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学院的音乐大厅,西伯利亚棕熊对姐姐的那番惊天动地“旷世瞩目的爱情表演”,不仅在本校引起了轰动,在我们电影学院也被传诵得沸沸扬扬。石猴子对此事怎会没有所耳闻,但他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星期一大清早,依然提前半个小时赶去教室,只是他不用再为讨好我,顺便给我占位子了。
又因为我承认了苏小小女友的身份,那个小丫头带来两人份的情侣早餐,名正言顺地坐在了我身边,引起在座的男生们又是吹口哨又是开荤段子的一阵阵玩笑。尽管那个小丫红扑扑着新媳妇一般的面色,贴着我的胳膊,直往我身后躲,显得特别不好意思,但我清楚她的心里肯定是甜美如蜜。只有大野没参与进来,坐在第一排首席的位置,默默地翻书或是看笔记,显得与教室的气氛格格不入。
苏小小腻得我胳肢窝直痒,我用端起豆浆杯的胳膊肘支开了她的撒娇使欢,一副嫌弃的表情:“我都说过了女孩子应该矜持一点儿,不要对异性动手动脚,搂搂抱抱,像什么话。也不怕老巫婆见到你坐在我身边,板起她那张凶神恶煞的鬼脸。”
“你都是我的男朋友了,又不是瓷器,还有什么摸不得碰不得搂不得的?!”这小丫头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脸红害臊,居然还伴随着动手动脚,不仅把我摸了碰了,还把我搂了。
“再搂就搂火了!”我拨开苏小小的拉拉扯扯:“你到底懂不懂女孩子的规矩呀?”
“我就是规矩!”一阵笑闹过后,那小丫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面冲我神秘兮兮道:“天龙,你不觉得这学期老巫婆的表现很奇怪吗?脾气没有以前那么古板了,有时候还会笑呢!我觉得她好像是在谈恋爱,经过了一番爱情的滋润,所以没有以前那么吓人了。”
我也认为老巫婆似乎有这个苗头。只是令我感到疑惑的是:什么样的男人会喜欢老巫婆这样的女人呢?这是要担负着多大的心理承受力呀!
苏小小继续念叨着:“如果是这样的话,凭什么她就可以自由恋爱,却干涉我们的情感生活?”
“这只不过是你个人的猜测罢了。”目前,我们所看到的情况仅仅是表象,在没有拿到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还不想盖棺定论。
上课铃响后,同学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神情老实得像是小学生,就差双手背后贴墙而立。走廊里,传来老巫婆的脚步声,不是高跟鞋,也不是平底鞋,像是一双更为新潮的鞋跟敲击而出的节奏。
定在教室门口,一个横扫千军的亮相之后,老巫婆梗起有些僵硬的脖子,平胸平屁股地走上了讲台。依旧是那身黑色的职业西装,脚下却蹬着一双白色的半高跟、面露脚趾的四季鞋,与衣服的搭配相得益彰,难怪能踩出多变的节奏。
老巫婆将讲义平摊在讲台上,蓬起了雾气迷蒙的粉笔灰,如同拔地而起的重重妖气。她用花名册扇了扇面前的灰尘,粉尘散去,就像是现出了老怪物的原形。随后,老巫婆翻开花名册,正准备例行点名时,她特意挖了一眼石猴子,见那猴崽子的脸上布满了伤口和淤青,表情似乎也为之一疼。
“上个周末,我听说一些同学为了追求爱情,做了一些看似很辉煌,却也是很出格的举动。我们电影学院和隔壁的音乐学院,对这次三角恋爱的争夺战——似乎讨论得也很激烈。据说,在这场三角恋爱中,有人赢得了爱情,这也就意味着有人必然会失去爱情。你们刚进校的时候,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学习了三年,也才刚满二十岁出头,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希望你们在做每一次人生重大决定的时候,都能做到三思而后行。”
毕竟是因为我怂恿石猴子追求姐姐,这才出现了他与西伯利亚棕熊在公共场合打架斗殴的事件。原本,我还很担心校领导会给这只猴崽子记大过的处分,却没想到被老巫婆蜻蜓点水般一笔带过,根本就没有想要继续深究的意思,我便放下心来。之前,我已经说过老巫婆不仅是我们的班主任,还是编导系的系主任,说话向来很有分量。既然她都不愿意追究此事,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学校方面也不可能揪着不放。更何况,这还涉及到与隔壁的音乐学院两校友情的问题。
“现在,开始点名!”老巫婆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花名册:“楚天龙——”
“到!”
“苏小小!”老巫婆眼见我和苏小小坐在一起,便顺带也将那小丫头的名字点了,引来班上的同学哄堂大笑。
“看来,我们班上虽然黄了一桩爱情,但似乎也成全了另一桩爱情。”点完苏小小的名字,老巫婆还补刀了这么一句,令我撞墙想死的心都有了。“我知道,我在你们刚入学时,特别提到了约法三章,这其中一条便是不准你们在大学期间谈恋爱。对此,我必须重申一遍我的这个观点:其实,我并不是反对在大学期间谈恋爱,因为你们还没有正式迈入社会,还没有被社会所污染,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这该是多么美好纯洁的爱情啊!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担心你们由于太过年轻,还没有经历过社会,会做一些傻事或错事,甚至抱恨或遗憾终身。因为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至少是关乎两个人的命运……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不管未来能不能一路走到底,你们都应该学会懂得珍惜彼此。”
老巫婆对于爱情的这番郑重表态的解读,先是引起了全班的一片哗然,随后则是响起了回应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