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福投资公司的办公室在免税大厦的2楼,市中心,金融区。我们夫妻二人,沮丧着脸,互相对望,不知道进去后怎么说比较好。于是在楼下给朋友的朋友何姐打电话,问她的意见。
“你就说是我的朋友,想退铺,希望能减少一些费用,他会同意的,他人不错的,但是可能中介的佣金啥的他都已经给了,所以可能要承担一些费用。”
我一听,想着还要给欺骗消费者的中介佣金?!太便宜他们了吧。这是什么社会啊,中介做虚假合同欺骗消费者都没有人管,消费者发现后想退铺,没地方投诉还要给他们中介费?!
她笑了,说,“我是这样跟对方董事长说的,你自己看着说吧”。
我说有朋友让我继续履行合同,但是要求按真实合同金额过户,这样他们可能多交几百万的税,对方应该是个生意人,也许会看在这个生意不划算的事情上同意让我退铺?我可以把这些话说给他听吗?也算谈判的筹码?
何姐听了以后说,“这些帐他们自己会算,不过你可以说你朋友告诉你这样云云…”
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李总终于有时间来见我们了,同时叫了一位女副总。我们四个人坐在他豪华的办公室沙发上,互相认识了以后他开始给我们讲他这个项目有多好。
“这个是住宅楼下面的铺,楼上住满了人,是刚需。所以即使将来电商发展多快都不会受影响。再加上我们的运营,将来的投资回报绝对不会低于5%,我保守估计至少能达到8%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和你们私下签个运营合同,保证你们10年甚至15年6%的投资回报。
你看我多有诚意?”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想这个铺如果真有这么好,你们需要这样包装欺骗消费者,需要这样千方百计地逼我下定,迫我购买吗?
我看看老公,老公很憨厚,但关键的时候还是能坚持自己的诉求,他说李总,因为他现在和同学一起创业,需要资金,我们还是希望能退铺。如果您同意,我们将非常感激。
李总笑了笑,说既然你们一定要退,我也不能让你们买得不开心,方副总,您觉得呢?
方副总看起来是个傲娇的职业女性,高高的鼻梁很挺直,冷冷的说,退铺可以,定金应该是不能退的。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我算明白,在商言商,所有的交情都是要靠边站的。
然后我说,有朋友告诉我,如果一定要买,就一切按真实金额备案,过户,不能答应配合你们做阴阳合同。按真实合同价,这样你们大概要多交500万的税,我也会多交15万左右的税。我觉得这是两败俱伤的做法。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私了这件事,把损失降到最低,如有一些费用已经发生,我愿意承担。
李总可能没有料到税额会那么大,看了一眼方副总,表示会考虑我们的建议,但需要和其它股东商量,一周后给我答复。
然后我们就出来了。我的心情并没有放松,反而充满了无奈。底牌也告诉对方了,仍然感觉自己是对方案板上的鱼肉。感觉自己的表现很窝囊,居然同意要给可恶的中介费用来了解这件事。
老公说还有事先走了,让我自己打车回家。
天空下着雨,我一个人撑着伞,漫步在街头,心情很难过。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没人告诉我。
我把今天谈的内容全程录音了,想发给“王克勤”,让他帮忙听听,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是我发短信问他要不要听一下,让他给我邮箱地址。他表示不太妥,不过还是给了我邮箱地址。
我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把录音发给他了。
我用短信告诉他我今天已经把底牌都翻了,他回我说,翻了就不一样了。
我更加沮丧。只好继续问他怎么办。
他说先等对方答复,资金监管继续,让小孙陪你去。
我觉得我没有办法继续面对这些讨厌的事情。我想找律师,把这些讨厌的事情委托出去。于是我打电话给刘大律师,我儿子同学的爸爸,他在关岛,没空帮我,鼓励我说,你不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吗?
其实我知道那是因为背后有高人,所以才有勇气。可是,我还是扶不起的阿斗,我还是觉得没有办法继续面对这件事。我说律师的生活好可怕,天天要面对这些烂事。他笑,然后说给我介绍一个房产官司方面的律师给我,姓周,和记黄埔的全流程律师。
第二天我便约了周律师。居然也在免税大厦。进去的时候他还在忙别人的案子。我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律师的办公室和投资公司的风格还是完全不同的,玻璃大门配上原木色的把手,原木色的会议桌,原木色的公司logo,浅色的地毯,整个空间感觉很舒适,不像投资公司,到处都是真皮沙发,很不和谐的巨画,披金戴银的雕塑…我不禁想我是有多傻,会投钱给那么没有品位的投资公司。
周律师进来的时候,我眼前一亮,高高帅帅,很阳光。听我讲完以后就开始讲他做过的类似的案子,说他的朋友和我一样,买了个铺,还是死铺,对方也跟他签运营合同,保证回报率在5%,结果那个运营公司是个壳公司,他根本要不到租金,还租不出去,去要钱,对方就说公司破产了,没钱…
我听了以后很吃惊,原来还有这样的骗局,难道这样政府都不管吗?
政府哪管得了这些事?
我要早知道这些事就好了
唉,这个社会上这种事多了,只能说你们太善良,所以才会上当。
其实我明白他想说我钱多人傻。
他又讲了几件咋骗的案件,然后告诉我,这种才叫咋骗,你们遇到的不算,政府根本不会管,即使你有证据,他们也不会管,比你严重得多的案子都没人管…这个社会分很多层次的人,骗就是有部分人的生存之道。
我很无语,心里想,这是什么社会呀。
他表示法律上可能没有途径能要回定金。但是也许找找公安局的朋友看看能不能帮我出面协调这件事情,但可能要发生费用。
我想了一下,就把王克勤的思路告诉他了,他安静地听完后,眼睛亮了,说,这有的搞。让我把资料复印下来,让他晚上再消化消化,实在不行,再找其它方法。
跟周律师聊完以后已经很晚了,也没有胃口吃饭,坐在的士车上,感觉自己好无助。
想和黄克勤聊,却又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我们萍水相逢,他愿意救我,给我指了一条路,已经是我的幸运。我又怎能继续打搅人家呢。
想想自己真的很没用,一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这辈子可能只适合在家里做煮妇。想起前男友曾经说过的嫌弃我的话,想起老公长久以来对我的忽视,突然觉得这就是我的宿命了,性格决定命运,我的性格如此,又怎能怪命运?
我回到家,孩子们已经睡了,我抱了抱新来没多久的阿姨,很感激,最近妈妈的角色做得实在不好。幸亏还有你,阿姨,谢谢。
阿姨很贴心,跟我说,小姐,不用太担心,她算过命,一辈子都是助人的,她来了,我们的霉运就到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虽然阿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却能如此贴心,我真心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