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欢被两名汉军抬了,安置在李广住处一间单独的房间内。又有军医为他调了药,吩咐专人给他送来。丁欢见那药入口极苦,便将整碗都倒了,只把那送药之人吓了一跳。丁欢喊道:“这是什么东西么!这样苦!没被箭射死,倒要被这药苦死!”送药人连忙将地上清扫了,并回答说:“姑娘莫要怪罪,着良药总是苦口的。药越苦,你那伤便好的越快些。”丁欢一脸郁闷,也不搭话。那送药人说:“你这伤不吃药是不成的,我那里还有些,等我去拿来。”丁欢却说:“你也不必拿,拿来我还要倒了。”
这时却见一人推门进来,说道:“受了如此重的伤怎能不吃药?不怕留下后遗症,将来嫁不出去?”丁欢看也不看,只说道:“要你来多管闲事,我嫁不嫁的出去与你何干?”那人此时已进了屋子,吩咐送药之人出去,又在床边坐下,说道:“你这小丫头,生的如此俊俏,是不愁嫁的。可若是病泱泱的好不了,只怕那郭忆龙却不要你。”丁欢一回头,发现与自己说话之人竟是打虎时遇到的哪个小个子。
丁欢说:“你来我这里罗嗦什么?我又不认得你。”那人说:“我却认得你,你叫丁欢。”丁欢将脸一扭,说道:“你不陪着你家主子,却来找我做什么?”那人说:“我有件天大的喜事要来告诉你。”丁欢说:“你又能有什么喜事?你是谁我都不知道。”那人说:“我叫东方朔。”
此时就见刚才送药的人又端了一碗药回来,东方朔说道:“你先把药吃了,我便把那喜事告诉你。”丁欢一扭头,说道:“你先说来听听,若是本姑娘敢兴趣的事情,我便吃药。若是不敢兴趣,我还倒了。”东方朔说:“却是与你那郭大哥有关的。你想听么?”丁欢听了,立即笑了起来,说:“你说,什么事情。”东方朔却用左手捂着嘴,用右手指着摇。一副你若不吃药我打死也不说的架势。
丁欢只得皱着眉头把摇喝了,待放下碗,便把舌头伸出来,用手来扇。说道:“苦死我了。”东方朔一笑,说:“你这小丫头倒是有趣,千军万马也敢杀进去,插在身上的箭也敢自己拔出来,却害怕这区区的一碗药。”丁欢说:“你不懂,那是大大不同的。你先说是什么喜事?”
东方朔对丁欢说:“我先来问你,你可知道我家主公是谁?”丁欢一笑,说:“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东方朔一惊,问:“哦?你怎么知道?”丁欢说:“那卫青是什么人?李广是什么人?这两个人却对他俯首帖耳,惟命是从。他还能是什么人?”东方朔笑着挑起拇指,说道:“姑娘果然是聪明绝顶的。你既然知道,也不必多说了。只是有件事情需要与你商量。我主公十分欣赏郭兄弟的才能,有心让他认了卫青的姐姐做干娘。那卫子夫是什么人,你可清楚吧。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和郭兄弟说说这事。我与主公明日便回长安,等他回来了,便让他随卫青一起也到长安去,行个认亲之礼。”丁欢听了,便说:“我郭大哥若做了他的干儿子,要封什么官?”东方朔说:“若真做了他的干儿子,还用封什么官?只怕整个长安城也就数他最威风了,那些两千石的大官见了他也要必恭必敬。咱们私下在这说,也不用让外人知道。依我看,这门亲认的可是太值得了。放眼天下,再找不出如此实惠的干老子来。你也有实惠可得,那郭兄弟的干爹,不就是你的干公公么?”
丁欢起先听的欣喜,听到后来,却又忧愁起来。说道:“我又没有嫁他,哪有什么公公婆婆的。”西汉时期,汉人结婚极早,通常十六七岁便有孩子了。东方朔见二人如影随形,以为他们早已成了亲,听了丁欢一说,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那东方朔是何等聪明之人,转瞬便换了话题,说道:“那也无妨,回头我跟我家主公商议了,让他赐婚给你。我拉着卫青来做媒如何?”丁欢脸顿时红了,说道:“那也要父母许了才行。我父亲还不知道呢。”东方朔说:“那有何妨,你那情郎一表人才,到时候又有如此的显赫身份,只怕你父亲笑还来不及呢,怎会不同意?”丁欢说:“那也未必,我父亲脾气古怪的很,最看不上的就是士族官宦之家。”
二人聊了一会,觉得甚是投机。两人本都是才思敏捷之人,一个诙谐幽默,一个精灵古怪,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不知不觉之见便聊了一个时辰。那东方朔见时间不早,便要起身告辞。说道:“丫头,我知道你是极聪明的,可这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你却还少了些经验。好女子应相夫教子,何为相夫?简单说便是要教男人如何做一个大丈夫。那郭兄弟本是千里挑一的将才,将来能否封王封侯,创下不世的丰功伟业,就看你如何调教了。总之有机会便要让他抓住,哪怕是骗是哄,都不能让他错过了。”丁欢笑着说:“多谢东方大哥的教诲,我自当记在心里。”东方朔随即告辞,径自离去了。那丁欢想:“那东方朔说的极有道理,我若喜欢他,便要让他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虽然很多事情命中早有注定,可若我极力去挽回,未必不能将命运改变。”想到这里,嘴上便笑了出来。于是又躺下,不一会便睡去了。
过了两日,那郭忆龙带着八百轻骑,押着那匈奴的主将回了城寨。却见那送马的中年已连同众随从一起走了。只留了卫青和李广在此等他。那卫青见他未损一兵一卒便将那匈奴的主将生擒,十分高兴,吩咐摆下宴席款待郭忆龙。而郭忆龙此时却只关心丁欢的伤势,便要去看。李广却说:“小子,你莫要担心。你那媳妇儿伤竟好的奇快,如今已几乎痊愈了。我已经派人去叫她,只怕立刻就到了。”
话音未落,却听见门口有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却是那丁欢来了。丁欢见郭忆龙在大厅里坐着,便一路笑着奔到近前,说到:“郭大哥,你可打了胜仗?”郭忆龙一笑,说道:“你受了伤,怎么可以到处乱跑?”丁欢却说:“伤早好了,你不必挂念。我先问你,你可打了胜仗?若是胜了,我就给你倒酒。若是败了,你看我还理不理你。”卫青在旁边说到:“哈哈,你也不想想,若是没打胜仗,我岂能在这里摆酒为他接风?只怕早就将他拖出去砍了。”丁欢将脸一陈,说道;“哼,早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些两面三刀的家伙。打了胜仗只是赏些酒,打了败仗就要砍头么?”卫青听了,也不跟他计较,只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