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边吃边聊,正说笑只间,却看见街上自南边来了一伙人。为首那人身高八尺,体格极壮,穿一身丝绸褂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副飞扬跋扈的神态。他身前身后跟了十七八个家丁,沿路大呼小喝,向这酒楼走来。
此时路边正有两个老妇人在卖些小手工玩意,那大块头的家仆闲他挡路,一脚便将摊子踢飞了,喝道:“狗东西!没看到我家李将军要走道么?还在这里挡路,当心我几鞭子抽死你这老骨头。”
郭忆龙看的恼怒,就问那丁欢道:“这是什么人,怎么如此跋扈?连老人家都不放过?”丁欢摇摇头,却听得旁边一桌有人说道:“小兄弟,说话还是小声点,若让他听见了,只怕要惹祸上身。”郭忆龙回头去看,见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便问道:“先生可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中年人说:“他叫李敢,乃是咱们汉朝上郡太守李广之子,李敢。”郭忆龙听了,大吃一惊,问道:“你说什么?他竟是飞将军李广的儿子?”那人说:“不错。李广虽不是王侯,却打了一辈子仗,为大汉朝立下赫赫战功。朝中很多大将都是他的门生。因此即使是王侯,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他儿子李敢乃是长安一霸,时常惹些事出来。衙门里也多是李广的故交,只对他睁一眼闭一眼。长此以往,这李敢便越来越嚣张跋扈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丁欢听了,将筷子向桌上一扔,说道:“我生平最看不得人家欺负老人,看了就一肚子气,这饭也吃不下了。”郭忆龙说:“他是李将军的儿子,咱们也不便多管。”丁欢说:“我管他是谁?惹我生气了我便想揍他!”郭忆龙却说:“咱们还是少生事为好。”
此时见那李敢和一群仆人来到了酒楼之下,又小二下去迎接,说道:“李爷,您的位已经准备好了。”李敢也不下马,只在马上问道:“我今日心情不好,只想看街景来解闷,你却将那沿街一排的人都给我赶出去,将位置腾来给我。”那小二说:“李爷!这个只怕……”话音未落,却见那李敢一鞭子抽在他头上,只把他抽的一声惨叫。李敢沉着脸说道:“爷说怎样,便是怎样,少跟我讨价还价。”那小二捂着脸,对李敢说道:“李爷,您听我说,不是我不为您腾地方,只是今天实在有些为难。”
李敢说:“你且与我说说为何为难?说的有理我便不打你,说的不在理爷就打的你三个月下不了床。”那小二说:“李爷,那别的人尚且好说,只是楼上有卫青卫大人的朋友。您看,这样的主咱可得罪不起啊。”话刚说完,却见那李敢又是一鞭子抽在那小二的头上,并大喊一声:“给我打!”那十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对着那小二一顿拳大脚踢,只打的他杀猪般的惨叫。
那李敢说道:“你别说是卫青的朋友在上面,就是卫青他本人在上面,老子一样把他撵下来。他卫青不过是个骑奴出身,靠着姐姐卫子夫才爬上了今天的位置,怎能与我名将世出的李家相比?这满朝文武,我最看不惯的便是他。”李敢说完,又抬头看着二楼雅座,扬鞭指着楼上的人说道:“楼上的听着,今天爷爷我要包了这二层。你们识相的自己便滚吧,省得我一个一个的打出去。”楼上的人素来知道李敢蛮横,都不想惹他,于是纷纷离座,下楼结帐去了,只有丁欢说什么也不肯走。
此时丁欢早已经气炸了肺,对着郭忆龙说道:“那卫子夫可是你的干娘,他在下面骂你娘呢,你竟然还是如此的好脾气?”郭忆龙也气的够戗,只是那李敢本是李广的儿子,看在他父亲的份上,不便发作罢了。所以听了丁欢的话,只是摇头,说道:“丁欢,咱们还是让一让吧。”丁欢说:“你若想让你便先走,我今天不打的他满地找牙心里便要两年不痛快。”
说完,从那笼屉里拿出一个灌汤包子,向那李敢掷去。
李敢正在叫骂,突然见到一个白呼呼的事物从楼上扔下来,伸手便去挡。可那包子乃是刚出笼的,里面灌了热汤,被李敢一挡,那热汤便喷溅出来,撒了他一脸,只烫的他大叫。
李敢抬头,刚想发作,却看见一美貌女子如朵牡丹一般,正坐在二楼对着他笑。李敢心中一动,想到:“这小美人是哪儿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便说道:“这位姑娘,刚才这包子可是你送给我的?味道不错么。你说是包子香些,还是姑娘香些?”丁欢说:“那包子本来是我喂狗用的,谁知竟被你吃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要与我的狗抢东西吃?”
李敢听了恼怒,便说道:“你这丫头,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是谁,小心我今天将你弄会府里,晚上再慢慢来消遣。”说完便对身边的家丁说:“你们俩上去把那个小美人给我抓下来,轻着点,别弄伤了。”那个家丁说道:“知道了,爷,您放心吧。”说完便带着人上去了。只听得楼上一阵乒乓的声音,几个家丁便被丁欢一个接一个的从阁楼上扔了下来,摔在大街上。此时郭忆龙以从楼上一跃而下,对李敢说:“这位兄弟,你父亲与我本有不错的交情,我不想与你为难,你让我们走了便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李敢听了这话,大怒道:“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怎配和我父亲有交情。你打了我的家丁,就想这么走么?“说完大手一挥,其余的十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对着郭忆龙便打。丁欢坐在二楼的栏杆上,对着郭忆龙说:“郭哥哥,他们这么欺负我,你要打的使劲一些。”郭忆龙也不理会,只是拳打脚踢,几下功夫便把那十几个家丁打的满地乱滚。
李敢看了,大喝一声:“小子,还有点本事,待爷爷来会你!”说完翻身下马,抽了一把宝剑,对着郭忆龙刺来。郭忆龙左右闪躲,却不还手。丁欢在二楼看的真切,知道郭忆龙看他是李广的儿子,不愿意伤他,便喊道:“郭哥哥,那个白胡子老头要是知道儿子这么混帐,只怕也要气的吐血了。你就当做是帮他教训儿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别缩手缩脚的,怎么象个男人。”郭忆龙听了,觉得丁欢说的也有道理,便不再躲闪了,只迎着剑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