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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0

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安逸村尸灾,竟被这“天罡伏魔镜”轻易化解。

阴阳相克,万物都生活在这个规律当中,这白蝙蝠修炼了千年,最终竟死在了阳光之下,莫问醒来时听了这个消息真是唏嘘不已。

楚星河于医道研究颇深,收了千翼蝠王的妖丹,作为拔出尸毒的药引子,总算赶在适度扩散前,把莫问救了回来,这家伙鬼门关走了一遭,醒过来第一件事竟是要喝酒。

安逸村经此大难,死了不少人,街上时不时走过披麻戴孝的出殡队伍,哭哭啼啼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小蛮都被感染,时常蹲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的行人抹眼泪。

后来,江辰渐渐知道,原来,小蛮此次出来的目的,是寻找失散的父母。

她一个女孩,独自一人,从南疆,远行千里,想想也十分不易。

楚星河脾性十分温和,对医病极有兴趣,他白日里免费为村民诊治各类疾病,晚上在医馆研磨草药,赛华佗这个土郎中只能给他打打下手。他专注医术,儿时便把“悬壶济世”作为一生的宏伟志愿。

四位少年缘来相聚,各具使命,却都是跨过大山大海的漂泊命运,也许正是因为命运相同,才能做伙伴。

这天四人收拾好行囊,安逸村上百村民自发聚集到村口相送,大婶们提着篮子,里面满是鸡蛋蔬果之类的口粮,让四位少年英雄路上使用,盛情难却,他们取了些必须的干粮,莫问灌满了酒葫芦,仅此足以,多出来的都捐给了村子里的孤寡老人。

一番相送之后,陈伯疑惑的问了句,“那位黑衣服的少年去哪儿?”

莫问这才发觉,一直在身旁的江辰已经不见了,他凝眉苦思,却也猜不透。

这家伙,总是神秘兮兮的。

三人找不到江辰,只好先留在村外凉亭中乘凉等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江辰跟了上来,沉默无语。

莫问按耐不住,“辰哥,你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我以为你嫌弃我这伤病,丢下了我!”

江辰看了眼围坐在石桌旁的三人,冷然道,“去杀了个人。”

……

安逸村,张员外家门口,几十号村民围在那里,门口插了一根一丈多高的竹竿,上面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表情扭曲,显然死前惊吓过度,刀口十分整齐,像是被锋利的刀锋一刀切下的,出了刽子手,谁有这么好的手法?

村民们见到张员外落了这么个下场,无不喝彩连连,甚至拍案叫绝。至于凶手是谁,竟然无人追究。

江辰竟真的按照李云平生前所说,杀了张员外给他报仇。

莫问跟在江辰后面,心中百味陈杂,一方面,江辰侠肝义胆,让人佩服,可另一方面,他杀伐决断,似乎亦正亦邪。

这样的人,会做出荡气回肠的英雄事迹,也可能成为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狂魔。

“我就一直留在他身边,阻止他走上魔途!”莫问想开之后,便立刻豁达起来,与小蛮扯皮,与楚星河聊些乡野趣闻,出了江辰依旧少言寡语,气氛融洽了许多。

其余三人都没什么特定的目的地,便都愿跟随江辰继续走下去。

依旧是那张兽皮地图,江辰指着下一个朱砂圈点的地方,说道,“向东百余里,有个小镇,命叫徐阳,那里有我要寻找的一件物品。”

四人便启程前往徐阳镇。

几人穿过三座山,巧遇一条浑浊不堪的大河,河边有摆渡的船家,小蛮不愿继续走路,四人便乘船朝河水下游去了。

越往下游去,河水竟越来越浅,好几次,船家老头的船桨插进河底的淤泥,拔都拔不出来,两岸草木凋零,一派干枯萧索的景象。

楚星河见岸上许多小鱼搁浅,被烈日晒成了鱼干,心中不免疑惑,“请问船家,如今才到仲秋,河水怎会干枯至此?这里便如此干枯,下游的百姓如何生活?”

船家老头摇头叹气,“这里今年闹灾,别说吃饱穿暖的过活,一天能吃上一口饭,老百姓就得烧高香啊!”

小蛮啊了一声,显然不太相信,“一天就吃一口饭?怎么可能!那人不得每天饿的肚子咕咕的叫唤么?”

船老大说道,“小姑娘一看就没受过饥寒的苦恼,肚子叫是轻的,徐阳镇是今年灾荒闹得最凶的地方,俺听人说,那里饿死了不少人哩!”

楚星河问道,“百姓饿死,这么严重的大灾,当官的为何不赈灾放粮?”

听了这话,船老大情绪激动,呸了一声,“放粮?他们没放狗吃掉百姓的骨头就算好哩!你们从南边过来,不知道这边在打仗吧?今年三月,北边的胡人过来抢东西,当兵的不敢跟胡人打,都跑了,现在这片地方,是人家胡人的了!”

“岂有此理!这群懦夫!”莫问怒骂了一句。

楚星河摇头叹息,“连年征战,最苦就是老百姓,当兵的剥削民脂民膏,收了钱,他们可以跑,却留下百姓在此地受难!”

就连小蛮也听出端倪,“这些人真是太坏了,让我遇到,一定吊起来抽他们屁股!”

船老大继续说道,“他们还只是跑,现在这群胡人的兵可真是恶魔啦,壮年男丁都被抓去军队当兵,女的……哎!”他见有小蛮在此,女人的遭遇不便说下去了。

几人都不说话,任凭这小川摇摇摆摆,像一只在淤泥中艰难爬行的蚯蚓,直到傍晚时分,才到达目的地。

楚星河给了船老大两倍的费用,他很感恩,临走前说,“你们都是好人,我劝你们一句,还是避开这里吧,现在徐阳镇里,兵匪一家,人……都不能叫做人了!”

四人谢了船家的好意,远眺前面的镇子,入眼全是断壁残垣,一派萧条,寒风吹过,风中裹挟黄沙,令人睁不开眼睛。

镇子不大,约莫不到千户人家,旁边就是黄土平原,土地支离破碎,空中漫天黄沙,这里时常成为打仗的阵地,也是因为,土质松软,易于填挖战壕。

天已晚了,徐杨镇西边大约二十里的地方,篝火汹汹,待走得近了些,发现那里竟是个军队驻扎的兵营,里面歌舞升平,十分热闹,与这边穷苦小镇对比鲜明。

四人决定暂时从镇子里找地方落脚,莫问跟在后面,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

小蛮觉得无聊,狠狠拍打他的肩膀,他刚专注思考,被吓了一跳。

“小乞丐,你怎么了嘛!忧心忡忡的,你担心这里讨不到吃的,怕饿肚子对不对?”小蛮嘻嘻笑着,拿他取笑。

江辰也注意到莫问路上心事重重,也过来问了句,“有什么不对?”

莫问出言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上游雨水充盈,按理说,今年不该闹旱灾才对。可这里偏偏土壤干裂,就像三四年没下过雨似的,我问过那船家,他却说这里是今年突发旱灾……而且干旱之严重,远超想象,不行,我得测一测!”

说罢,他拿出罗盘,念了咒文,只见罗盘指针摇摇晃晃的指了个方向。

“不出所料,这里一定是出了旱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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