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碧峰驿栈坐落在青菩崖下面。
它是青琅镇唯一的、也是规模较大的一家客栈。
所以每天这里都有各色人等前来住宿:钦差怪兽、魔匪邪妖、禽商巫贾、黥隶藜民,只要经过青琅镇,想在这里落脚歇息,晚上都只能住在碧峰驿栈里。
碧峰驿栈由官家经营,驿吏管理,有各等客房近百间,床铺若干;要是有大批奴隶劳工经过,他们还能在大房间里加铺;要是有小股军队经过,庭院通道上还能搭起帐篷驻军。
这里常年客来客往,兽民混杂,什么妖魔巫师兽形精怪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那些驿吏杂役耳闻目睹,见惯不怪,对什么住客都不觉得稀奇。
所以这天中午,当个鹿姑娘搀扶着个黑衣巫师走进驿栈时,谁都没把他们当回事。
那黑衣巫师可能是个重病患者,他低埋着头,躬着背,拄着拐杖,步覆艰难,每走几步就好像不堪重负似的,要停下来喘喘气,歇歇脚。
他头戴篷笠黑纱,身着黑衣玄裤,包裹得严实黑密,让人根本看不出其容貌长相。
他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个鹿姑娘,年龄十五六岁,头上长着对黄褐色鹿角,衣着华贵绮丽,姿容娇俏,模样乖巧,是那种从小生活在豪宅官邸、受过良好教育、待遇优渥的贴身奴婢。
那些驿吏可不敢小看这种贵族奴婢,所以当她搀扶着“重病巫师”一走到柜台前,那值班驿吏便赶紧过来满脸笑意,态度恭谨地招呼起他们来。
鹿姑娘一只手搀扶着“重病巫师”,一只手从随身包袱里拿出官牒递过去做登记。
那驿吏看着官牒,才知道这黑衣巫师好像是要赶到京城去治病。
他可不敢怠慢这些贵族巫师,所以接过官牒做了登记,便给他们安排了间精致上房,然后便让杂役将他们带到二院楼上去住宿。
在整个过程中,那鹿姑娘和“重病巫师”都没怎么说话,那杂役身份卑微,自然不敢在这些贵族巫师面前多嘴,所以把他们领送到楼上,打开房门,让他们住进去,见他们没什么话说,便转身离开了。
之后那鹿姑娘自己拿了副巫药到后面灶房里去煎熬,煎好巫药,点了几样精细饭食,便端进客房再没露面了。
2、半个时辰后,驿栈里住进来四位狼豹兽民。
他们好像是在附近森林里伐木的劳工苦力,浑身长毛,身体健硕,看着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几位兽民身穿粗布褂衫,黑皮短裤,衣服脏污破旧,浑身汗臭熏人,好像有两三个月没洗过澡似的。
他们孔武有力,态度粗鲁,言语蛮横,看着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
对这些兽民劳工,那些驿吏杂役再怎么势利,再怎么嫌烦,都不敢随便作贱喝斥他们。
即使他们想奢侈玩阔气,住精美上房,那些驿吏杂役都不敢为难他们。
当然这些兽民劳工挣钱不容易,家里负担往往都很重,所以他们在外面是不会胡乱花钱的。
这四位狼豹兽民经过番打听,知道驿栈里有间很廉价很便宜的平民房,便住将进去。
这间平民房在侧院柴房旁边,潮湿破敝,空间狭窄,里面仅能安设四张单人床铺
四张床铺都挂着乌黑发腻、可能几年都没洗过、上面补满破补巴的旧蚊帐。
虽然是白天,这几顶破蚊帐依然低垂着,几张破被子连叠都不叠,很随意地、乌漆吗黑地堆放在破烂草席上。
看样子,这种光线阴暗、霉臭破烂房间,那些驿栈杂役是从来不打扫整理的。
四位狼豹兽民对这间下等房间并不挑剔,杂役将他们领进屋后,他们二话没说,便脱掉臭鞋,躺倒在黑腻霉臭、爬满虱子臭虫的破烂床铺上,连门都不关,便鼾声连天地睡起午觉来。
3、这群家伙好像很是疲惫不堪,昏昏噩噩地睡躺在房间里,直到下午五时,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睡意朦胧、眼屎蒙嘟地醒过来了。
然后两个狼人便披着粗布褂衫,袒胸露臂,浑身毛茸茸地打着葵扇走出来,坐在门槛屋檐下乘晾闲聊,打发慵懒时光。
这样闲聊没多久,便看到个衣着褴褛、脸上黥着奴字的穷苦羊人,瘸着腿,背着补鞋工具箱,满脸热汗地跟着个杂役进到院子里来了。
他们刚走到柴垛旁,门槛边那黑毛狼人便冲他嚷道:“喂,你这瘸脚老头是补鞋的?”
“是啊,老哥,我准备到黑松县城去补鞋。这黑松县还远,要明天下午才赶得到,今天只能在这里将就住一晚了。”瘸腿鞋匠是官籍奴隶,身份低贱,跟谁说话都是满脸卑微谄媚的模样。
黑毛狼人听他这么说,便掉头冲着里屋喊道:“老豹哥,这里有个补鞋的!你那双臭鹿皮鞋该补补啦,走起路来卟蹋卟蹋直响,踩着水坑就进水,一天到晚湿不拉唧的。再不补,我看你明天走不了多远!”
他话音刚落,屋子里便传出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喊声:“黑子,快让他进来嘛,难得在这里遇到个补鞋的,当然要补啦,你以为我愿意穿破鞋啊。”
听到他这么说,门口那黑毛狼人便抬头冲着那瘸腿奴隶叫道:“老头,进来帮我大哥补补鞋嘛!”
“行行行——”
能在驿栈里遇到生意,那瘸腿鞋匠当然高兴,忙不迭地回答着,然后便转过头,满脸卑微地陪笑着对身边那杂役说道:“小哥,麻烦你开开门,我先去把这桩生意做了,挣碗茶钱。”
“开什么门啊,那是间大通铺,从来不锁门,你呆会儿自己进去就成,柴房左边顺着数过去第二间,16号!”那杂役话没说完,便有些嫌恶地准备掉头离开了。
这些补鞋奴隶身份卑贱,走到哪儿都有些讨人嫌烦,受人歧视,所以瘸腿鞋匠对杂役这嫌恶态度并不当回事,依然陪着笑脸,很讨好地向他询问道:“哦,行,那不麻烦你了,小哥,只是呆会儿我睡哪张床啊?”
“里面有三十多张床铺,今晚大都没人住,你想睡哪张都行。”那杂役说完便掉头离开了。
“好的,好的,那小哥你慢走啊。”瘸腿鞋匠冲着他背影说了一句,便转过头朝着黑毛狼人这边走来。
黑毛狼人蹲坐在门槛边,整个身体毛茸茸的,几乎将房门堵住一大半。
瘸腿鞋匠可不敢冒犯这尊恶神,所以走到门口,便陪着笑脸很有礼貌地询问道:“请问老哥,里面哪位补鞋啊?”
“你进去就知道了。”黑毛猩人有些慵懒地将身体一侧,把他让了进去。
瘸腿鞋匠好象有些怕撞着他,小心翼翼地背着沉重工具箱,一簸一拐地跨步走进屋里去。
瘸腿鞋匠进到屋里,那黑毛狼人便挪过身子,重新将房门封堵住。
4、这间低等客房地势低矮,破烂潮湿,墙角窗台下甚至都长出青苔来了。
这间屋子空间狭窄,除了四张霉臭脏污床铺,便几乎连转身余地都没有了。
屋子里靠着门窗的两张床铺是空着的,就里靠着后墙小窗边有人。
由于屋子里光线不好,瘸腿鞋匠只能依稀看清后面床铺上靠躺着那两位兽民,所以他进屋后,只能沿着床铺空隙往前赶。
而窗边床铺上那位灰毛狼人,看着他走进屋子,便一骨碌坐起子,颇为欣喜意外地冲着他小声招呼道:“六羊子,原来是你这小老头!”
窗边光线较为明亮,所以他坐起身子,瘸腿鞋匠便认出他来了。
这灰毛狼人竟然是黑蟒国那位武功高强、嫉恶如仇、经常喜欢帮助穷人的金刀巡捕!
瘸腿老头认出这位救命恩人,便卟嗵跪到他床铺前,激动得连说话声音都有些哽咽:“恩爷,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小奴给你跪头请安啦!”
瘸腿鞋匠说罢,便感激涕零地跪在潮湿地面上,咚咚咚地朝着他磕了三个响头。
“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这小老头。”灰毛狼人并没将他叫起来,而是指着旁边那位靠在墙壁上抽旱烟的斑斓豹人介绍道:“六羊子,这便是我们头儿,乌豹子参将。”
瘸腿鞋匠听他这么介绍,赶紧跪在地上,转过身子朝前挪爬两步,对着旁边床铺上那斑斓豹人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低声说道:“参将爷,没想到你们会住到这种地方来!”
“这种地方好掩饰身份,不至于让人起疑心嘛。”斑斓豹人吐出缕旱烟,笑着让瘸腿鞋匠起来,坐到旁边那矮杌凳跟他说话。
瘸腿鞋匠恭恭敬敬地坐在杌凳上,眨巴着那对小黑眼睛,望着斑斓豹人低声询问道:“参将爷,这里能说话吗?”
“没事,旁边屋子里没人,黑子他们在外面放哨警戒,不会有事的。”
斑斓豹人打消他顾虑,便满脸严肃地低声询问起獾毛子他们的行军情况来。
——獾毛子是东羯国毒巫师,四年前他受大祭师丁丑儿委派,隐居到南崖山秘密培养毒魔蝎子。
经过数年精心试验,代代繁衍,他终于在今年夏天培育出十数万只毒性极强、能受其魔法意念指使、可以驰骋疆场奋勇杀敌的毒魔蝎子。
这些年东羯国跟黑蟒国战难频仍,厮杀不断,所以得知獾毛子培育出这批毒蝎子后,丁丑儿便秘令他将其运送到前线战场,对付那些黑蟒将士。
谁知獾毛子还没带队出发,那些黑蟒国间谍便打探到这条绝秘情报,并以最快速度将这条重要情报送到黑蟒国去。
黑蟒国老祭师老鹿精收到这条情报倍感惊愕,他知道獾毛子是东羯国著名毒虫巫师,这家伙躲在群山密林里,花耗数年时间秘密培育出这批毒魔蝎子,其战斗杀伤力肯定不可小觑。
这批毒魔蝎子要是运送到前线战场,不知会毒杀掉多少黑蟒将士。
老祭师可不能让敌人将这批毒魔蝎子运送到前线战场,更不能让它们落到丁丑儿手里。
所以收到秘报后,他立即组建起支绝秘队伍,经过番精密策划后,让他们偷偷潜入东羯国,在当地间谍安排帮助下,前来暗杀獾毛子,焚毁那批毒魔蝎子。
这次行动的领头人,便是今天中午住进碧峰驿栈的那位“重病巫师”,他叫血麝子,是黑蟒国国家大祭师老鹿精的秘传弟子。
那个扶着“重病巫师”进客房的姑娘并不是贵族奴婢,而是鹿焕儿,是老鹿精最小的女儿。
柴房旁边客房里这四位粗野兽民,是主要行动成员:斑斓豹人叫乌豹子,是位骁勇善战屡建奇功的驻边参将;灰毛狼人叫铁狼儿,是黑蟒国著名金刀神捕;门槛前那位黑毛狼人,叫玄狼子,小名黑子,是黑蟒国前年武状元,现在是御林军都统;窗前那位杂毛狼人,叫猛狼可儿,出身将军世家,父亲现在是名镇边元帅,他现在同样在军中服役!
瘸腿鞋匠是黑蟒国间谍,今天是专门赶过来跟乌豹子他们送信报消息的。
所以听着乌豹子朝他询问獾毛子他们的行军情况,他便满脸正色地告诉他,说这群押运巫师今天晚上便会赶到碧峰驿栈来住宿。
“他们今天晚上肯定会赶到碧峰驿栈来,不会有错?”
“是的,前面那些兄弟打探得很清楚,昨天晚上他们住在楂柿镇,今晚肯定会赶到这青菩崖来。碧峰驿栈是青琅镇唯一的、也是规模较大的一家官方驿栈。他们是贵族巫师,带着大批押运将士,雇着数十名脚夫,只有这种官方驿栈能让他们住得下。”
“他们具体有多少人?”
“獾毛子带着四位贵族弟子,有两百三十名精甲将士押运,雇请有八十五位脚夫,推着七十二箱毒魔蝎子。”
“那些东西看守严密吗?”
“白天那些将士会分两排随队押运,晚上轮班彻夜值守,普通老百姓根本无法靠近那些箱箧。”
“那些蝎箱晚上怎么放?”黑猩猿插嘴问道。
“那些蝎箱推到驿栈后,都要卸下来,集中堆放在屋子里,所以只要杀掉那些值守将士,一把火就能将这些毒货烧个精光!”
“没其他情况了吗?”
“就这些了,参将爷。”
“好的,那就这样吧,谢谢你跟我们提供这些情报,你现在就过去休息吧。呆会早点过去吃饭,吃完饭赶紧回屋休息,别到处乱跑。晚上我们动起手来,你便抓紧机会早些逃出去,知道吗,六羊子?”
“谢谢参将爷,我现在就过去了?”
“嗯,你去吧,呆会要是见着我们,不要跟我们打招呼,要记住,你跟我们毫不认识。”
“知道了,参将爷!”
六羊子说罢,便站起身子,拱手跟铁狼儿乌豹子他们道过别,便转身离开这间破烂客房了。
这时太阳就快要落山了,乌豹子见时间不早,便招呼三个同伴赶到外面那间公共餐厅吃饭去了。
5、乌豹子他们在餐厅里点了菜,要了酒,坐在餐厅角落慢条厮理地吃了没多久,獾毛子便率领一大队巫师将士,押着数十箱毒魔蝎子赶到碧峰驿栈来了!
他们这支队伍规模庞:獾巫师、他手下四个贵族巫师弟子、两百多名精甲将士、数十名脚夫、数十张独轮车,旌旗招展,车声辚辚,步履铿锵,一到碧峰驿栈便将这里闹得人声鼎沸笑语喧天的,半天安静不下来。
驿吏早前便得到通知,说今天晚上有贵族巫师及其手下精猛将士,要护送批重要巫货前来投宿,所以早已为他们准备好房间,做好饭菜,连堆放巫货的库房都腾出来了。
所以獾毛子他们一到,便立即驱散闲杂人员,划起警戒线,指挥那些脚夫将那七十多箱毒魔蝎子小心翼翼地搬进库房,然后锁好房门,派出数十位精甲将士神色威严地将这库房严密看管起来,连房梁屋顶上都蹲坐着几只壮猴狒狒!
完事后,那驿吏才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把獾毛子、他手下四个贵族巫师弟子、以及两位都统军恭迎到后面那栋贵客楼里去休息,并亲自指派婢女将美酒佳肴端送进去给他们享用。
那些都头士卒长只能带着手下魔兽将士,到外面那公共餐厅里去享用美食。
这时天已经黑尽了,驿栈庭院里,过道上,到处点着灯笼,照得四周都亮堂堂的。
特别是公共餐厅里,因为有大批魔兽将士在里面吃饭喝酒,更是点了二十多盏大灯笼,灯光熠熠,灿辉掩映,就像跟在喝寿酒闹元宵似的。
这些魔兽将士吃饭就得喝酒,喝洒就得划拳,上百人聚在餐厅里吆五喝六,高声喧哗,嗓音粗豪,动作野蛮,很快便把个公共餐厅闹得沸反盈天乌烟瘴气的。
餐厅里那些过往行商普通旅客都知道,这些魔兽喝醉酒经常会打架闹事,招惹不起,所以见他们一猜拳行令地喝起酒来,便赶紧吃完饭食纷纷回客房休息了。
没多久,便只有乌豹子他们几人还浑然自若地坐在角落里,喝着酒,低声交谈着,根本没把这些粗野家伙当回事。
6、这样喝了没多久,乌豹子见餐厅里只剩下这些魔兽将士,感觉时机已到,便悄悄给铁狼儿和玄猩子递个眼色,要他们开始行事。
于是铁狼儿摇摇晃晃地站将起来,装得酩酊大醉,高声嚎道:“噢呜……我醉了……不能再喝了……我……我要撒尿……三弟……扶着我……我要去茅厕屙尿……”
“好好好,哥,我扶着你,你走好啦!”玄狼子搀扶着他歪歪倒倒地趔趄着朝餐厅外走去。
铁狼儿他们坐在最里边,从餐厅里面走出来,得穿过好几张餐桌。
今晚餐厅里有上百位魔兽将士吃饭,餐桌凳子都摆得比较密,让他们在餐桌凳子行走起来很麻烦,磕磕绊绊,撞桌子踢板凳的,让那些魔兽将士看得嫌烦,忍不住想喝斥他俩几句。
这样走到第三张餐桌时,玄狼子装着像是搀扶不住,让铁狼儿身子一偏,朝着餐桌倒压下去!
幸好餐桌旁那位猛牛士卒长出手敏捷,一下便将他扶接住,否则铁狼儿这样倒下去,绝对会把这张餐桌压垮。
这猛牛士卒长脾气很好,扶着铁狼儿很客气地说道:“喂,兄弟,没什么酒量就少喝点嘛。”
旁边那位狮卒却显得很不满,借着酒劲儿骂道:“你******,瞎了狗眼啦?这么大张桌都看不见?****个老妈,幸好没压倒,否则老子今天砍了你!”
另外那位猞卒也跟着骂道:“这两个憨狗贼,怕是欠克了!”
乌豹子和猛狼可儿见状,赶紧过来陪着笑脸给他们说好话,这才平息掉他们的火气。
随后猛狼可儿便和玄狼子起搀扶着铁狼儿往外赶,而乌豹子则在前面给他们领路,并不时满脸卑微,很客气地请前面餐桌边那些魔兽将士抬抬腿,让让脚,好让他们能走出去。
这样走起来没有障碍,便顺畅多了。
然而快到餐厅门口,来到那位值班副都统餐桌前时,铁狼儿装出逼忍不住的模样,噢地一声,将满嘴秽物朝这副都统身上吐将过去。
那副都统反应很快,听着呕吐声,见情形不妙,赶紧闪着身子往旁边躲,然而这时玄狼子和猛狼可儿挡在他旁边,他根本闪避不开,所以这嘴秽物噢地一声,全喷吐到他腿胯上,连旁边那些魔兽将士身上都溅吐着不少饭菜秽物!
“****你妈!”副都统恼羞成怒,站起身子,举起拳头便朝着铁狒儿砸打过去。
周围那些魔兽将士发现这群醉鬼走起路来东撞西踩的,很讨嫌,很不识相,很不把他们这些军爷放在眼里,心里早就有些嫌烦他们了。
所以现在见他们竟敢在餐厅里呕吐,弄出滩秽物来影响他们吃饭喝酒,还吐得副都统满腿都是馊臭饭菜,更是群情激愤,所以站起身子便纷纷朝着他们揍打踢踹过去。
在揍打踢踹过程中,他们还污言秽语地厉声斥骂着铁狼儿他们这群“山野村夫”。
乌豹子他们装得很窝囊,好像根本不敢跟他们动手,只是满脸堆笑地不断跟他们陪罪说好话。
他们脸上挂着笑,嘴里陪着罪,手脚却在挡拦推阻对方,使这群魔兽将士怎么拳打脚踢都伤不到他们。
这种推阻踢打过程中,旁边那两张餐桌很快便被他们掀翻,满桌菜肴碗钵稀哩哗啦地倾倒在地,摔得地上到处都是碎瓷菜肴鸡骨头,汤水酒肉土陶杯,看着简直是狼藉不堪。
这些魔兽将士饭都没吃完,酒还没喝到一半,餐桌便被人掀翻在地,哪儿忍受得了!
所以转瞬功夫这些家伙便围聚过来,七手八脚,劈头盖脑地朝着这群“村夫憨贼”暴打过去。
“******,把这几个憨贼狠揍一顿,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一下!”
副都统见手下纷纷出手,便从人群里退出来,顺手扯下旁边那片窗帘布揩拭起腿胯上那些秽物来。
那些魔兽将士得到头领指令,纷纷冲来拳打脚踢地教训起这群“村夫憨贼”来。
乌豹子他们则纵跃腾挪着身子,跟周围这些魔兽将士拼斗厮打起来。
这种打斗起初只是动拳脚,然而当铁狼儿他们打倒几个对手后,旁边几个恼怒不堪、失去理智的魔兽将士便抽出随身武器,很凶猛地朝着他们劈砍过来。
而乌豹子他们他们则迅速夺过敌人武器,开始跟餐厅里这些魔兽将士激战厮杀起来。
很快餐厅里所有魔兽将士都都抽出武器,赶扑过来对付他们,双方厮打迅速升级成一场你死我活的激战。
这时餐厅里好些桌凳都倒了,有几根凳子还被劈成了两半;地上到处都是残羹剩菜,酒肉汤肴,破碎瓷器;旁边那几扇窗棂很快便被撞烂了;有十几个敌人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有几个魔兽将士已经死在墙角桌底下了……
这里餐厅里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到处都是喝喊厮杀声,让那副都统想在旁边好好揩擦一下腿胯上那些秽物都不行。
当然这时他已经没心思揩擦秽物了,因为他已经有好些将士被砍死在地上了。
这副都统这才感觉这几个村夫蠢汉有些不好对付,便迅速抽出金钢锏加入这场打斗。
谁知他刚站起身子,铁狼儿便从他身后冲过来,举着把利剑当颈一拉,将其喉颈划拉出条大血口子来。
这副都统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两步,卟通一声倒在地上,脖颈间鲜血喷涌着,很快便死在地上了。
而此时乌豹子扑跃过去,挥手一斩,便将这士卒长劈成两半。
一个佰长军官被玄狼子一剑刺了个对肠穿。
铁狼儿和猛狼可儿已经冲出餐厅,到外院子里跟那些魔兽将士拼杀起来了。
7、獾毛子正在驿栈后面贵宾楼里休息吃饭,忽然听到听到外面有些吵闹,不知出了什么事,便让二弟子出去查探情况。
这猞巫师从后院走出来,穿过庑廊过道,刚进入前院,便看见餐厅及外面那片院坝里,有几位狼豹兽民在跟他们手下那些魔兽将士拼杀打斗。
这几位狼豹兽民身体健硕,孔武有力,武功高强,他们手下那些魔兽将士根本不是对手,窗边门前檐坎上花园里已经躺着十数具尸体了!
这猞巫师不知道餐厅里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些人既然大肆砍杀他们手下那些魔兽将士,便绝对是他们敌人。
所以见这几位粗野兽民如此凶悍,这贵族巫师便刷地从宽袖黑袍里抽出法杖,然后挥手朝着乌豹子他们使力一指,便想念起法咒暗害他们。
乌豹子他们再怎么厉害,都不可能是这贵族巫师对手。
这贵族巫师只能由血麝子和鹿焕儿来对付。
之前为了不提前暴露身份,血麝子和鹿焕儿之前一直呆守在房间里,秘密监视着獾毛子他们的动向。
猞巫师从后院赶出来后,血麝子便悄悄从楼上赶过来了。
这贵族巫师没什么实战经验,也想不到这偏僻驿栈里隐藏着个异国大巫师,所以他根本毫无防范,警惕性很差,连血麝子悄悄跟着他赶到前院来都不知道。
这时血麝子依然戴着篷笠,可边沿那些低垂黑纱早已经掀起来披在脑后了。
之前血麝子进到驿栈时,拄着拐杖,步覆维艰,病喘吁呈的,像是得了什么不治重症似的。
其他那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是为了掩人耳目。
现在掀起篷笠黑纱,他才露出其直面目了。
这青年麝巫师高挑清瘦,面目暗红,下巴处长着绺赭色胡须,就像涂着满脸红油漆,看起来光彩夺目,赤焰般惹眼。
然而那猞巫师注意力都在院子里,望着那几位粗野兽民,便挥着法杖,想要施法加害他们,根本没留意到身后有位红脸麝巫师尾随着他。
血麝子当然不能让这家伙暗害乌豹子他们,他跟在其身后,早有准备,施法动作比他还快。
他挥起法杖,咒语都还没念出来,血麝子便嘟着嘴,噗地吐出股巫毒沴气,然后挥着法杖用力一指,这股暗紫色沴气便猛兽似地朝着对手疾扑过去!
那贵族巫师就像被人泼了盆黑狗血,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这股巫毒沴气罩住了。
这股暗紫沴气象高浓度硫酸,烧蚀得他们浑身滋滋直响,痛楚不堪。
这家伙本能地惨嚎着从这股巫毒沴气里挣扎出来。
他挣逃出来,衣袍破烂得不成模样,眼睛腐蚀瞎了,浑身血肉模糊的,看着很恐怖。
他惨嚎挣扎着没走两步,便跌倒在台阶下面摔死了。
8、血麝子杀掉猞巫师后,便想帮助乌豹子他们对付院里这些魔兽将士,谁知他还没出手,便隐隐听到鹿焕儿在楼上房间里喊救命。
血麝子可不能让小师妹落到獾毛子他们手里,所以听到救命声,便赶紧转身朝着后面楼房上冲去。
他爬上楼梯,冲进房间,看到有位狮巫师正在床边和鹿焕儿拉扯厮打在一起。
这狮巫师是獾毛子的大弟子,这家伙很好色,刚才进入后院时,不巧抬头看到鹿焕儿从外面端了盆水回来。
他发现这鹿奴婢颇有姿色,很想找机会过来将她糟蹋掉。
獾毛子平时很烦弟子们做这种事,所以他这次可是偷着赶过来采花的。
这时外面院子里打斗激烈,吵闹喧嚣,乱得像锅稀粥,这种环境正适合他乘乱采花。
所以这家伙找借口离开师父后,便匆匆赶过来,闯进鹿焕儿房间,二话没说便便强行动起手脚来。
鹿焕儿是老鹿精最疼爱的小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蛮憨任性,周围所有人都不敢招惹她,谁都要刻意讨好宠护她,哪受过这等委屈凌辱啊!
这狮人身体强壮,蛮力气大,过来一把将她抱搂住,便嘟着那张血盆大嘴,不断往她小脸蛋上亲,让她怎么撑拒都挣扎不开。
这家伙鼻嘴脖颈处尽是黄毛,手臂毛茸茸的,后颈处还长着硬鬣,让她感觉象被个刺猬箭猪搂在怀里似的。
小姑娘很讨厌这个满身硬毛的陌生家伙,很讨厌他那张长着獠牙的厚唇皱嘴,很讨厌他身上那股血腥味儿。
鹿焕儿学过不少法术,可情急中她根本没想到要施法对付他,而且她被这黄毛狮人强行抱搂着,手脚都挣扎不开,怎么施法啊?
她只能使着浑身娇软力气徒劳无益地挣扎着,只能本能地大声喊救命,满心期望大师兄血麝子能及时赶过来救她。
然而她才叫了两声,那张樱桃小嘴便被这黄毛狮人很粗蛮地吻堵住,根本发不声音来。
黄毛狮人搂抱着她,亲吻着她,撕扯着衣裙,强行把手往她内衣里伸,还想顺势将她按倒在桌子上。
然而他那茸毛大手还没伸进内衣,摸到其胸乳,血麝子便三步并作两步地疾跑进房间里来了。
血麝子冲进房间,看着这黄毛狮人想凌辱师妹,不由分说便想冲过去把他推搡开。
谁知这家伙身强体壮,蛮武有力,血麝子那清瘦单薄身体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血麝子无法用力气推开他,便抓扯着他,想施着法劲儿对付他。
这狮人自恃是獾巫师大弟子,根本不把眼前这红脸麝人放在眼里。
他见这小子不识相,想破坏他好事,掉过头,噢呜嚎叫着,张开獠牙大嘴便朝着血麝子肩颈扑咬下来。
然而没等他落嘴,血麝子便暗施法劲,双手一推,砰地一声将这家伙给远远地弹开了!
血麝子这招推手沉猛绵郁,劲道十足,犹如飙风卷枯木,将黄毛狮人重重摔砸在板壁上,撞得他差点没昏厥过去。
能使出这招猛郁推手,血麝子魔法功力绝对不在他之下。
这家伙知道遇上劲敌,再不敢轻视对手,迅速摇着昏涨脑袋强行撑站起来,并凝聚出股巫毒沴气,掉转过头噗地朝着血麝子喷将出来。
鹿焕儿见大师兄赶到身边,清醒镇定多了,所以见这家伙想喷毒伤人,连想都没想,便随手从身边抓过条床单挥甩过去,乘这股毒气还没散开,一下将它们卷裹住,然后三两下团成堆布块,石头似地扔到窗外去了。
她床单团还没扔出去,黄毛狮人便从旁边窜身出来,双手一抄,挥着两条毒蛇朝着血麝子打来。
血麝子抄起条长木凳挥手一挡,打开两条灵蛇,便凝聚起满腔巫毒沴气,然后运毒注掌,举着指爪朝其腰身猛挠过去。
血麝子指爪犀利,犹如钢针铁爪,划手过去,便在这家伙腰肋间抓拉出条长血口来。
血麝子指爪里运注着巫毒,抓挠下去,对方身上只要出血,其巫毒沴气便会迅速浸入身体。
黄毛狮人根本不知道这招抓挠有多厉害,他被抓出血口,还浑然不当回事,还想继续施法跟血麝子他们拼战打斗下去。
谁知三五招过后,这家伙便感觉身中剧毒,得赶紧逃回去找师父解毒救命才行。
然而这家伙还没出师,拼法打斗起来根本不是血麝子对手,所以他左冲右突都逃不出这间屋子。
血麝子跟这家伙死缠猛斗,旁边那鹿焕儿可就找到报复机会了。
想起这家伙刚才强行抱搂着其腰肢,不断搓揉抚摸其胸乳,还用那张绒毛厚嘴不断亲吻起脸蛋小嘴,这小姑娘便满腹委屈,恼怒羞愤,心里积满怨气怒火。
所以见这家伙被大师兄打得左支右绌,有些难以应付,无暇旁顾,这娇憨姑娘便逼使出浑身法劲儿,提起那把长条实木凳子,劈头盖脑地朝着他后脑勺猛击过去……
9、獾毛子在里面贵宾楼里饭都吃不好,感觉外面吵闹得有些不对劲儿,便放下碗筷,带着两位巫师弟子出来了。
他们刚踏进前院,便看着猞巫师身染毒巫,衣着褴褛,浑身污血地惨死在院坝里。
几位狼豹兽民则在院子里跟他们手下那些魔兽将士激烈拼杀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鲜血尸首,而且好像全是他们的人!
妈的,这些粗野兽民竟敢在他这皇族巫师头上动土,这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鹿儿,你去右院,看好那些蝎箱,要值守将士加强戒备,小心防范,不得有丝毫差池。”獾毛子担心这些家伙调虎离山,暗中搞鬼。
“是,师父。”鹿巫师说罢,便转身朝着右院赶去了。
这时獾毛子注意到旁边房檐下摆放着根粗檩料,所以鹿巫师一离开,他便冲着鬣巫师叫道:“鬣儿,取鸡毛绳。”
“是,师父。”
鬣巫师跟獾毛子多年,自然知道师父现在要取鸡毛绳做何用。
所以他听到师父吩咐,立即从腰囊间鱼线般微细的血绳索,迅速将它套在旁边那根比腰还粗的檩料上。
獾毛子从襟怀里取出血咒瓶,醮着巫血,冲着这根粗檩料挥手写下道咒符。
然后接过绳头,抖手一甩,念动法咒高声喝喊一声,屋檐下那根粗檩料便惊蟒怒龙似地窜飞起来,直接朝着乌豹子猛砸过去。
乌豹子见这么粗根檩料朝自己砸打下来,赶紧跳过身子往旁边闪,谁知这根粗檩料像长着眼睛,像有灵性,他往哪儿躲,它便往哪儿砸,乌豹子三跳两闪让不开身子,便吓得脑子有些发懵了,便有些不知道再往哪儿躲了。
这根粗檩料眼看就要朝着乌豹子砸打下来了!
这根粗檩料要是这么砸打下去,不把他砸个粉身碎骨才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头簸筛般大的巨型黑蝙蝠从屋顶夜空里疾窜出来,朝着这根粗檩料疾飞猛扑过去,借着肩颈背翼力量将它顶到一边,使它从乌豹子头上一掠而过。
——这只黑蝙蝠是鹿焕儿豢养的宠物,这次是偷偷跟着鹿焕儿赶到东羯国来的。
鹿焕儿自然不能带着这只巨型宠物住到碧峰驿栈里,所以还没进驿栈便早早地将它放到附近森林里去了。
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这黑蝙蝠会冲进来解救乌豹子。
獾毛子没想到即将得手时,夜空中会突然飞出头黑蝙蝠,将其檩料魔柱撞开。
獾毛子自然不会就此罢休,血绳一抖,再次挥甩着巨型檩料朝着玄狼子劈砸过去。
玄狼子知道这根粗檩料被施了魔法,招惹不得,赶紧从敌人包围圈中抽身出来,想找地方躲开它。
谁知这根粗檩料像长着眼睛,直接追着他跑,让他根本找不到地方躲藏。
玄狼子吓魂飞魄散,惊惶失措地朝着头顶上那只黑蝙蝠呼救道:“蝠儿,救我!”
黑蝙蝠自然不想让玄狼子被檩料砸成肉酱,赶紧不顾一切地飞过去,想推开那根檩料,然而这次那鬣巫师可不想让这黑兽再次破坏师父施法,所以他飞过来,这巫师弟子便拿起巫箭准备射杀它。
这些贵族巫师箭术精准,黑蝙蝠身体大,目标近,要射杀掉它根本不是难事。
谁知就在这里,血麝子带着鹿焕儿冲出来了。
鹿焕子见这贵族巫师要射杀她宠物,赶紧冲着黑蝙蝠惊声尖叫道:“蝠儿,快逃——”
这声惊呼让那黑蝙蝠感觉形势极其危急,连看都不看,连个回应声都没有,便急煽翅膀,逃躲到院墙旁边那棵大槐树背面,转瞬功夫便消失在夜色里了。
鬣巫师射不到黑蝙蝠,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转过目标想射杀前面那铁狼儿。
谁他箭刚射出去,便被鹿焕儿挥着根彩虹似的绵细长襟带给缠带走了。
这时他和师傅都知道,从里院冲出来这一男一女两个年青巫师才是他们的劲敌。
獾毛子已经顾不得院坝里那些粗野兽民了。
见血麝子一冲出来,他便挥着檩料,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他劈头盖脑地砸打下去。
血麝子见势不妙,迅速跳开身子,躲跃到屋檐下那尊废弃香炉鼎前,同时凝聚起浑身巫毒沴气,把两只手臂染成通体绿色,然后扶着鼎耳,使着魔法猛力一按,便将手臂里所有绿气都灌注进这尊半人高的巨型香炉鼎里。
转瞬功夫,这尊香炉鼎便变得通体绿色,散发出耀眼绿荧光来。
血麝子猛力按压着两只鼎耳,暗念法咒,然后高声呼喊道:“哧娜姆去呼——”
话音刚落,这尊四五百斤重的废弃香炉鼎便随着其手势整个儿腾升起来。
然后他取出法杖,随手一指,这尊绿色青铜鼎便朝着那根粗檩料疾飞猛撞过去。
那鬣巫师本来要去对付鹿焕儿的,可看到这红脸麝巫师法力高强,怕师傅应对不来,便赶紧冲过来,合力跟师傅拉着鸡血绳,共同指挥着那根粗檩料朝着他砸打过去。
鹿焕儿毕竟还是个女孩儿,法力低微,可不敢跟这些贵族巫师抗法,所以便冲到院坝里去帮着乌豹子他们对付那些魔兽将士。
血麝子则在屋檐下独自对付两个贵族巫师,他们谁都清楚:对方魔法精深,劲道绵厚,手中那重物只要砸打下来,必定能置自己于死地。
所以他们都拼着整身魔法劲道,指挥着空中那两件重物,拼着老命朝着对方砸打下去。
粗檩料在高空,青铜绿鼎在地面;粗檩料俯冲而下,青铜绿鼎腾身而起;粗檩料由师徒俩合力指挥,青铜绿鼎由血麝子单身运作。
两件重物象两头杀红眼的猛兽,一上一下,带着千钧猛力,万般杀气,朝着对方猛撞过去。
谁都以为这两件重物撞在一起,会砸声惊天动地的闷声,会砸得其中一方粉身碎骨,灰飞烟灭,消失无踪。
谁知两件重物在即将撞砸到对方时,却突然都被对方那强劲绵猛力道给逼停了!
两件重物就这样被逼停在低空,彼此隔着咫尺距离,却怎么都无法撞向对方。
獾毛子师徒拉着鸡血绳,逼着魔法,咬牙切齿,使尽浑身力道,想逼着粗檩料朝着青铜绿鼎撞砸过去,可他们连手腕间都挣出鲜血来,那根粗檩料依然纹丝不动,止步不前。
这边血麝子同样拼着老命,挥着法仗尽力往前倾压,可空中那尊青铜绿鼎却像凝固住似的,纹丝不动,根本不受其指使。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突然被凝固住似的。
这几秒钟时间,简直象几天几个月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双方就这样比拼着魔法劲道僵持着,耗磨着,谁都不想撒手先撤……
就在这时,空中那根粗檩料突然噗地发出声闷声,然后便化为无数碎木屑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而那尊青铜绿鼎则陨石般突然掉落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个深坑,整个鼎身有将近一半被埋进泥土里了!
这尊青铜绿鼎砸进地面,便恢复其锈铜本色,再发不出丁点绿荧光来了。
谁都看得出血麝子魔法劲道比獾毛子师徒强,两个贵族巫师算是败下阵来了。
——獾毛子是东羯国著名毒虫巫师,能用各种神异魔法培育毒虫,其毒术技艺无人能敌。
要是论拼杀厮斗,他这贵族巫师可就魔法平庸,甚至有些摆不上台面了。
黑蟒国老鹿精正是知道他和手下几个贵族巫师弟子不善打斗,才会派出血麝子这秘传弟子,带着帮精猛手下赶到东羯国,在半路上截杀他们!
当然獾毛子再怎么不济,也是位修法数十年的贵族大巫师,是不会轻而易举被人制服的。
这次他们师徒跟血麝子拼法是输了,可他们身体却没受什么重伤。
所以那根粗檩料被化解掉后,这皇族巫师不甘就此罢手,法袍一挥,便乍翅似地梗着脖颈公鸡般咯咯咯地厉声吼叫起来!
阵阵唳鸣声冲天而起,响彻屋宇,就像是有无数连环霹雳弹在院坝里到处炸裂开来。
这种唳鸣声震得乌豹子他们痛不欲生,有如千万根针锥在刺扎耳膜,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浑身热血贲张,好像所有血管都要撑破了……
看着乌豹子他们如此痛苦不堪,血麝子便知道这家伙想用声雷震杀他们。
他可不能让乌豹子他们听到这种震声,得赶紧把他们跟那些声雷隔绝开。
他不敢稍作迟延,怕出手晚了乌豹子他们被这种声雷炸聋震晕过去。
所以獾毛子刚吼了没两声,他便法杖一挥,凝聚起浑身巫毒沴气,突然高声呼叫道:“蓬密波萝咒——”
念完咒语,他法杖一挥,血嘴里便喷吐出股粉红毒沫来。
这股粉红毒沫彩霞似地弥漫在他身边,里面还夹杂着些絮状杂物,这些絮状杂物看起来就像是有无数蝌蚪蚯蚓在那些彩色烟霞里游曳似的。
血麝子拖带着满身巫毒沴气,冲进院落,然后来到乌豹子身边,抬手随便这么一抓,便从那些彩霞沴气里抓捞出数十条烟豸微虫来。
“蓬密波萝咒!”鹫崽儿喝喊着咒语,一掌便把这些烟豸微虫打进乌豹子身体里。
乌豹子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闷响,便感觉像突然聋了似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獾毛子那种刺耳唳鸣声突然消失了,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清静起来,到处万籁无声地显得很寂静,感觉就像深夜进入片密林似的。
在此过程中,血麝子已经迅速奔窜开来,用同样手段,念着咒语,将那些烟豸微虫打进铁狼儿、玄狼子和猛狼可儿身体里,堵住他们耳朵,让獾毛子那些刺耳唳鸣声根本对他们形不成影响,让他们可以继续跟周围那些同样被声雷震晕头转向的魔兽将士打斗。
獾毛子见这麝巫师连续破掉他两次大法,感觉这家伙魔法诡秘,不可小觑,便想使出杀手锏来对付他。
这时恰巧血麝子将烟豸微虫打进猛狒可儿身体后,绕到了自己身边不远处来。
獾毛子见有机可乘,没等血麝子恢复反应过来,便突然朝着他吐出条紫色舌头来!
这紫色舌头吐出来有三米多长,就像头灵异毒蛇,飞窜到血麝子头上朝着他喷吐毒液。
血麝子岂能让这家伙把毒液喷撒到自己身上?
他纵身一跳,跃开身子,然后顺手一薅,抓住他那根紫色长舌头,迅速在手腕上绕挽两圈,然后厉声高喝道:“跟我玩舌头,简直不知死活!”
然后血麝子跺着脚,使着魔法顿手一拉,便变戏法似地将獾毛子身体里所有内脏肠肚都从他嘴里给拖出来了!
獾毛子做梦都想不到,这麝巫师能在瞬息间将他那些内脏肠肚全部从嘴里拖拉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呢?他那些内脏肠肚怎么会突然从嘴里拉出来呢?怎么会发生这种咄咄怪事呢?
还没等獾毛子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猛狼可儿已经从旁边纵跃过来,然后贴着他脖颈挥刀一斩,顿时把他那些内脏肠肚全部劈砍下来了。
血麝子随手一甩,他那嘟噜内脏肠肚便稀泥腐肉似地全部掉落到地上了。
獾毛子嘴里还塞堵着截断肉肠子,所以挨刀后根本就喊叫不出声来,只能痛楚万端地捂着嘴巴,然后左右摇晃两下,便卟通一声砸倒在地上,抽搐着身子很快呜呼哀哉了。
鬣巫师见师父被杀死,感觉情势不妙,转身冲入后园,然后便迅速翻过院墙逃走了。
院坝里那些魔兽将士见主事巫师都被杀死,谁还敢继续跟乌豹子他们拼杀打斗啊。
所以鬣巫师翻墙逃走后,这帮魔兽将士便纷纷冲出院子撒腿逃奔了。
那些看守毒魔蝎子的魔兽将士见其同伴纷纷逃奔,还说听獾巫师被杀死,也管不了那么多,纷纷抄起家伙跟着同伴惊恐万分地逃跑了。
等血麝子他们进到右院时,库房周围已经空荡荡的,再看不到半个魔兽将士了。
他们这才砸开门锁,进到里面去将那些装满毒魔蝎子的箱箧全部泼上巫油,纵火点燃。
他们知道这些毒魔蝎子要是不焚毁殆尽,它们从箱箧里爬逃出来,四处乱钻,天亮后会对过往行人,及周围镇上那些普通百姓造成很大危害。
所以把箱箧屋子点燃后,他们又将驿栈里那些桌椅板凳柴薪床柜搬过来,全部堆码在房舍周围,硬是把这两间屋子烧得烈焰熊熊的,直到第二天早晨还在往外面冒浓烟。
库房里那些毒魔蝎子自然无一例外,全都葬身在这场弥天大火里了。
血麝子他们纵完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