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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郭安便带了七八个人,赶了几辆马车,到长安城北的集市去采购些物品。买了几百斤粮食,一些新鲜蔬菜和牛羊肉,便吩咐下人将东西先运回去,自己却进了城北的一间名叫“牡丹坊”的青楼瓦肆。
自从郭忆龙被派到河南公干之日起,郭安便掌握了府中的财政大权。卫子夫平日赏下的财物极多,那郭安又是个极精明的人,只需要在帐务上稍做手脚,便有大把金钱入了口袋。有了钱之后,郭安便在牡丹坊内寻了一个名叫“玉蝉”的相好。平日只要有空,便偷跑出来与她厮混。今日见家里的两个主子都不在,便趁采购的功夫,又溜了过来。刚一进门,老鸨便迎了上来,说道:“哎哟,我当是谁呢起的这么早,原来是郭爷来了。玉蝉刚起床,我这就去叫她下来陪你。”郭安一把将那老鸨拉住,从身上拿出几枚龟币,放于老鸨手中,说道:“你不必麻烦了,我自己上去找他。”说完径自上楼去了。
老鸨将那些钱往柜台上一扔,嘟囔着骂道:“这个铁公鸡,若不是色急了,只怕一文钱也舍不得多给!这点钱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郭安上了楼,推开玉蝉的房门,却见她只半合着内衣,从床上坐起,一副睡眼朦胧的神情,正用手揉着眼睛。见了郭安,玉蝉便娇媚的说道:“郭爷,哪有你这么色急的,大清早便来找人家!”郭安一脸淫笑的说道:“我的心肝宝贝儿,你郭爷我怎么说也是冠军侯府的大总管,每日忙的不可开交,也只有早上这时候有空来陪你啊……怎么着,想我了没有?”说着便要去抱玉蝉,玉蝉只将他轻轻推开,说道:“怎么着,你家老爷什么时候封了侯了?”郭安说道:“昨日才封的,冠军侯,食邑三千户啊……来吧我的小美人……”郭安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脱去衣服,将那玉蝉压在身下。玉蝉娇声骂道:“你干什么!人家刚起床……脸都没洗……”郭安此时哪还管的了那么多,伸手便去撕她的衣裳。刚要动手,却听见“喀嚓”一声响,房门竟被踢开了。几个壮汉凶神恶煞般的闯了进来,伸手便将早已经脱了精光的郭安从床上拽了起来,抬手便是两个耳光。又有人扔了衣服给玉蝉,说道:“穿上衣服快滚!”玉蝉吓的浑身颤抖,连忙将衣服穿了,跑出门去。
郭安被打的七荤八素,只张口骂道:“你们是什么人?胆子不小,连老子都赶打!知道我是谁么……”话音未落,肚子上又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只疼的他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一个壮汉说道:“这小子嘴还挺硬,给我往死里打。”其他几个人一拥二上,对着郭安拳脚相加,只一会的功夫,便将他打的滩在地上不会动了。郭安此时才知道遇上了硬茬,便开始不住的讨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刚才发号施令的那个汉子将郭安头发拽了,对他说道:“早点这么老实不就完了么?偏偏这么贱,要受一顿皮肉之苦才肯安生。”郭安磕头如捣蒜,哀求道:“大爷,您别打了。您要什么,我照做就是。”那汉子拉过一个椅子坐下,说道:“郭安,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是问你一件事情!听说你家老爷昨日病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郭安听了,吓得一哆嗦,心想:“这票人感情是冲着我们家老爷来的。”便说道:“大爷,我们家老爷是病了,他前天夜里喝多了酒,昨日染了风寒,大夫看了,说一两天便能好。”那汉子将眉头一皱,说道:“我怎么听说,他得的是失心疯?”
郭安带着哭腔说道:“大爷,我家老爷真的只是染了风寒。你不信可以去问那给他看病的郎中。”那汉子狠狠的说道:“郭安,你还是不老实,看来皮肉之苦受的还不够啊。弟兄们,给我接着打!”那群人听了,又冲了上去,将郭安摁着一顿暴打。郭安却拼命的嚎叫道:“大爷,我真的没骗你啊!……哎哟……别打了……我说的都是真话啊……”那汉子听了,便让那些人住了手,对郭安说道:“爷我就暂时信你一次,若让我知道你骗我,我一定将你打死了去喂狗!”说完一挥手,带着几个手下扬长而去。
见那几个人走了,玉蝉才跑了进来将郭安扶起。郭安喃喃的说道:“兔崽子们,爷爷我手脚虽不干净,一颗忠心还是有的……”说晚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出来。玉蝉见他伤的不轻,便拿了些药来帮他敷上,好生伺候着。
那几个壮汉出了牡丹坊,便上马疾驰,直奔右丞相张汤府。到了府前,为首的那人翻身下马,对其他几个人说道:“你们先回去侯着,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们。”那几个人应了,转身便走。此时已有张汤府上的一名家仆迎了出来,说道:“柳爷,丞相马上就要上朝去了,正急着等您的回信呢。”听了这话,那人便将马叫与那家仆牵了,直接进了张汤府。
此人名叫柳勇,乃是张汤门下的一名死士。柳勇自幼随名师习武,练得一身好功夫,善使钢刀。张汤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由他去办的。、
昨日张汤听说郭忆龙病了,便让柳勇去打探。如今他正在大堂一边喝茶以便焦急的等着柳勇的消息。见柳勇进来了,便急忙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妥了么?”柳勇跪倒回禀:“相爷,我今天早上问了郭家的总管郭安,他说郭忆龙只是受了风寒,两日便好。”张汤眉头一皱,问道:“他说的有几分可信?”柳勇笑着说道:“相爷,那郭安是出了名的软骨头,我今天对他施了些手段,他怕事不敢不说实话。”
张汤沉吟片刻,又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柳勇,此事干系极大,那郭忆龙乃是卫青的嫡系,若是看着他坐大,我们将来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此时皇上虽对他宣了旨,却没有在文武百官之前公布。若他真的得了失心疯,我只需在皇上面前说上两句话,就能削了他的爵位。此事最好还是查清楚为好。这样吧,你今天去一趟郭府,送些滋补药品过去。若他真是受了风寒,便将药留下,说是我张汤托你去看望。若是其他情况,你便迅速报我知道。”
柳勇想了一想,说道:“相爷,这么做只怕不妥吧。如果他真的得了失心疯,家人未必肯让我见。若是硬闯,只怕卫大人那里不好交代。”张汤笑了笑,说道:“他们若拦你,你便只管闯。卫大人昨日已经起程赶往雁门视察军情了,十天半月回不来。”柳勇一听,知道张汤早已安排好了,便直接出了门,召集一群人,直向郭忆龙府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