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若有似无的一笑,说道:“你也太小气了些,立了如此大功,才升两级,赏千贯。”
宇文述道:“微臣不敢自专,请陛下定夺。”
杨广把目光转到躬身的王易安身上,说道:“卿乃少年英雄,若是此番能破辽东,朕何惜一爵位!”
王易安连忙谢恩,杨广问:“卿要造何物?军中能工巧匠不少,朕命人给你调派人手。”
王易安道:“臣要造的这物,他们帮不上忙,用帐下军士足矣。不过需要一些材料。”当下说了几物,被殿头官记下,呈皇帝御览。
杨广见上边写着:硝石,硫磺,木炭,鸡蛋,铁锅。眉头一皱,心想:“我还道他要造什么大型军械,这几样小小的东西抵得什么用?”不由兴味索然。
这时帐中众人也是脸色怪异。太常卿,纳言苏威出班奏道:“陛下,此人黄口小儿,信口胡言,当斩!”话音刚落,左威卫将军王仁恭附和:“苏纳言所言极是,陛下若是听他之言,耽搁了军情,那可大大不妙。”
王易安初临大阵仗,被他二人一人一口“当斩”吓得有些傻了,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杨广问道:“那二位爱卿可有良策?”
苏威道:“臣倒有一策,那高句丽仗辽东城高大坚固,以上凌下,我们可以使人在城墙周围造鱼梁大道,使其高过城墙,然后让战士登而攻之,如此辽东城指日可破!”
王易安见杨广连连点头,忙道:“陛下,臣认为不妥!”他此时回过神来,生怕杨广同意了苏威的计策,觉得自己无用,真将自己杀了,是以出言反对。
话一出口,帐中众臣暗笑,心道:“真是无知者无畏,一个小小的校尉在这里哪有说话的资格,居然还敢驳辞当朝三品大员。”
果然苏威脸涨得通红,喝道:“无知小儿,看你的法子,莫不是准备用鸡蛋把人噎死,用硫磺把人熏死不成?”
王易安见杨广脸上有笑意,心里稍稍一松,硬着头皮道:“大人的法子,只有五成把握不说,光建鱼梁大道我军就要死伤惨重。我的法子只要不碰到雨天,便是十成把握,而且能一劳永逸,保教那高句丽世代纳贡称臣。”
杨广虽左思右想不明白他要造什么东西,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却是神色一动,想了想道:“不如两策均行,众卿以为如何?”
众臣本就被征辽折腾的狼狈不堪,只盼立时破了辽东。见皇帝发了话,自然没有异议,杨广吩咐近身中官道:“速派人去柳城,燕郡等地凑齐所需之物,送来辽东,若是三日不到,尽皆问斩。”
那中官急忙去了,王易安听杨广道:“你且退下,待做好了那物什,再来回奏。”连忙行礼退出了帐幕,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寻思:“小命被别人握在手里,果然不爽,等破了辽东我也不要什么爵位,还是回绵竹娶两个老婆,生几个儿子实在。”
回到营中,众人听说他见了天子,激动不已,王易安将情况说了大概。王万松道:“大哥可是要做火药?”王易安道:“对,不过,纯度要再高些才好。”
火药自唐时出现,古代没有提纯技术,威力不大,王易安深谙其理,找了一些军中的铁匠,制了几个坩埚,跟一些铁槽。第二日,隋军开始修鱼梁大道,他不想让士兵白白送死,让马光将全府军士都留在营里。宋老生得了杨义臣的命令也不敢多问。
傍晚,硫磺,硝石等开始送到,押运的军官叫苦不迭,王易安假装没听到,让营里的士兵下了车,又让他们去将木炭磨成细粉。硝石,硫磺提纯的事情交给了王万松等人,他只是在混合比例的时候把把关。
此后几天,营中没日没夜的赶制火药,王易安见越集越多,心里甚是敞亮,正美滋滋的哼几句曲子。走进来一人,却是前些天叫他的中官,这人叫赵嗣,是杨广身前得力的宦官。这几日时常往这里跑,王易安跟他也算相熟了,笑嘻嘻的道:“哎哟,赵黄门,你这点掐得可准时。”
赵嗣道:“少嬉皮笑脸的,我问你,还要几日才好?”
王易安见他不象平日那般好说话,想是受了气而来,问道:“莫非是战事不顺?”
赵嗣叹气道:“你成日待在营里自然不知道,现如今辽东城下的尸首堆得跟山似的,陛下今儿又仗毙了好几名宫人,我可是成日心惊胆颤阿!”
王易安道:“你当我不想快些,但这东西少了威力不足,没什么用。不过今儿你不用怕,陛下见了这个肯定欢喜。”从角落翻出一物跟他耳语几句。
赵嗣接过,欢天喜地的出了营,到了杨广帐中,杨广见他抱着一节竹筒,骂道:“你这老货,我使你去办正事,你抱着这样一物作甚?”
赵嗣见皇帝脸色不善,慌地伏跪在地,道:“那王易安说,这便是破辽东的利器。”
杨广“哦”了一声,道:“递上来。”赵嗣急忙送到他手里,杨广见竹筒被封得严严实实,上边有一个老长的捻子,便要伸手去拔,赵嗣忙道:“不可,王易安说此物威力巨大,石破天惊,用之不慎,便会伤己。”
杨广气急而笑道:“不过是一个破竹筒,还威力巨大,石破天惊,他当朕是三岁孩童?”就要往他身上砸。
赵嗣急道:“不是。。不是这样用的,要用火点那捻子。”
杨广神色稍缓,自觉闹了笑话,重重的哼道:“不早早说明,打死了你也是活该。起来演示一遍给朕瞧瞧。”
赵嗣哪敢分辨,起身擦了一下满头大喊,记起王易安之语,在帐外找到一颗空心大树,让侍卫护着皇帝站得远远的,心里害怕,颤巍巍的点了两三次,见捻子冒了火星,转身就跑。
“砰”的一声,平地起雷,那树生生断成两截,赵嗣脚下一软,栽倒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