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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水之光

水之光

平静的湖水,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金色的,耀眼的,给人带来温暖之感的炫目光彩——在绯红的天空下,映入湖畔候鸟的视野中。

正停歇在生长在大湖一侧的大树枝干之上,羽毛褐色,体型较小的飞鸟,原本正在安静享受着夕阳独有的静谧气氛的它。

为了避开一阵从侧面拍来的强风,一飞而起。

如怒涛巨浪一般,将茂密的叶片卷落扯下,将细小的枝干折断碾碎。

扬起尘土,遮蔽天空,随着一阵巨大轰鸣而涌来,这阵席卷大地风暴,令人不禁想到炸弹爆裂之后的场面。

虽然,实际的情况,也的确和“炸弹引爆”没有太大不同就是了。

“轰隆隆——”

四溅的碎石和尘土从空中接二连三的落下,从由细小灰尘组成的烟幕中走出,迈着平缓的步伐,绕开身前道路上长达数米,如同被“一把大刀”砍出的极深沟壑,消去凝聚在右手侧面的银色能量,穿戴平常,模样平凡,神色平和,看起来不过30多岁上下的黑发高大男子,在打量了一下四周烟雾散去之后的状况后,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又让他跑了吗...”

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的闭上双目。静湖岸边,夕阳之下,以能量切开的大地裂痕附近,姿态凛然的高大男子身体周围,原本有些浑浊的空气,渐渐泛起一层银色光泽——

“这次一定要追到你——‘雾隐盗’。”

被银色的光芒包裹着,将银色的光芒调动着,光芒闪耀的湖面一侧,黑发男子低声自语。

——

流动的湖水,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一圈一圈震荡扩散的波纹,一道一道闪烁刺眼的明光。

随着空中太阳的移动而改变着光芒反射的角度,水之光,实际只是其他的光芒经过反射后的状态罢了。

“呼...哈。咳咳...”

“嗒,嗒。”

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视野有些模糊,因为鼻子里也吸进了一些湖水而导致连呼吸都难以保持通畅,“通过到水底,总算是脱身了...这个湖的面积还算大,逃到这里的话,那个人一时半会应该找不到我...。唔。”猛然捂住胸口,迈向岸上的右足一阵脱力,以全身湿哒哒的状态倒在湖畔的陆地边缘,本来就显得十分瘦削的脸庞,在沾满了湖水的同时愈显苍白,“不过...还是失算了呢。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很一般的男人,居然有堪比一流灵术师的实力...要是从一开始就避免和他交锋...啧...”大口喘息,努力提起力气,就算是用爬,甚至滚动的方式,也要赶紧离开这里。“必须,赶快...如果在这里失手了,那可是,会丢脸到就算死了也没脸去“见鬼”的程度啊。”身处逆境,即便在这样的状态下还是苦中作乐似的低声自言自语道,看起来不过20多岁上下,虽然不算高大壮硕,但是全身明显经过锻炼的肌肉在现在这种绷紧的状态下即便隔着衣服也仍旧清晰可见的银色短发男子,正从波光粼粼的湖水中,向着岸上努力爬去。

仅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竭尽全力的想要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并不是不想借助他人的力量,而是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力量借给这个少年。

而少年,也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被人们称之为“雾隐盗”的他,其实也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黑暗的泥潭”之中,进行那只属于自己的冒险——

“刷——”

就在这时,就在少年身前,距离她不过一米的道路上,一辆通体黑色的车辆飞速驶过。

依靠被称为“华灵力”的特殊能源驱动,保养得十分好,并且性能看起来也相当优良,明显属于豪华名牌的车辆,“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路过呢——”看着那辆漆黑的豪华轿车从自己眼前高速划过,而只留下一道无情的残影,少年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那辆车也好,那辆车上的人也好...和自己身处于不同的世界。

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并不是说什么人心冷漠——本来,走上了不同道路的人,就很难交汇在一起吧。

就算是能够散发出无限热量和光芒的太阳,也无法照亮冷寂的黑夜——而人的力量,就更是有所极限了。原本,应当是这样。

提起最后残存的力气,勉强从地上爬起,背对澄澈的湖水与鲜红的晚霞,少年继续前行的道路“刷——”,突然,被以与之前一样的高速驶回,并稳稳停在他正前方的黑色车辆截断。

原本,人并没有一定要帮助其他人的理由……

“你没事吧?”

可是,那辆黑色车的主人,却为了素未蒙面的自己,果断折返。

“...”

听着车辆中传出的,少女的问候声,原本正在不断喘息的少年——雾隐盗,已经楞在原地,恍然失神。

的确,就算是太阳,也无法随时随地的照亮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当太阳也无法照亮的夜晚降临时,就有圆月来指引那些夜行者的方向。

这个世界,从未将光明从任何人手中夺走。

——

太阳已经沉下,月亮已经升起。

平静清澈的湖水,所倒映出的,是月亮的影子,以及皎洁的月光。

“真是,多谢了啊...”

姑且想办法弄干了身上的衣物,恢复了些许力气而马上摆出一副轻松得意的表情,已经平稳的坐在黑色车辆之中的少年,一边看着窗外的景物伴随交通工具的移动接连高速掠过,一边对身前正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这辆车的主人连连道谢。

“我只是看你太狼狈了,所以打算顺路把你带到我本来就打算去的城镇而已——反正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情,那些后续的问题你就自己想办法去搞定吧!”

“我也不好意思连那些问题也让小姐你帮忙啊~能够把我带去城里,我就已经很感激您了。”

自从上车以来都还没有看见过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个大小姐的容颜,听声音大概也就17.8岁上下,但是说话的气势却宛如二三十岁的成功人士,“大概也是接受过言行举止的专业教育的吧。”暗暗的在心中对于少女这样推论道,嘴唇因为心情不错而扬起淡淡的笑意,少年背靠车椅,大大伸了个懒腰。

短短的几句交谈间,车辆行驶的环境就已经从湖畔平原转为了幽暗的密林,由于能见度变低的原因,车辆的驾驶员降低了的前行的速度,并在同时夸赞道。

“因为小姐平时就一直都是很热心的人啊,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把你苦恼的事情都说出来,只要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小姐一定会帮你的。”

“别把我说得像什么活菩萨一样!我可不会随便帮人的——要不是,看你在求我时的表现的确不像是什么坏人,像你这种可疑人物我可没空理睬。”

“抱歉啊,因为我碰到的事情的确不方便告诉别人...抱歉了啊~”

装作无奈沉重的模样连连致歉,少年的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喜悦欢快。

“不管言行上怎么有气势,思维方式还是小孩子的样子...能在这时候碰到这位大小姐,我还真是有福气啊。”

玉盘似的圆月挂在空中,神圣的光芒,将乌云刺穿撕裂,通过车窗映入少年心中。

“不过,要是一直维持这种‘善良’的思考方式,可是很容易吃亏的...虽然没有怎么试过,要顺便做做教导小孩子之类的的事情吗?”

开玩笑似的在心中随意想到,一言不发的坐在车辆后排,大约间隔了十余秒后,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我觉得——”

“不用跟我说谢谢,也不用跟我道歉,你还是想想自己以后要怎么办吧!可不是随时都能碰得上我来帮你的...你有朋友吧?以后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的时候,记得带上你的朋友一起啊!”

打破平静的,并不是少年在心中思索筹备后准备进行的心灵教导——而是少女不假思索,近乎呵斥的大声嘱咐。

“诶...那个,我...没有朋友也能做好我能做的事情啦,所以——”

“没有朋友也能一个人做好...这句话,真是像孩子说的一样。”

“——”

一时语塞,本来想说出口的话居然被对方抢先用在了自己身上,少年的心中已经混乱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就是因为怀着这种不成熟的想法你才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吧?就算是那些大人物也不会说什么‘没有朋友一个人也能做好’的!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清楚的话——”

“我清楚啊。”

心情,突然有些不爽。

打断少女“自以为是”的训斥,压制内心的情感而仍旧摆出一副温和姿态,少年淡淡说道。

“如果在做事的时候能够得到别人的帮助,各种方面都能轻松很多,这点我当然清楚。”

将视线从车窗投出,窗外的景物,随着车辆行驶速度的减缓,已经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树木,泥土,石块,花草,乃至昆虫。

它们,全都沐浴在月亮的光辉下,接受月亮无私的给予,而却丝毫没有“报答”月亮。

并不是它们不愿报答,而且以它们的能力,完全无法达成月所渴望的需求。

“但是,得到别人的帮助的话,就当然要回报别人吧——因为想不到我要怎么回报别人,所以我一向都不愿意接受别人过多的帮助呢。”

轻缓说道,同时闭上双目,少年的内心,在一片混乱之后,突然被无限的宁静与淡淡的忧伤填满。

而在对话中始终没有转过头来的少女,则在听到了少年这段奇怪的话后,猛然激动的立刻从车椅上站起,向后方转过了身。

“真是的,你这个人——”

“——”

少女的容颜,就在自己的眼前。

“——”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去在意她的模样是否美丽的时候了。

“快避开!!!”

因为,在少女转过头来的瞬间,夺目,刺眼,令人恐惧的银色光芒已经将道路前方的地面,连同车辆的车头一并切裂引爆。

“轰隆!”

“呜哇啊啊啊!”

泥土,碎石,机械零件,乃至坐在车里的人们一并因为爆炸造成的强大冲击力而被直接弹飞,重重摔在了四周坚硬的地面上。

“嗒。”

“总算让我追上了呢...没想到一直号称独来独往的雾隐盗也会有同党,倒是吓了我一跳。”

从把双手环抱在胸前,从高中平稳降落在因为爆炸而燃烧起了熊熊火焰的车辆残骸旁,面带微笑的高大男子,一边打量着因为爆炸“散落在”四周的人们,一边将自己之前

附着在车辆上的银色粒子收回了体内。

分别趴在残骸的左侧和右侧,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少女都一动不动的趴在地面,他们的身上没有什么血迹,应该只是晕倒了而已,而自己真正的目标“咳...”在自己观察情况的这短短数秒内,就已经从地面爬起。

“果然没有这么容易被解决啊,雾隐盗。我可没有随便杀人的兴趣,只要你乖乖把你偷走的东西都交出来,我就可以保证以后绝不来找你的麻烦。”

“我跟你说过一次了吧...咳,我从你师傅那里偷来的东西,我已经把它交给一个十分需要它的人了——”

“那就带我去找那个人。”

“那可不行啊...”

和身前站在火焰与裂缝正前方的高大男子毫无畏惧的正面对视,看着他将泛着银色光芒的手刀举至身前,少年的语气却是没有丝毫紧张畏惧的气息。

“那可是我对他人的回报,毕竟我也只能做到这种事情了呢。啊啊啊,所以说我才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突然抱怨似的说道,同时将视线投向一旁地面上已经晕过去了的金发少女,少年摆出了一副完全不把身前的男子放在眼中的姿态。

“看来,就算是这样的状况,你也有自信能脱身呢,雾隐盗。”

“第一次碰到你之所以会搞得那么难堪,不过是我轻敌了而已。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实力,难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你伤到我吗——嘛,如果只是擦伤,我的确已经因为刚刚的爆炸而受到了呢,哈哈~”

满满洋溢而出的自信,并且,从雾隐盗这数年来从来没有被人抓住过的状况来看,他并不是在说什么假话——估计只要自己一对他展开攻击,他就会马上用特殊的方法逃走吧,难道,都已经把他逼到这种程度了却还要功亏一篑吗——

月光下的密林,因为之前的破坏造成一根根高大树木都为之倒塌的道路中央,两名针锋相对的男子之间,没有一个人敢率先作出任何行动。

——

“...”

宁静,死寂,在思绪与情感的碰撞之中,高大男子,率先作出了行动。

“!”

而他做出行动的对象,却并非是少年。

“雾隐盗...如果你逃掉的话,我就马上杀掉你的两个同伴。”

“什么?你等一下啊!那两个人可跟我没有关系——”

“呵。没有关系的话,按照你的性格应该会满不在乎的吧。那么,果然没错了。”

用能够瞬间将大地切裂的手臂对准了倒在一旁的金发少女,自以为聪明的作出了正确的判断,高大男子的脸上满是得意的自信。

“你的朋友的性命就在我的手里。不想他们死的话,就乖乖过来束手就擒吧。”

“...”

将视线,从“愚蠢”的高大男子身上移开,投向一旁地面上那个“自以为是”的少女,“为什么我总是会碰到这些人...”情不自禁的在内心埋怨道,少年在听到男子的话后,连丝毫犹豫都不曾拥有的,马上决定了接下来应该执行的行动。

“...”

迈动步伐,向前,向着那个自己不可能战胜的男子缓缓走去。

“呵...”

前行,踩踏的,是享受了月光的滋润所无法给予圆月回报的青草。

“呼...”

不想成为那样的存在,对于他人给予自己的帮助的恩情,将会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将会以自己所能给予帮助的方式进行回报。

“咳...”

对,就像是水一样。就像是反射出太阳与月亮的光芒的湖水一样,以同样的光芒,回应对方给予自己的温暖...想要成为那样的存在,因为想要成为那样的存在。

所以——

“如你所愿,我不会逃的。”

但是——

“我会,把你解决掉的。”

“!”

只要赶在他对其他人出手之前就把他打倒,就没有问题了吧!

水会把光明反射投向其他事物,但是在那之后水并不会立刻蒸发干涸——

水,会继续它的使命,它“传递光明”的使命。

现在,还不是我这滴“水”,就此蒸发的时候啊!

赌上自己的性命,赌上另外两人的性命,月夜下的丛林间,少年的死斗,就此打响。

战斗,尚未结束,结局,尚未得出。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不管今夜的结局怎么。

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湖水一定会继续“传递”温暖的光芒。

就像人们,互相传递温暖的感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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