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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8

引火诀十分耗费元气,连着抛出几张符咒之后,莫问有些吃不消,尸怪被烧得血肉残缺,却似乎并不惧怕火焰,莫问慌忙之间,竟失手用火焰画了一个圆圈,将自己围在中间,如此画地为牢,立刻被群尸团团围住,尸怪纷纷越过火焰,莫问困在其中,已经险象环生。

“莫兄弟!”江辰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仗着高超的轻功,足间点着尸怪人头,几个起落,与莫问一同落在其中。

尸怪为了个里外三层,莫问正自绝望,见江辰也进来了,不由焦躁道,“你来干嘛,快走!”

江辰只顾挥手砍,企图打开一道口子,从群尸中间穿出去,“你是我兄弟,共进退!”

他说话总是直接,甚至有些冰冷,陌生人会觉得他不近人情,对他敬而远之,但试问那些处事八面圆滑的人, 有几个能在生死关头,为他人挺身而出?

莫问心头一暖,“辰哥!你听我说!”他目光暗淡而忧伤,撸起袖管,小臂一侧竟被咬出两排血肉模糊的牙印,局部皮肤泛着紫青色的气息,还有渐渐扩散的趋势,原来,他早已被咬伤,尸毒入体,自知无力回天,这才让江辰丢下他。

江辰回身一撇,莫问俏皮的脸闪烁着莹莹笑意,他生性洒脱不羁,生死关头竟还能露出笑脸,“辰哥,我不行了,你快些出去!”

“别胡说!跟着我走!”江辰头也不回,向前砍杀,可莫问眼神恍惚,倒在地上,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血染的黑衣在他面前浴血奋战,丝毫没有扔下他的意思。

就这样死了么?

遗憾啊!

还没找到救出师傅的办法……还没……跟辰哥结拜……还没教训那个贼丫头……

尸毒攻心,莫问抽搐一阵,脖子一歪,失去了神智。

江辰身子凌空踹碎了几具骷髅,回身见莫问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口角渗出黑黑的血液,七八个尸怪已经包围上去,眼看就要将莫问分着吃了。

他脑中一个几乎相同的画面划过,同样的战火焚烧,同样的大难临头,一个至亲的人在他面前倒下,奄奄一息,跟他说,“别管我,快走!”,之后,他便记不得了,可心底里汹涌而出的悲伤却在提醒他,绝对不能再一次抛下同伴。

死也不能!

“为什么!”

“又一次让我自己孤身一人!”

“我不愿意!”

电光火石见,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孤寂悲凉瞬间将他淹没,险象环生的一切像是不存在了,他又想起了那个梦境,那个提着紫红色长剑的黑衣男人,他似乎在对他说,“废物!”

“我不杀你!是怕你的血脏了我的剑!”

那是一种十分无力的感觉,看着自己至亲的人被别人伤害,却无能为力,钻心的疼,却无可奈何。

另一个景象出现在脑海,似乎是他小时候的样子,而面前同样是那个黑衣背影依旧冰冷的不容靠近。

“哥哥,这套剑术我已经练了一千遍,可我还是打不过你,我还是不练了,有哥哥保护我,没人会伤害我的!”声音稚嫩,像是早就丢失在岁月中的稚嫩童年。

黑衣声音沧桑冰凉,却比之前的声音温暖许多,“闭嘴!你还是不是江家子孙!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独自闯荡,到那时,你无依无靠,如果仍是这般软弱无能的模样,只能任人宰割!你的亲人朋友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你面前,而你,却只能流泪……”

江辰猛然摇头,惊醒过来,双臂依已经被无数只手攥住,铁钳似得,令他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一切都被他说中了么?那人是谁?他忘了一切,却仍记得亲人倒在他面前,让他快走时,那撕心裂肺的痛处!

“滚!”江辰钢牙紧咬,眼中怒火汹汹, 竟比火焰更加灼烫。

“啊!”一声狂怒的吼叫,带着龙吟一般的气势,掀起千层气浪,阵阵荡开,气浪中带着刚猛的冲击力,靠的近些的尸怪被扑面而来的气浪震得粉碎,后方尸怪同样倒伏一篇。

似乎是一种埋藏在血肉深处的力量, 后来随着记忆一同,被遗忘了,这股力量像是海浪一般,一层层冲击着血脉, 几欲喷涌而出。

他全身荡漾这莹莹蓝光,外界无风,黑衣被自身气浪鼓荡飞舞。

莫问的衣服被尸怪扯破,一个侧脸腐烂的尸体,张开满是腥臭的嘴,朝莫问脖颈处狠狠咬去。

陡然间,嗤嗤响声,一道淡蓝色锋芒劈空而来,只是刀锋的剑气,就将这丧尸拦腰斩断。

黑衣雄姿英发,身法华丽,潇洒自如,可一阵难以抗拒的疲惫感却忽然遍布全身,他一下子觉得全身无力,竟连兵器都挥舞不动,方才爆发的力量像是令他身体透支了似的,像个醉汉,左摇右晃,最后左脚拌到右脚,向前趴在地上,尸群得到机会,瞬间反扑,他与莫问的身影立刻淹没在尸群中间……

小蛮却不知发生了什么,见两人被尸群环绕,尸怪前赴后继,竟丝毫没有罢手的趋势,正自心急,却见东南方的天空飞来一块圆盘状的事物,悬停在尸群上空。

空中忽的金光盛放,极其此言,小蛮立刻捂住了身旁小环的双眼,自己也双目紧闭,背过头去。

金光将夜空照的宛如白昼,人们睁不开眼睛,却能听到血肉瓦解流淌的声音。

大约一盏茶之后,金光渐渐收敛。小环这才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黄袍男子踏风而起,将那“圆盘”收入袖口,翩然落地,英姿飒爽,竟是个面若冠玉的翩翩公子。

黄袍男子落在地上,千百尸群竟全都消失了,只剩脓水,汇聚成河,沿着街道低洼处流淌。

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脓血汩汩流淌之声。

小蛮惊讶的眨眼,当先跃下房檐,上前打量。

黄袍闻声转身,与小蛮相对。

距离近了,小蛮仔细打量,见这人身姿修长,黄袍修身,尾摆鼓荡,宛若神人,眉目晴朗,唇线干练,嘴角带着淡然自若的笑容,一副不惹世俗的面孔,令小蛮一时怔住,一动不动了。

“这位姑娘,请问此处可是“安逸村”?”

……小蛮才过豆蔻之年,情窦初开,黄袍男子春风般的宽厚嗓音,冠玉面容,令她眉目含情,说的什么竟全不理会。

黄袍男子微微错愕,继续问道,“这位姑娘……”

他还没说话,不远处江辰忽然吐了一口血,两人闻声,赶紧过去。

黄袍双手各压住两人手腕脉搏,凝眉思索,出手点了莫问三处穴位,出言道,“或许有救!”他说完,立刻将莫问背了起来,想要分身搀扶江辰,小蛮赶紧说道,“我来扶着他!”

黄袍点头致谢,“请问姑娘, 此地有无医馆?”

“嗯……嗯,有,跟我来!”小蛮芳心暗许,跟他说了两句话,双颊竟泛起少女独有的潮红,嫣红莹润,显得她十分可爱。

村民不再逃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铺天盖地的尸群,竟然被这样解除了?

华佗医馆中,黄袍男子端着油灯,抓了几位药材,放在杵臼中研磨片刻,便置于砂锅中,放在炭炉上煮。

“姑娘,这位朋友被尸毒攻心,我点了他三处要穴,可令他三个时辰内无恙,你不可否守在这里,每隔一炷香的时间,朝砂锅中添一平舀子开水,待我回来,一定能救活他!”

黄袍对小蛮吩咐了几句,转身就走。

“等一下!你……你去哪儿?”小蛮阻拦道。

“拔出尸毒,尚缺一味药引,我去寻来。”黄袍淡然笑道,笑容温暖和蔼,令人越发生出亲近之心。

“什么药引?外面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吧!”小蛮立刻跟了上来。

里屋忽然传来江辰梦呓的声音,“住手……不要杀他……早晚有一天,我杀了你……你再也不是我哥哥……我要杀了你……”

黄袍闻言笑道,“那位兄弟并没有受伤,只是体力透支,暂时昏迷,姑娘还是留在这里照看你的两位朋友,我去去就来!”说罢黄影一闪,已经不见了。

“好帅气呀!”小蛮痴痴的目送他离开,无意识的将头发绕在指头上,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江辰头痛难忍,坐了起来,瞧见小蛮坐在炭炉旁边,手里摇着蒲扇扇风,火苗几乎蹿的老高,砂锅里的汤药早已经沸出一半,她拖着香腮出神,竟对汤药浑然不觉,一副祈盼的神情。

江辰出现,小蛮吓了一跳,回过神,才看到汤药都煮沸了,才想起加水,心中着急,倒的快了些,水花四溅,烫到了她的手。

“啊!好痛!”小蛮失声痛呼,一下将铁壶扔向了砂锅。

江辰眼疾手快,伸手抓住铁壶的把手,可才烧开的水把柄也有超越废水的温度,小蛮把用来隔热的毛毡抓在了手里。

江辰被烫,却不吭声,慢慢将铁壶放在地上,又将炭炉的风道堵上,火苗衰弱,汤药也不那么爆沸了。

小蛮睁大了眼睛,一脸愧疚道,“你没事吧?”

江辰没有回答,走到莫问身旁,“他……”

“臭乞……他没事!”

江辰凝眉,却想不起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莫问被咬伤,便出言道,“怎么会没事?”

“真的, 来了个好厉害的人,一下就把尸群制服了,还救了你们两个!”小蛮神采飞扬,脑海中回忆起黄袍人那英姿勃发的样子,画蛇添足的给江辰讲了他晕倒之后的事情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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