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残有些茫然的看着家中的暗红色老式沙发,抓了抓头,从口袋里掏出寂寞,抽上一根。
他卧室的门被打开,一身睡衣的风霁月走到他身边,盘腿坐下。
白玉般,丰盈柔软的小腿露了出来,她的脚踝有些瘦,脚掌微弓,边缘处带着淡淡的粉红色。
风霁月见他呆头呆脑的盯着自己的小脚直瞧,连眼也不肯眨一下,心中微恼,伸腿去踢他,却不想被他下意识一抓,整只脚便被他捏在掌心,她吓的一缩,在沙发上直接跳起身扑过去,又抓又打,像只狂野的小猫。
“真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被导师百强迫呆在你身边,还要被你欺负!”
“我哪里欺负你了,明明是你先踢我的!”
两人最后躺在沙发上,一个看着头顶的水晶灯,一个看着倒映自己脸庞的大理石地面。
“下面做什么呢?”风霁月问道。
“你身上有钱吗?”云残问她。
打开电脑,他忽然拍了自己一下,对她说道:“忘记交网费了。。。。。。”
如果你身边有美女,那么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带她去网吧坐坐。
网吧里充斥着单身的,闷骚的,在游戏中留恋往返,却强烈渴望激起性冲动的男人。
带着美人去吊吊他们的胃口,让这些闷骚的男人们在通宵过后躺在床上,能有直接而真实的幻想对象,当然了,这并不算是一种施舍。
哦,请不要鄙视他们。
谁又能体会他们乐在其中,陶然忘世的快乐呢?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出世。
短短一生,谁又能如他们逍遥。
只是再逍遥的男人也需要女人。
云残瘸着腿走到前台,看着风霁月,后者十分自觉的掏出小钱包。
“你还有QQ?!”风霁月大开眼界。
云残郁闷的想撞墙,“我为什么不能有?”
“因为你是古董,不是清明宋,而是夏商周。”
“你的意思是说我土?”
“难道不是吗?”
打开网页,他咳嗽了几声,点了点风霁月的肩。
“干吗?”
“你会订机票不?”
一个调皮的青年走到风霁月的身边,彬彬有礼的说道:“美女,一起玩游戏啊,我有新网游的白金帐号。”
风霁月婉拒道:“我有事呢,下次吧。”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买机票,也没有问他去那儿做什么。
一样行李都没带,两人如散步的情侣,一路走到飞机场。
并不是为了省钱而不坐车,他们需要用走路来平衡新增加的属性。
举一百公斤的人,忽然第二天能举起一百五十公斤,会如何。
就如练了一天的力量,第二天会全身酸疼,身体需要适应,需要用放松按摩来平衡,运动是最好的消化方式。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没有被破坏的牛仔裤,上身着一件白色的羊毛衫,外面套着蓝色的滑雪衣。
他穿着一套中山装。
手上戴着一只奇怪的黑色手镯。
飞机场。
“你需要换一件衣服。”
“不,为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吧。”
“恩。”
“你的品位真糟糕。”她还是忍不住抱怨。
云残看着窗外的云朵,再瞧瞧了手边的纸杯,轻轻的说道:“飞机上的饮料还不错,如果那空姐能为我再吹凉一些。”
风霁月看着手边的一本杂志,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杂志,端正的坐着,对他说道:“你不用这样,就算你表现的再浮夸,再诙谐,都无法掩盖你眼睛里的东西,谁都能清楚的看到,翠姐知道,梁介知道,就连小伟都感觉的到。为什么,你要一刻不停的欺骗自己?”
云残怔了一下,抿着可乐,他轻轻皱眉说:“飞机上的冰块成稀罕物了,放的这么少。”
风霁月道:“你应该去找她们,不然迟早你会得精神病。”
云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可瞬间就被他夸张的笑容给替代过去。
济南,天空漂浮着白雪。
风缓,雪如不愿归家的游子,在空中嬉戏。
云残看着飞雪,默默的点起香烟。
一向潇洒不羁,浪漫逍遥的李白说雪,却道是“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而一向严谨沉郁的杜甫反道出“寒天催日短,风浪与云平”。
可见各人看雪,都有各人的味道。
而云残望着雪,只觉天空中充满了沉重肃杀的意味,甚至有股浓烈的血腥气。
“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奇怪的是,身边的风霁月竟有同感,道出了他的心声。
在黑暗中厮杀,与残暴恐怖的怪物战斗,挣扎在死亡线上;坐于沙发上打闹,在网吧中看着一堆堆的玩家肆无忌惮的喷吐脏话儿,站在祥和的街头,望那满空纯白的飞雪。
风霁月叹道:“希望这样子下去,我们不会疯癫。”
。。。。。。
。。。。。。
“能让我玩一会儿吗?”少年乞求的对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盯着大屏幕的同学说道。
“一个小时要十元钱呢,你给我钱我就给你玩啊,齐克,你老跟着我来,自己又没钱玩,你不知道你这样很烦吗?”
“不好意思啊,王明。”齐克道歉的速度仿佛天天在练习一般。
“让一让。”一个少年从他身边走过,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拿起游戏手柄,对身边的同伴说道:“你看那个家伙,又来了。”
“别管他,一个没钱的家伙,上次他大哥来过这里,可一分钱都没给他,居然就站在一边陪着他看我们打游戏,你说好不好笑,真是的,居然还有这样的大哥。”
齐克低着头,再也看不下去了。
雪飞落在头顶,他茫然的看着天空,心里想到,明明我的读书成绩都比他们好,可为什么他们能玩,我只有站在一边看呢?
他一个人背着破旧的书包,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对年轻的男女推门走入电玩店,那个瘸腿的,一脸笑容的男子靠在玻璃台边,问店中的伙计:“齐克在这里吗?”
“这些孩子谁会一个个去了解他们的名字?”
“你找齐克?”一个少年转头问道。
“你是他同学?他今天来了没有?”
“他刚走啊,应该回家了吧。”
哥哥,你知道吗,刚才有个家伙说你坏话。我一定要快点长大,快点赚钱,让他们再也不敢瞧不起我们!
一只温暖的手掌搭在齐克的头上,似乎要为他挡尽这漫天的风雪。
他转身,见着他那满是悲伤的双眼,而在这悲伤之下,却是那微笑的唇角,如此的快乐并且充满着希望,联系在中间的,让人难以注重的鼻梁,细看下,竟是格外的执着,仿佛这世界在他的面前,再也没有什么困难可言。
因为他在痛苦中微笑,在快乐中品味寂寥,人世的沧桑,与他来说,可能只是发间的风霜。
“你叫齐克?”
“是的,你是我哥哥的朋友?”
“没错,我和这位姐姐都是他的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我哥哥在家,你们和他联系过了吗?”
他的双眼洋溢着幸福,似乎想到了疼爱自己的哥哥正在家中等着自己一起吃饭。
“齐克,你哥哥不在家。”
“他今天加班?他加班的话会提前告诉我的。”
“他没有加班。”
风一下子呼啸起来,卷起雪打着旋,在三人边上回荡。
“我们到你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