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证明爱情的不是欢笑,而是泪水。———王一水
人生来就要创造,知识、财富、价值,包括生命都在有意无意间悄然诞生。英雄创造着历史,智者创造着文化,凡人创造着各自的人生,而此时的任乘风,却在努力的创造着奇迹。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绝对想象不到考研的痛苦,这种痛,不在两点睡六点起的紧迫,不在文如山题似海的煎熬,更不在远离电脑远离饭局远离往日生活方式的无所适从。考研的痛,痛在对前路的一无所知,痛在对未来的一头雾水,痛在你放弃一切去奋斗的东西并没有牢牢的抓在你手中。
考研是一次巨额投资,老二压上了所有筹码,只为换取一段可以持久的爱情。
从这一点讲,爱亦无价!
从这一点讲,任乘风又一次背叛孔子,加入了泰戈尔门下。三姓家奴啊,与吕奉先古今辉映,也算各有千秋!
老三回家去了,可能要进行一场谈判,艰苦的程度应该不下于中国加入世贸。前者是要努力摆脱别人安排好的人生,后者是要将自己的道路并入别人的轨道,虽有本质上的不同,但在战略意义上十分相近。而任乘风就别提了,我睡着的时候他那张床独守空闺,我睡醒了还是那张床在暗自落泪,可我帮不了它。这就跟从事特殊服务业的女性一样,既然我付了钱,你就得逆来顺受。
其实,在大学里,我们跟这张床一样,都是妓女!
也从这件事我才明白:在地球上,能碰到一个人,然后认识,熟悉,再到朝夕相处,实在是小概率事件。如同我跟老二,一周见面的次数还没有我跟床下的那只老鼠见的多,也真是缘分尽了,非人力所能改变。
因此,我愈加珍惜跟程砚相处的机会,也就是这几天,我才考虑到这个问题。要毕业了,不确定的未来,能否容下稳定的爱情?我不知道,所以抓住现在,才是真理。
对着镜子整理着衣服,老大推门进来,我惊叫道:“八国联军打到北京了么?怎么在这个时间点从寝宫跑到这了?您不是说,这里就连母猪来住也会得皮肤癌,怎么,进化的比猪还抗菌了?”
男人的宿舍是难以想象的,三个懒男人的宿舍更是超出了人类已知词汇的极限。老大有次回来,进门踩着个香蕉皮,一屁股坐到一盆脏水中,那里面蚂蚁蚊子尸体成群,是老三想的水淹七军的妙计。这倒也罢了,以老大的修养他还是保持着淡雅的微笑,摇摇头按着地面就想起来。那料手感不对,扭头一看,草,随便一按就按到了一堆臭袜子上。老大怒了,让我们并排站好,从西方银制餐具的运用讲到性生活要注意的三大洁癖,理论加实践,讲的声情并茂精彩绝伦,最后还以身作则来了个大扫除,把寝室弄的跟洞房似的。我们在感激之余也真的佩服大嫂,要怎样的洗脑程序,才能把一个人,一个曾经将一双袜子穿成护腕的人改变成这样呢?
老大对我比下中指,走到床边坐下,四根手指在大腿上缓缓跳动,看上去惬意极了。我叹口气,给程砚打个电话让她等会,然后纵身一跃,坐到老大面前的桌子上,说:“一水,有心事么?”
老大瞪着那双堪比杨过的大眼睛,就是它,祸害了大嫂十六年。他一脸的不可思仪,颤声问:“你怎么知道?”
我再叹口气,说:“拜托,从大一下学期,地球人就都知道了。您心中的烦恼程度,跟您在大腿上弹琴的手指个数成正比。恩,有多久了,大概一年了吧,再没见过你启动三根以上的。这次怎么了,事情很棘手么?”
他摇摇头,看起来很烦恼,却不说话。我打个响指,跳下桌子,拍着屁股说:“成!你慢慢整,我去吃饭先。不过话先说明白,这可是陈首富搞传奇——机会只有一次啊。”
“等等。”
我笑着转回来,这其实也是必然。找人诉苦这样凶残的武功,在江湖十大必杀榜上几乎与老二的冷笑话齐名,这群贱人里也只有我勉强可以接下。这样说吧,你若找老二诉苦,他能不能开导你到是其次。最可怕的是,他根本就抓不住问题的主要矛盾。你说你痔疮破了,他会以为你在讽刺他没有痔疮,然后用恶毒的、跟某小岛某总统一样无耻的法子来反击你,直到你忘记本来目的,带着满腔愤怒掉头而去。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样做也达到了开导你的目的,但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太大。而老三恰恰相反,他不仅能抓住问题的主要矛盾,还能抓住矛盾的主要方面,眼光之犀利,见解之独到,让人叹为观止。他会详细的打听你那痔疮的位置、面积、体积以及溃烂程度,直至你面红耳赤羞涩难言,他才拿笔在纸上写一句话:蓝天六必治,专心治痔!一般你都会被前后这种巨大的反差吓到,从而忘记本来目的,这也算谢小刀式的开解方法。
所以呢,除非是银河系外的问题,一般还是找我放心。老大深明这个道理,我也深明这个道理,因此,在经过开头的羞涩后,老大的话流利了许多。
“……她考研,我也是同意的,但我让她考到武汉,她却不同意。江流,你知道,我毕业后是肯定要回去帮我爸的。他年纪大了,家里就我一个男孩,想远走高飞,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况且我也愿意回去帮他。可她呢,只想考北师,想去北京。这我也理解,也明白,可这样一来……恩?”
王一水声音大了起来,很是恼怒:“她让我理解她,好,我理解,可谁来理解理解我呢?老四,我妥协了六年了,这次狠一把,成不成?”他看着我,那样子既渴望我支持他,却也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男人啊,也都是装装狠罢了,比起女人的果断,我们就是连着“空间跳跃”三次也赶不上的。
我果断的摇头:“不成,你敢对不起大嫂,我代表耶酥惩罚你的罪。这事要换个法子,肯定能让大嫂起义,和平解决分歧。”
老大明显的松了口气,却还嘴硬:“随便,我又不是基督教徒。”口风一转,“你有什么法子,快说。”
我搓搓脸,凝色道:“这个还没想好,不过你别急,伟大的中国人民用一百年解决了封建体制,就不信丫的解决不了这样的小事?老大,相信我,总有解药的。”
老大看白痴般看着我,长叹一声:“老四,我相信你。但没有时间让你想一百年了,今天18号,月底就是网上报名的最后期限,从使用解药到药效散开,再到问题的解决,大概需要十天吧。留给你配置解药的时间就只有三十秒,有信心么?”
我一头冷汗直接下来,骂道:“你以为是德国进攻芬兰啊,这么快拿下?要不,咱玩次狠的?”
这回到是老大坚决的摇头:“不行,我不能伤害她,也不能让她为难,更不能让她觉的是她的错。这件事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还要快。”
我掉头就走,挥着手说:“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做的事了,老大,你不如打电话给美国宇航局,问问外星人是不是存在,找他们帮忙好了。”
老大在后面大叫:“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兔崽子要能靠的住,伽利略就不会被烧死了。”
虽然不知道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但我明白老大已经被这件事烦的崩溃了。恩,这样的事还是问女人吧,以毒攻毒,是最合理的物尽其用。
吃饭的时候,程砚对着一盘龙虾爱不释口,看那架势,只怕很难专心听我说话。我轻咳一声,说:“程砚,问你个问题,虾的心脏,你知道在什么地方么?”
“呵,这么小的东西还有心脏?”
“阿弥陀佛,施主,人家好歹也是条命啊!”
程砚扑哧一笑,道:“说吧,又想什么鬼把戏呢?每次你问我问题,都不怀好意。”
我有些尴尬,陪笑道:“那有哦,只是看你吃的过瘾,这才想起来的。其实虾的心脏位于大脑,呈红白相间的颜色。喏,你看你看,就是这个,还在一跳一跳的哦。你想啊,每当你吃虾的时候,把这个东西咬在嘴里,嚼起来一蹦一蹦的,很刺激吧?”
没等我说完,程砚已把筷子放下,有些难受的盯着那盘龙虾。我看时机已到,连忙说:“看你也没什么胃口,咱们说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你说啊,爱情和学业,那个对女人更重要呢?”
程砚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却还是回答道:“这个要看具体情况,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思想、素质、见解都有不一样的地方。呵,给点具体的提示,我最喜欢这样跟你探讨问题了。”
看着她瞬间绽开的笑脸,无疑是又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的日子。好奇怪的命运,那时谁会想到,帝尊会和孔秦坐在一起,开心的吃着午饭?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血管下血液的流动,一丝温馨涌上心头,轻笑道:“恩,这个女人呢,跟老公感情很深,人很温柔,但也很有主见。她想去北京上学,可她老公却要回武汉工作,一别三年,实在是什么都可能发生。所以呢,两人都很苦恼,却又都很坚持,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程砚皱起眉头,额头和眉心突显出几道小小的细纹,如同碎石破入水面,荡起一层层动人的涟漪。
“这样子,我觉的应该支持女方。毕竟两个人的未来是未定的,不能因为可能会出现的感情危机,就去放弃自己的学业。如果两人真的相爱,那么分开一段也没什么;如果因为分开三年就变心的话,那更没有必要在一起了。恩,就是这样,很简单嘛!”
我沉默半响,方笑着夸奖她:“合情合理,见解透彻。程砚,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冷静。”
可是,女孩啊,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相信爱情就可以了。
爱情很简单,但人,却很复杂!
程砚微笑不语,拿出手机折腾起来。我低头吃饭,却听到短信声响起,略有些疑惑。拿出一看,不由哑然失笑,这小妮子。
“江流,我不要你的欣赏,我要你的爱!”
我放下手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程砚羞红了脸,四下乱看,最后受不了我的目光,身子一挺,恶狠狠的瞪着我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么?”
我哈哈大笑,眼前却浮现出唐群流泪的样子。
师姐,你还好么?
付帐出门,走在前面的程砚突然回头笑道:“告诉你个秘密哦,作为无脊椎的节肢动物,虾,其实是没有心脏的,呵呵。”
我不由大汗,追上去骂道:”好你个小坏蛋,看我不抓住你打PP。”虾有没有心脏这个问题呢,还是要问吕从月,毕竟她才是权威嘛。
我们常常鄙视权威,却又希望有权威来下个终极鉴定。人,就是在这种矛盾中学会长大,学会生存。
如此而已!
程砚可爱的吐吐舌头,娇笑着转身跑开。人影穿梭,阳光明媚,一个季节即将过去,另一段人生经历也要到来。
该结束的终要结束,该分离的都要分离,
故事可以虚构,可生活,毕竟只是笑声下的,
那一点点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