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和,不可能!
他才是天下第一的人物。
不求和,她的虎狼之师,转瞬就有湮没了他的气势。
骑虎难下之时,他选择了亲征挂帅。
他赢了。
下一秒,却是一箭射来,射在了他的崟盔之上,一时,鬼哭狼嚎的战场,寂寥无声。
他抬眼,面前持弓射向他的,正是他曾经的仁和长公主,独孤莞灵。
目光如炬,箭光如簇,破空携风,不偏不倚,要是她的箭锋再下十寸,就是他的咽喉。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了当日破宫,她站在一堆残肢断臂之前,手拈芙蓉,笑靥如花,雍容神闲。
一如现在。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看着他,抽下了箭,摊开了上面附着的宣战书。
无一字,只画了一卦。
乾卦。
那一瞬间,他觉得,他应该求和,为了黎明苍生。
为了他的皇位。
那天,无风。
那天,天很白,厚厚的一坨棉花。
他与她对面而坐。
她终是和他平分了秋色。
他从来没有见过戎装的莞灵。
可以是绽开在繁华尽处的荼靡,也可以是威风凛凛的冰霜之簇。
一颦一笑,不再是女儿媚,酥眼蛊。
一举一动,不再是勾魂夺魄的山水图。
萧肃杀气,凛冽的寒气,氤氲在莞灵身边,这就是杀人于朝夕弹指间的女罗刹。
“秦后,朕一直期盼能与你好好谈一谈。”那天,他正襟危坐给她斟了一杯酒,不再唤她一声莞灵。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眉目如画的女子,不是和他风花雪月的女娇娥。
她是秦后,她是凝厉必争的叱咤罗刹,抬手便能催生出血雨腥风。
他于莞灵,如今竟不敢有一丝怠慢。
他举起了酒杯,她接过,却是不饮。
他问何故,她只挑眉冷冷看着他答道,怕你下毒。
他确实有这个心,可是却没这个胆。
“秦后,你想要什么……”他看向冷冽如霜的女子,她不做声之时,气氛凝结到了冰点,唯有他出声,
可是他一出声,他就已经知道,他输了。
莞灵却是轻蔑的扫了一眼,他和他身后的幕僚,尔后悠弋的站起,走向了沙堆起的地形,抽出了佩剑。
一刀斩下,沙岸如豆腐般溅开来,跌到了桌案,掀翻了酒杯。
撒了一地。
他敬的酒,她不喝。
他问她,她要什么,她劈了他的江山。
意图,是再明白不过。
一瞬,从未有过的恐惧,落在了他的心头。
好在,两年的相交,不是白处的。
他遣散了随从幕僚。
帘子被打开,一股疾风至,面前的沙堆,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不到,就荡开了在了朗朗乾坤间,寻不到一丝踪迹。
他的心,蓦地,揪得紧了。
大皇子当年惨死的模样,那一刻,清晰的映在了他的脑海。
等帐中闲人散尽,只剩他和莞灵两人的时候。
他套了鞋,跪在了拿剑的莞灵旁边,做凛然状,抬头,问道:“我自问登基以来,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答应你的香火庙宇,我只多不少,今番你带兵汹汹而来,可是为征讨我不遵诺之罪?”
他知道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他,如今换成了秦朗。
他知道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事,是庙宇香火。
从未变过。
江山可以换,可是换的人,不一定能深懂了她的心思,为她绵延香火。
只有这样,只有紧紧抓着这个砝码,他才有可能保住他的地位,他才有可能赢。
目光及处,莞灵垂下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