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叔，我有权知道你为什么提审我吧？”
“算不上提审，只是聊聊天。”
白天添与马超你来我往两句，给本就压抑的审讯室又压上一根稻草。
“白法医，希望你理解。”白法医？游志刚平常叫她天添。
“你问吧。”白天添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于胸前。马超说：“天磊那边我也告知了，考虑到你们的关系，他不参与，也不旁听。”
“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游志刚打开桌上的卷宗，右手转着水笔。“六年前，李雯案，有印象？”白天添一愣，怔怔地点头。
时间：六年前
黑色帕萨特飞驰在道路上，行人们无不侧目。司机顾不上许多，高声斥责道：“行啊曹天磊，你竟然敢把游老挤出去。这是他的案子！”
“案子又不是私人财产，谁破不都一样。”曹天磊坐在副驾驶，翻阅着卷宗。“你不觉得，这个笔记本电脑很眼熟吗？”
“别岔开话题，你是不是早就看游老不顺眼了。”
“当然没有！”曹天磊合上卷宗，义正言辞辩解道：“话都是你再说。是不是你告诉我，他拒绝考虑心理侧写的？是不是你提出他的状态已经跑偏？”
“我的意思是协助他，不是赶走他。”凌庸就差把方向盘拆了。曹天磊连忙劝道：“你以为仅凭我就能让他走，我看杭平早就觉得要换人了。”
“我怕咱俩搞不定。”
“都合作那么多案子了，有啥搞不定的。”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少拿预感吓唬人。”曹天磊抄起卷宗，拍了下凌庸的后脑勺。“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你。说什么预感，不过是运气好，瞎猫碰死耗子。”
回到警局，两人被叫到了物证科。一个叫肇东煦的刑警正在登记证据，见到他们来，表情扭成了麻花。
“咋滴咧，让人给煮了？”凌庸打了个招呼，做到他身边。原来肇东煦登记的正是用来直播谋杀的笔记本电脑。
“查到主人了？”肇东煦苦着脸，把屏幕转到他面前：“自己看。”
曹天磊弯腰一瞧，疑道：“这是什么意思？局里的电脑？”
“不但是局里的电脑，而且还是分配到刑警队的电脑。”
曹天磊看了看肇东煦，又看了看电脑屏幕，最后扭身瞧了瞧凌庸。“怎么看。”
“我早就说过，想完成谋杀直播，必须有人协助。”
“警队里的人？”
凌庸没回答他，转头问肇东煦：“能查出是谁的电脑吗？”
“具体分配到哪个人，我这里没有记录。你们可以回去问问。”
曹天磊刚要离开，又调转回身嘱咐肇东煦：“别乱说。”
“怎么查？”凌庸心急如焚，跟在曹天磊后面。
“直接找杭局。”
“然后呢？找督察吗？”
曹天磊猛地停住脚，和凌庸撞了个满怀。“你疯了？”
“那怎么办？很明显出了内鬼。”
“你说什么呢！电影看多了吧！”
凌庸稳了稳情绪，“我们只注意外科医生具备良好的外科技术，但他同样具备反侦察能力啊。老游找到的那把手术刀，上面一个指纹都没有。他杀了这么多人，要不是这次故意直播留下线索，我们至今都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去排查。刚入队的时候，前辈告诉过我，干这一行最大的敌人就是同僚。”
“哪个混蛋前辈？”
“杭平。”
杭平办公室。两个后背表情严肃，站在办公桌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杭平先开了口。
“想问我电脑的事？”
“您怎么知道？”曹天磊皱着眉头。
“废话，我是副局长，这案子归我直接领导！”杭平拍着桌子站起来，“怎么？现在就开始怀疑我？”
“我们不是怀疑你，只是……”
“只是什么？两人进屋后，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那电脑是我的，怎么啦？”
“是你的？”曹天磊完全没想到会问出这样的结局。
“是我的，但是我借出去了嘛。”杭平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翻了几页递给曹天磊。“你看看，白天添借走的。”
“你让她打了借条？”凌庸先接过来，核对了时间，是直播谋杀案的前两天。
杭平摊开手，说：“当然要打借条，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公家的，万一丢了谁负责。”
“她有说用电脑干什么吗？”
“讲课。”杭平笃定地说，“我想起来了，她说要给警校讲课！”
“看来我们要找她谈谈。”凌庸还回记事本，征询似地盯着曹天磊。杭平看出了点儿门道，“这样吧，我联系一下，找外人来帮帮忙。”
“不用，我们来吧。”说完，曹天磊转身离开。凌庸跟在后面，跑到走廊上，准备关门时，看见杭平正在打电话。
“喂，你好，是马主任吗？我是杭平。我这边出了点事，可能需要麻烦您……”
曹天磊终于在下班前，在警局门口拦住了白天添。“聊两句？”
“游心恋走了？”说完话，白天添才看见后面跟着的凌庸，脸顿时尴尬地红了。
凌庸最擅长打破尴尬，“都说多少次了，没事啊！我们是有先有后，自由恋爱。他们先分，我才认识她，我不是小三，不用替我难为情。”
“整天没个正经。”白天添瞪了凌庸一眼，脸色有所缓和。“找我有事？边吃边聊？”
凌庸看出两人不是第一次吃饭，“如果要聊，我得在场。”
“你跟着起什么哄呀。”
“不是起哄，白法医……”
“已经下班了。”白天添嗔怒地看着曹天磊。曹天磊一愣，红着脸看了眼凌庸，才说：“天添，今天找你……”
凌庸拽住曹天磊的胳膊，说了句还是他来吧。曹天磊想了想，没有吭声，退到他身后。凌庸上前一步，正好隔开他们俩。
“你们交往了？”
“凌庸，你过分了。”白天添才觉察到气氛不对，立刻武装起自己。她本以为，若要和曹天磊交往，必然要和凌庸搞好关系。现在看来，有些不对头。
“请回答我这个问题。”凌庸也褪去了搞笑的表情。
“你问他。”白天添指了指曹天磊。
“不算……在一起吧。”曹天磊含糊道，等看到白天添生气的表情，他改口也来不及了。
“对，听他的，他说没在一起，就没在一起。”
“那好。”也不知道凌庸是真没心没肺，还是故意忽略这个细节。“你借杭平电脑干什么？”
“就为了这事？”白天添冷笑一声，“这几天警校请我过去分析案例，我自己没有笔记本电脑，就想借单位的，也是为了信息安全考虑。”
“所以说，上星期五，你在警校？”
“那天我有课，下午一点到三点。”白天添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三点以后呢？”
白天添看了眼曹天磊，“去找了一个老同学。因为警校离我住的地方比较远，我把东西都放在他那。”
“哪个老师？”
“王明。”白天添顿了一下，“他是我以前法医学的同学。”
“法医学！？”凌庸兴奋地转向曹天磊。
曹天磊两眼放光，“学医、有刑侦知识，还在学校工作！”
两人抛下白天添，飞快地开车驶向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