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罗马军团中的汉公主
郭忆龙、玛雅兰丝与商队一行人等过了河,继续西进发,行了数日仍不见人烟。起先还能看到成片的森林,渐渐的草木便稀少起来。最后,需走数里才能看到几颗零星的灌木。到了第六日,突然起了风。狂风过处,黄沙扑面而来,直吹的人睁不开眼睛。风吹的猛了,几个牵牲口的伙计便有些不支,纷纷请求周士杰找个地方避避风沙。周士杰举目巡望,见四面皆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戈壁,根本无处可避,便吩咐众人将牲口解了套,围成一圈,再将中圈堆起货物以遮挡风沙。
大风整整吹了两个时辰方才停住,众人起身拍去衣服和货物上的尘土,将牲口重新上了套,准备起程。此时,郭忆龙突然听到远处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循声望去,见一人骑一匹黑马向商队的方向疾驰而来,那黑马的身后还跟着一匹红马,缰绳在起马人的手中紧紧拽住。一盏茶的工夫,那一人二马就已到了近前。
郭忆龙定睛细看,那马上的人竟是数日前自己放走的蓝眼睛莫克。
莫克显得极其疲惫,他勒住缰绳,从马上下来,摇晃着向众人招手,口中不住喊着:“水!给我点水!”
玛雅兰丝急忙拿出一壶水,跑上前去,递给莫克。莫克接过水壶,一口气喝了下去。只因喝的太猛,呛了一下,便不住的咳嗽。
郭忆龙笑着说:“莫克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看你这样子,不是做了逃兵吧。”
莫克强忍住咳嗽,抬头对郭忆龙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们军团第一骑兵纵队马上就要到了,你们还不快走?”
郭忆龙说:“罗马的骑兵团?这个有意思,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莫克说:“你别开玩笑了,那是我们军团攻击力最强的骑兵纵队。一个冲锋就可以把你们所有的人踏成肉泥。你们快走,他们最多还有两个时辰就追上来了。”
郭忆龙说:“走?往那里走?你看这四面都是戈壁!到哪里也要被他们追上。”
莫克说:“这一带我比较熟悉,你往北走约一个时辰的路程就可以看到一片绿洲,顺着绿洲的河一直往北,可以绕过我们军团的控制范围,进入羌人的领地。虽然那里也比较危险,但是总比落在骑兵纵队的手里好好的多。你们给我换上一身汉人的衣服,我来引开他们。这样也许能够多拖延一点时间。快走,没时间了。”
玛雅兰丝说:“我们怎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样吧,小龙,你和莫克护送周大哥他们去绿洲,我来引开他们。”
郭忆龙说:“不行,姐姐,你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事情让我来。”
莫克说:“你们别争了,让我去!这事情也未必如你们想象的那样危险,再往西百里便是一条大江了,只要到了江边,我自然有办法脱身,你们快走,没有时间了。”
郭忆龙一笑,说:“既然你坚持,那我也没有办法。周大哥,让大家准备一下,向北方走吧。”
周士杰说:“我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莫克说:“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些货物做什么?全部放下!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郭忆龙说:“也是,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嘛。恩?莫克,你看那边是什么?”郭忆龙佯装惊讶,伸手向莫克的身后指去,莫克回头一看,发现什么都没有,就在他一楞的工夫,郭忆龙纵身上前,身手将他击晕。
玛雅兰丝说:“小龙,你要干什么?”
郭忆龙将莫克放在马背上绑好,对玛雅兰丝说:“姐姐,你快走,我来把他们引开!”
玛雅兰丝说:“不行,我绝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你跟我一起走!”
郭忆龙说:“姐姐,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记住,师傅的仇还没有报,你一定要活下去!”
玛雅兰丝听了郭忆龙的话,不由得泪流满面。她转身从包袱里抽出一把宝剑,放在郭忆龙手中,说:“小龙,你说的对,姐姐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是想随你去就可以去的。委屈你了。可是小龙,你一定要活着。姐姐在大月氏等你。不见不散!你是姐姐唯一的亲人了,若是连你也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把紫龙青锋剑是师傅送给我的,你留着,保重。”说完将郭忆龙揽于怀中,在其唇上轻轻一吻,转身上马,直向北方而去。周士杰等人紧随其后,渐渐远去,不一会,便在视线里消失了。
郭忆龙呆呆的楞在一堆货物中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自从从旋涡里来到身毒国之后,还没有一个女人和他如此亲近。虽只是轻轻一吻,却让他神飞九霄云外。这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那一瞬间,仿佛自己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郭忆龙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经把玛雅兰丝当做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这便是爱情吗?是爱情吗?虽然自己问玛雅叫姐姐,可两人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完全可以做自己的恋人,做自己的妻子。想到这里,郭忆龙只觉得热血沸腾,他纵声长啸,声音刺破长空,传到数里之外仍清晰可闻。
啸声未落,却听得另一声长啸远远传来,斯有金鼓嘶鸣之声,与郭忆龙的啸声隐隐抗衡。郭忆龙觉得有趣,便催动内力,再次仰天长啸。对方的声音顿时被压了下去。约一盏茶的功夫,那啸声再次传来,隐隐有阴柔之气。两声长啸此消彼长,似是两大高手对决一般。
斗了约半个时辰,郭忆龙便觉得那啸声近了。他收住声,往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南方天边似有一条细细的黑线,伴随着一片黄云渐渐向自己逼近。又过了一会,郭忆龙才看清楚,那黑线原来是一排黑甲骑兵,粗略计算,至少有五百余人。那些马跑的极快,却又异常整齐,几乎是齐头并进。马过之处扬起漫天尘土,难怪自己看到一片黄云了。
郭忆龙取出一张弓,搭上箭,只等骑兵靠近。那列骑兵距郭忆龙只剩百丈只时,郭忆龙拉满弓,放了一箭,转身上马向西飞驰而去。那箭落地之时离骑兵纵队仍有二十余丈,却足以引起他们注意了。一个带红翎毛铁面具的骑士大喝一声:“将前面那人的首级拿下!”马队急转向西,先是一列纵队,随即慢慢展开,再次成为一条横线。
郭忆龙的马稍快,渐渐与骑兵拉开距离。越跑了半个时辰,忽见一道悬崖拦住去路,郭忆龙连忙勒马,险些连人带马跳入悬崖之中。他下了马,想崖底看,只见一条水流端急的大江从崖下奔腾而过。水流撞击悬崖底部的磐石,激起涛天巨浪。郭忆龙见此情形,心理不由得暗骂莫克,心想:“混蛋,这就是他所说的江吗?让我如何逃脱的了?看来只能逃到阎王那里去了。”
转眼那队骑兵便追到近前,离崖边尚有二十丈左右,骑士便纷纷下马,只见他们三人一组,一人牵马,一人持弓,一人持剑盾,瞬间便摆好了阵势,将郭忆龙团团围住。那红翎毛骑士哈哈大笑,用纯正的汉话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只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就凭你也敢得罪我们罗马第三远征军团的粮草征集分队?真让我头痛。弓箭手,准备,我好久没见过刺猬了,今天你们就给我做一只出来!”
那群骑兵们顿时笑成一片。郭忆龙大喝一声:“等等!我有话要说?”
红翎毛一抬手,众骑兵立刻安静下来。他冷冷的说道:“你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情说话?好,本将军就听听你想说什么。说吧。”
郭忆龙说:“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罗马第三远征军团。我了解你们,热爱你们的政治制度,哲学和建筑艺术!我非常崇拜你们的恺撒大帝。可你们今天却让我失望了,我本以为罗马的军人都是视荣誉高过自己的生命。没想到你们今天竟然用五百多明身披重甲的骑士来对付我一个身无片甲的人。我为你们的行为感到耻辱!我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可你们这样杀死我,我不服!有本事就站出来跟我真刀真枪的打一仗,我宁可被勇士的剑刺死,也不愿意被懦夫的弓射死!我就说这么多,你们看着办吧。”
红翎毛听罢大笑,说:“我们是不是勇士与你无关,既然说完了,就等着受死把,弓箭手,搭箭!”一百余名弓箭手立刻将弓拉满瞄准郭忆龙。
此时,骑兵队伍中突然站出一人,对红翎毛说:“将军,这人是个勇士,他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生命。请允许我与他决斗。”
红翎毛说:“哦?麦卡,你是我们军团最勇敢的骑士,这种的人的血不值得沾污你的剑。还是让弓箭手来做吧。”
麦卡说:“将军,请恕我直言,您虽然是我们的指挥官。但您并不是罗马人,不了解我们的习惯。一个真正的罗马人把荣誉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他绝对不会用不光彩的手段来杀死一个勇士。请将军允许我与他决斗,我要为了我们的荣誉而战。”
红翎毛说:“好吧,你真的想去就去吧。我不拦你。”
麦卡说:“感谢将军保全了我们的荣誉。”说完转身脱去盔甲,把出一支两尺长的宽刃剑,走到郭忆龙近前,行了个军礼,说道:“朋友,你可以拔出你的剑了。你没有盔甲,我也没有。咱们之间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郭忆龙说:“不,这不完全公平!”
麦卡说:“还有什么不公平,你尽可以提出来。我绝对不会欺负你,沾你便宜”
郭忆龙说:“不是对我不公平,而是对你不公平。我这把剑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你看。”郭忆龙说话间随手抽出宝剑,在自己的马鞍上连削数下,只见纯铜的的扶手被齐齐削为四截。麦卡惊叹:“好锋利的剑!”
郭忆龙说:“麻烦你帮我找一把剑来用用。”
麦卡向身边的士兵挥手,便有一人取过盾和剑,交给郭忆龙。麦卡说:“勇士,我很喜欢的坦诚。虽然你要死了,但不必有遗憾。因为杀死你的是罗马第三远征军团第一骑兵纵队里最勇敢的骑士。我的名字叫麦卡!我会将你以一名战士的身份埋葬,愿荣誉永远伴随你,朋友。”
郭忆龙说:“我的名字叫郭忆龙,你会记住它的。来吧,出剑。”说完摆出一个架势,将盾竖于身前,剑藏盾后,准备迎战。麦卡没有急于攻击,却转身面队四周的骑兵纵声大吼。这吼声如雷鸣一般,硬是将江水激流的声音压了下去。骑兵们闻声一同欢呼麦卡的名字,一声比一声紧促,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郭忆龙心想,此人很有一点控制观众情绪的本事,若是去NBA做DJ,倒是个好材料。可惜早生了2000年。正在众人欢呼之际,那麦卡却突然转过身,用剑狠狠的劈向郭忆龙。郭忆龙仓促举盾格挡,哪知这一剑力道太大,如同被万斤铁锤击中一般,不由得连推数步,摔倒在地。摔倒之处与悬崖边只有一步之遥,若不是运气好,这一击便已将自己送入江中了。想到这里,郭忆龙暗出了一身冷汗!
麦卡轻松的微笑着,左右移动,并不时让右手的剑随手腕甩动。见郭忆龙艰难的爬起,便说:“朋友,能与罗马最伟大的剑手之一决斗是你的荣幸,我看的出,你没有什么经验。你还没有杀过人对吗?哈哈,你不用否认,我看的出来。记住,面对敌人,要时刻保持最高度的警惕。一点也不要大意,因为一个大意就可能送了你的命。这是我在几百次大小战役中总结出的经验,可惜你没机会用了。“麦卡用剑猛撞自己的盾牌,发出“蓬、蓬”的巨响,四周的骑士们再次欢呼起来。
郭忆龙站起来,微笑,随手扔掉了手中的盾,朗声说:“你不知道骄兵必败的道理吗?来吧,决斗还没结束之前,你还没有权利以胜利者的身份自居。”
卡怒吼一声,再次扑上来,郭忆龙身型一闪,躲过攻击,反手还了一剑,又被麦卡用盾档开。两人你来我往战作一团。打了约十几个回合后,郭忆龙渐渐看出了这麦卡的门道,原来此人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还非常精通剑术。每一次出击都非常实用,没有虚招却也极少有破绽。虽是如此,却也不是郭忆龙的对手。只见郭忆龙面向麦卡,绕了一个弧线高高跃起,用剑刺其颈项。麦卡急忙举盾来挡,郭忆龙单手一撑那盾,翻身已到了麦卡身后,举剑便刺。那剑本是刺向麦卡后心,可郭忆龙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用剑刺过人,虽然面前是生死相拼的对手,也不忍心将其刺死。于是手一偏,将剑刺入了麦卡的右臂。但见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郭忆龙一手,吓的他连忙撒手,连剑都顾不得了。
那麦卡挨了一剑,竟混然不觉,反而转身一把抓住惊魂未定的郭忆龙,卡住他的脖子,笑着说:“哈哈,没见过人流血吗?这么没用!我再教一你个原则,对敌人永远不能心慈手软。来吧。我送你去见上帝!”
郭忆龙被麦卡双手掐的几乎昏死过去,只觉得浑身酸软,渐渐没了力气。他暗想:“难道我郭忆龙今天要丧生于此?难道上帝让我来到2300年前的西汉,就为了被这个猩猩一样的罗马人掐死吗?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自己跳海之前与父亲的对话:“我会选择生的希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活下去。”紧接着,玛雅兰丝的声音也突然在耳边:“小龙,你是姐姐唯一的亲人了,若是连你也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些回忆让郭忆龙重新燃起了生存的渴望,他突然伸手抓住麦卡的胡须,使劲一扯,麦卡吃痛,手上的力道马上小了。郭忆龙趁机猛踢他的档部,又进步前插,抓住麦卡的衣襟,奋力将他摔向悬崖。周围的罗马骑兵一起惊呼起来。
这一变故大大出忽麦卡的意料,待到自己被腾空摔起时,才发现脚下是万丈深渊。幸亏他身经百战,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就在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他奋力抓住了崖壁上的一块岩石。谁知那岩石久经风化,早已松动。经他这二百余斤的身躯一坠,慢慢的开始滑落。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抬头一看,竟是郭忆龙。
原来郭忆龙看到麦卡坠入悬崖,心竟不忍,急忙伸手相救。此时已有二十余名罗马士兵放下绳索,将麦卡托了上来。麦卡来到郭忆龙面前,深鞠一躬,说道:“朋友,你胜利了,我是你的手下败将。”说完转身穿起盔甲,回到自己的位置。
郭忆龙说:“下一个是谁?快快上来!”
只见那红翎毛的将军翻身下马,走上前来,众罗马骑兵再次沸腾起来。
郭忆龙的剑已丢失,便说:“请再给我一把剑!”
那红翎毛将军说:“不必,你以为只有你有好剑吗?看看我这一把如何?”说完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剑宽寸许,长三尺三,剑刃隐隐泛出一层蓝光。这竟是一把典型的中国剑。
郭忆龙也将自己的宝剑抽出,挽了个剑花背于身后,说道:“请吧!”
那红翎毛将军抬手便刺,郭忆龙反身躲过,用剑挑他下盘,谁知那人并不躲闪,却将剑向斜下方点,直取郭忆龙的软肋。郭忆龙心想,哪有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只进攻不防守么?急忙回剑格档。不想又挡了个空。那人的剑已转到了另一侧,在他大腿上划出一条两寸长的血口子。
郭忆龙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闪身退后,跳出战圈。低头一看,见鲜血不断从裤子里渗出,顿时吓了一身冷汗。
红翎毛将军大笑,说:“我平时去打猎,若遇到兔子,便一箭射死了。若遇到老虎,便要围着它转几圈,一刀一刀的割它的肉,折磨它,直到它自己把自己累死。约凶狠的动物我越喜欢折磨。你说你是兔子呢,还是老虎?”
郭忆龙说道:“谁折磨谁还不一定呢。看剑。”说罢纵身上钱,连出三剑。那红翎毛将军轻描淡写的躲过,反手一剑,在郭忆龙右肩开了一道口子。
郭忆龙剧痛之下,已浑然忘了招数,不要命似的向红翎毛将军狂攻,眼见一剑朝胸前刺来,也不躲闪,却出剑挑想那红翎毛将军的面罩。只听“噌、噌”两声,红翎毛将军的剑竟没有刺入郭忆龙的身体,只是在肋边划出一道血口子。而郭忆龙的剑却挑飞了那将军的头盔,露出一头如流水披散的长发!郭忆龙顿时惊呆,原来这统领五百罗马精骑的将军,竟是一个明眸皓齿的长发女子!
女子用手在面颊上轻抚,发现竟有血迹,便发疯似的大叫道:“你这个混蛋,竟干弄花本将军的脸,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断!”说话间举剑便刺。刚才与郭忆龙交手时,她只是心存戏弄,想慢慢的折磨自己的猎物。如今却恨不得将郭忆龙一剑刺死。如此凌厉的攻击下,郭忆龙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转眼就被他逼到了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郭忆龙心想,若要死便一起死吧,便催动内力,奋力一掌拍在那石头上。石头经千百年的风化,早已摇摇欲坠,经他这么一拍,即时便向峡谷下坠落。那女子此时才发觉不对,想回撤却也晚了,但见二人随那巨石一起坠入江中。江水端急,二人落势又猛,在落入江水的那一瞬间,二人便同时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郭忆龙方才转醒。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山洞中,洞外是悬崖峭壁,隐约能听到江水奔流之声。此时身上的伤口不住的剧痛,血却不流了。他尝试着移动一下手臂,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丝毫动弹不得。
此时,却见一个身影婀娜,容颜娇艳的女子从洞外走进来,身着一件湿透的长衫,左手拿宝剑,右手提着一只大鱼。那女子见他醒了,便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
郭忆龙说:“姑娘,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我死了吗?”
那女子放下鱼,伸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直打得郭忆龙眼冒金星。
郭忆龙说:“你为何打我?”
女子说:“为何打你?你还敢问我?要不是我手下留情,那一剑就刺死你了。谁知你这小贼竟恩将仇报,弄花我的脸?”
郭忆龙一惊,仔细端详,发现这女子分明是与他决斗的那位红翎毛将军。连忙说道:“哎呀,原来是你?”
女子说:“不是我还能是谁?这荒山野岭的,你倒是给我再找出一个人来?”
郭忆龙说:“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与你决斗之时,只觉得你是个武艺高强的将军,没想到你竟然生的如此美丽!”
女子听罢,甩手又打了他一个耳光,说:“放屁!你把我的脸都弄花了,还有何美可言?不说还罢了,越说我越生气。要不是这里没有人陪我,我早就一剑把你杀了。真不知道救你是对还是错。”
郭忆龙说:“难道是你救了我?”
女子说:“不是我是谁?你别以为姑娘我是好心肠,我只是暂时出不去,想找个人来折磨一下,解解闷。我要每天刺你一剑,然后在敷上草药。你若是好的比伤的快,就能多活些日子,否则你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郭忆龙说:“别,千万别,咱们是不是还有商量?”
女子说:“没有商量。我说的话一定要做到。”
郭忆龙说:“你若不杀我,我们两人便能同心协力从这里出去。若杀了我,你一个人做事情就不那么方便了。我们何不化敌为友,一起共渡难关呢?”
女子说:“我才不用你帮我,姑娘我自由办法通知我的骑兵纵队来救我。”说罢转身出洞,提了一口气,纵声长啸。那啸声时起时落,婉若一只极动人的曲子。直啸了一柱香的功夫,方才停止。回到洞内。
郭忆龙说:“原来那与我应和的啸声竟是你发出的。”
女子说:“废话,这种小把戏姑娘我从小就会,又有什么希奇。我的骑兵听到这声音马上就会来救我,到时候我再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在旗杆上。”
郭忆龙说:“女孩子说话倒也不必如此凶狠!我且问你,你可认识那汉朝的飞将军李广?”
女子说:“认识,很熟悉,怎么了?”
郭忆龙说:“啊,认识就好,认识就好。自己人啊。那李将军是我师傅的师傅。我师傅名字叫顾长风。说起来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女子说:“如此说来,我更应该一剑宰了你。那李广不过是我家的奴才,你问他叫师爷,那地位就贱得不能再贱了。就凭你的身份也敢冒犯于我,把你千刀万剐也是应该的。”
郭忆龙大吃一惊,说:“什么?那李广可是汉朝的大将,何时成了你家的奴才了?”
女子长叹一声,说:“哎……,那整个大汉江山都是我父亲的,他李广不就是我家的奴才吗?只可惜我那父亲不疼女儿,哎,我跟你提这些事情做什么?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
郭忆龙说:“难道……你竟是大汉朝的公主?你可是姓刘?”
女子说:“我自然是姓刘,又与你何干?那什么破公主,我才不稀罕。你且好好养伤吧。我去弄点吃的……”说完起身,拣起鱼向洞外走去。
那女子倒也未真的每日去刺郭忆龙一剑,反而对他分外照顾。当天既给他送了绑,并做了些鱼给他吃。只是郭忆龙再问什么,她都不理睬。问的急了,她抬手便是一耳光。被打了数次之后,郭忆龙也不敢再多问了。
如此过了数日,仍不见有人来救。这日郭忆龙捉了只鱼上来,用剑切了,又找写枯枝,点了火。正准备烧烤,却见那女子从洞里出来,坐在他身旁,长叹一声,说道:“小贼,你叫什么名字?”
郭忆龙说:“你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
女子甩手欲打,郭忆龙连忙闪开,说:“女孩子还是温柔些好。你本是很漂亮的,只可惜凶了一点。”
女子一笑,说:“你怎么知道我漂亮?我被你弄花了脸,只怕已是这世上最丑的人了。你分明是在调笑我。”
郭忆龙说:“你那伤根本不碍事,只是在额头上的一个小口子,现在早就好了。”
女子说:“真的,你不骗我?”
郭忆龙说:“只可惜这里没有镜子,不然一定让你照照,看看自己多美。”
女子说:“哎,美与丑都无所谓了,只怕我们二人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了。”
郭忆龙说:“你别灰心,总会有办法的。我的名字告诉你也无妨,我叫郭忆龙。你呢?”
女子说:“我叫刘莹。”
郭忆龙说:“你真的是汉朝的公主?”
刘莹说:“这还能有假?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郭忆龙说:“你既然是公主,为什么不在宫廷里享福,却在罗马军团中做了将军?”
刘莹说:“哎,我们汉朝的公主,有几个能在宫廷里享福的?命好的便嫁了侯爵,还能留在中土。象我这种命不好的,十六岁便被嫁到那千里无人烟的西域去,一生都不能再回故乡。公主有什么好?还不如平民家的女儿,平民的女儿都不用背井离乡,还可以嫁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郭忆龙说:“哦?原来你已经是王妃了。请问是哪个国家?”
刘莹说:“我父王本是将我嫁到乌孙国的王子,谁知道那混蛋本就有了三十多房妻妾,而且相貌丑陋,身体肥胖,十足一头肥猪。我若嫁给他还不如上吊死了算了。洞房那晚,我将他打昏,一路杀了出来。向南逃了一千多里。最后被罗马军团救了。后来我随他们打了一年仗,立了几十次大大小小的战功,便做了第一骑兵纵队的将军。”
郭忆龙说:“啊!你真了不起,一个女孩子家竟然能领兵打仗。对了,你打仗是跟谁学的?”
刘莹说:“我出身在帝王家,身边名将如云。那李广、程不识都是自小就认识的。他们的那点本事我都晓得。”
郭忆龙说:“那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师叔了?哈哈。”
刘莹说:“狗屁,你是我刘家的奴才,也是我的奴才!我是你的主子!”
郭忆龙说:“这天下的人生来平等,本没有什么主子奴才。”
刘莹说:“你想造反不成?”
郭忆龙说:“你是在罗马军团里呆过了,应该了解一些共和国制度。在罗马,虽然还有皇帝,但公民都享有自由的权利。他们还有长老院、议会,尽可能的实现民主。我告诉你,在两千年以后,这片土地上也将出现一个共和国。所有权利归于人民,再也没有什么皇帝公主了。”
刘莹说:“胡说,你怎么会知道两千年以后的事情。难道你是神仙不成?那罗马的事情我倒也听说过,不过那只是一些化外野民的制度,根本不配为我们天朝效仿。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在长安说这些,定会白白丢了性命!”
郭忆龙说:“哎,说了又不信,信了又不懂。算了。不说了。”
二人无语,只吃了鱼,又收拾了,便各自坐着,百无聊赖。
天色渐暗,风大了,那刘莹穿的单薄,只冻的发抖。郭忆龙退去长衫,为她披上,又将篝火拨旺了,半响,刘莹方才觉得好受些。第二天,刘莹因受了风寒,竟病倒了。整日昏迷不醒。郭忆龙用手触摸她额头,只觉如火炭般滚烫。心想若如此烧下去,只怕撑不了几日了。必须想办法为他退烧。他记得这山顶上有终年积雪,便顺岩壁爬上,去取些冰来退烧。岩壁极陡峭,几次险些坠入江中。费了约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到了有冰的地方。取了一些,用衣服包好,正准备原路返回,却见远出江面上飘过长长的一排木筏,蜿蜒约有数里。筏上有人齐声高歌,那歌声甚是好听,却不明白唱的是什么。
郭忆龙迅速爬下悬崖,将冰包了,敷于刘莹的额头,又站在洞口,等了半日,那木筏长队放才来到近前。郭忆龙纵声高喊:“哎!前面的朋友,能不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那首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看到了郭忆龙,便转身对周围的人说:“那边有人,将筏子划过去接他上来。”
郭忆龙抱起刘莹,上了木筏。与那男子道谢,并取出些散碎银两与他。那男子辞而不受,且懂得汉话,说道:“救便救了,拿银子做什么?”
郭忆龙见他推辞的坚决,便不再坚持,只问道:“大哥,这附近是什么地方?可有治病的郎中?”
男子说:“这地方叫聚金江,因上游有黄金,所以有很多来五湖四海的人到此淘金。你刚才的那处所在叫菩萨洞,江水到那里突然变缓,很多落水的人无论是死是活,都能在那里上岸。你们算是运气好的。至于郎中,那前面的村子里好象有一个。也是中原来的,会讲汉话。”
郭忆龙说:“需多长时间能到?”
男子说:“不远,半日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