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冰冷的走廊，是柏珊最不愿意待的地方。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总是会唤起她记忆深处不愿再提起的一幕。
“柏珊。”走廊靠近楼梯那端的呼喊声打乱了她的思绪。曹天磊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确定了吗？”
“确定什么？”柏珊恍惚道。
曹天磊紧缩的眉头表明了他的不满，“当然是彭莹莹怀孕呀！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和我说！”彭莹莹血检的初步检验结果出来后，柏珊没有报告给顶头上司曹天磊，而是独自一人审问了这位孕妇犯人。
曾经，最令曹天磊头疼的就是前搭档凌庸不守规矩，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异常复杂。如今，凌庸手下唯一的弟子柏珊，似乎继承了这个臭毛病，搞得曹天磊一天比一天头大。他发誓，总有一天，一定去除柏珊身上那些歪风邪气。
“说道信息共享，曹队你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吗？”曹天磊本想不在追究彭莹莹的事，可柏珊却毫不示弱。
“我瞒着你什么了？”
“凌庸涉案的证据呢？”柏珊伸出手来向曹天磊摆着。她不相信凌庸参与了梁满山案，但她也很难想象曹天磊会诬陷凌庸。
“靠，就你这表现，还指望我给你分享情报？我前脚给你，你后脚就给凌庸报信儿去了吧！”
“你、你！”柏珊气得结巴了。“如果他要是真涉案，我一定亲手抓住他。”
看着柏珊挥舞着的小拳头，曹天磊算是对这个青年女警彻底没办法了。“行了行了，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会告诉你。你先告诉我，彭莹莹复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还没出来。”
“嘿，那你不早说！”曹天磊干脆坐了下来。屁股接触到医院走廊上椅子的一刹那，眼前像过电影般出现了三年前，游心恋被推到医院的场景。
或者说，是游心恋的残肢被推进太平间的场景。
呜。曹天磊胃里一阵翻滚，险些吐了出来。前一秒还生龙活虎地争吵，后一秒就成了一蹶不振地倒在椅子上，柏珊猜到了原因，却不知道如何安慰顶头上司。
“柏警官。”医生终于从B超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曹天磊第一个站了起来。医生狐疑地看着曹天磊，又瞧了瞧柏珊。“他是我领导，刑警队副大队长。”
曹天磊连忙掏出警官证，“嫌疑人真怀孕了？”医生点点头，“的确有宫内妊娠反应。”柏珊问医生：“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她只是做了几项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觉得你们现在问她什么都没用。”
“为什么？”柏珊似乎很紧张彭莹莹。
“患者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在念叨一个名字。”
“名字？是谁？”曹天磊紧张得身上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满、满山，好像是这个名字。”
曹天磊整个身子顿时松懈下来，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倍感失落。柏珊诧异地说：“梁满山？她为什么会喊梁满山的名字？”
曹天磊问：“医生，能不能给孩子做一下亲子鉴定？”
医生皱着眉头说：“现在不行，怀孕周数太短，取不了羊水。再过那么一两个月，等孩子坐住了。不过，你们是不是得征求一下人家同意？”
“那是当然。”曹天磊松了一口气。医生走了，他把柏珊拉到一边儿，“你今天就盯彭莹莹。”
“头儿，你说彭莹莹明明怀了梁满山的孩子，为什么还要杀他？”
“医生刚才不是也说了吗，她怀孕没几天。也许她动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
曹天磊说的有道理，可柏珊心中还是有一个小疙瘩很别扭。“曹队，我觉得这案子没这么简单。”
“那是当然。上面也跟我强调，这案子虽然抓着凶手，但是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能草草了事。”
“噢？上面也嗅出什么不对了吗？”柏珊和曹天磊所说的上面，就是A市公安局副局长杭志超。
曹天磊点头说：“死的可是梁满山，他拼到这个地位，身后有多少算计他的人。就说这个彭莹莹，两人同床共枕，能想到她会下毒？”
柏珊品出了一丝滋味，“上面是怀疑彭莹莹受人指使？”
“一恒他们排查了彭莹莹的生活轨迹。除了上班之外，她似乎很少出门。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咖啡馆和菜市场。近两年她出国三次，每次都是和梁满山一起。酷爱网购，但信用卡记录大多都是买的衣服和廉价饰品。”
“网购？廉价饰品？梁满山对他的情人可够抠门的。”
曹天磊又摇了摇头，“彭莹莹名下有一个银行账户。根据历史交易信息显示，每个月梁满山都会打给她十几万。她根本不愁花钱。”
柏珊若有所思地说：“也就是说，她把梁满山给她的钱全都存了起来？”
“似乎是这样，看来她还挺有理财头脑。”手机铃声打断了曹天磊，他接起来说：“小赵，有事吗？”
紧接着，他陷入了沉默。可怕的沉默。
柏珊看着他撂下电话，问道：“怎么了？”
曹天磊低沉着声音说：“又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