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京城之夜,炮竹喧天,花纸满地,家家守岁,满城。热闹虽然热闹,但毕竟与元宵灯节不同,人人都呆在家里与亲人团聚,街面上除了小巷内有孩童们在自家门口点放小炮竹外,基本没有行人踪迹。
宫城内“赐菜”的内监,身着黄衫,五人一队疾驰而出,在无人的街面上打马飞奔,奔向散座在皇城四面八方的那些备受荣宠的目的地。
除了中间一名拿有食盒的内监外,前后围绕着他的另四名同伴都手执明亮绚目的宫制琉璃灯,环绕宫城的主道两边也都挑着明晃晃的大红灯笼。不过比起白昼那无孔不入的光线来说,这些夜间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都照得清楚,高高的宫城城墙沉沉压下来的,仍然是大片大片幽黑的阴影。
惊变就来自于这些黑暗,快的犹如无影的旋风,甚至连受害人自己也没有看清楚那夺命的寒光是何时闪起,又悄然地收归何处。
人体重重地落下,坐骑仍然疾奔向前,血液在冬日的夜里转瞬即凉,微弱的惨叫声也被连绵不断的“噼啪”炮竹声所掩盖,无人得闻。
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其时,已近午夜,新旧年之交的时刻,连巡夜的官兵也停下了脚步,仰望夜空中那盛开的朵朵艳丽,全城的炮竹鼎沸,即将达到最高点。
……
第二日一早,穆青就赶到宁王府拜年了。
“姐夫,姐姐,穆青给你们拜年了。”穆青对苏墨和霓凰两人行了一礼道。
“好了,快坐下吧!我新做的糕点,你尝尝看。”霓凰对穆青宠溺的说道。
苏墨递给穆青一个红包,笑道:“给,这是你的压岁钱。”
“谢谢姐夫,谢谢姐姐。”穆青接过红包,打开看了起来,虽然知道苏墨是醉仙酿的大东家,但是看到里面的银票面额,穆青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红包里面虽然只有十张银票,但是每张都是一万两的银票。
“这下再去和豫津他们玩的时候,我就有底气了。”穆青开心笑道,接着把红包小心翼翼的贴身放了起来,十万两银票如果丢了,穆青非得后悔死。
看着穆青这副模样,霓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霓凰一开始也被苏墨的大手笔下了一跳,但是听到苏墨告诉自己,光是金陵的醉仙酿就赚了一百多万两白银后,霓凰也就不说什么了。
就在三人正谈论的高兴的时候,茅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苏墨行了一礼后,沉声道:“殿下、王妃、小王爷,有消息传来,昨夜宫城边上出事了。”
“昨夜?昨夜可是除夕之夜啊,会出什么事?”穆青连忙问道。
“皇帝陛下昨晚按惯例赐出年菜十二道,分赏各个重臣府第,这个事情小王爷是知道的吧?”
“知道,我们收到一碗鸽子蛋……皇上也是,都不赐点好的……”
“小青!”霓凰斥道,“你总是这样不认真没正经的样子,让茅烈好好说。”
穆青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
“这赐出的每道年菜,都由五名内监组成一队送出,”茅烈继续道,“昨夜自然也就派出了十二队。可是一直到黎明,也只有十一队回来。禁军和巡卫营得报后一起出动,最后在宫城边上找到了这五人的尸体。”
“尸体?被杀了?”霓凰柳眉一挑。
“是,杀人手法十分利落,都是一剑封喉,死者面色安然,衣物完好洁净,毫无挣扎之象,就象是凭空被人索去了性命一样。”
“这样的手法,定是江湖高手所为,”霓凰凝神想了想,又问道,“有没有什么追查的方向?现场难道没有什么遗留下来的线索吗?”
“时间太短,面前还没有线索。”茅烈回道。
“宫里还有其他事吗?”苏墨问道。
茅烈说道:“殿下,除夕之夜,天子脚下,宫城墙边,诛杀御使内监,实在是对皇威的严重挑衅,陛下闻报后龙颜十分震怒。因为案发地还没有离开宫城护城河的内岸,应属于禁军的戒护范围,故而蒙大统领要负事件的主要责任。陛下责骂他怠忽职守,护卫不力,以至于在大年之夜发生如此不吉的血案,当场就命人廷杖二十。”
“廷杖?然后呢?”苏墨想了想接着问道。
“责令蒙大统领三十日内破解此案,缉拿凶手,否则……会再从重惩处。”
“皇上在想什么啊?”穆青忍不住又跳了起来,“蒙大统领忠心耿耿,护卫宫城这些年功不可没,就算这桩案子他有责任,皇上也不能把火全都发在他身上啊,哪有这样昏……”
“小青!”霓凰厉声喝道,“妄议君非,你说话过不过脑子?”
“这里又没有外人……”穆青小声咕哝了一句,又缩了回去。
“好了,你先下去吧!”苏墨挥了挥手让茅烈退下了。
霓凰看向苏墨问道:“殿下,此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如果蒙挚倒台,那么最大的得利者不是誉王就是太子,但是此时誉王手下没有人能够接替蒙挚的位置,但是太子就不同了。”苏墨吃了一口点心,分析道。
“宁国侯谢玉!”霓凰将双掌一合,面色恍然,“谢玉是一品军侯,深得皇上宠信,手里的巡防营势力不容小瞧,也还有些部下可以调派,禁军一旦被打压,或者蒙大统领被免职,只有他可以顺利上手……”
“聪明。”苏墨笑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霓凰问道。
苏墨想了想说道:“我们静观其变,父皇的弱点,就是多疑!他之所以信任蒙挚,是因为确认蒙挚一心只忠于他,与太子和誉王根本没有私下的交往。但如果现在这种关键时候,谢玉略施手腕,引得誉王前去皇上面前为蒙挚求情的话,事态就会恶化了。”
“誉王会这么容易被引逗入瓮?”
“誉王现在太需要一柄剑了。庆国公倒台后,他手下完全没有一丝的军方兵力。就算大家认为靖王现在与他交好,那也只不过是象征性的支待,如果能得到禁军大统领的偏向,他一定会做梦都笑醒。”苏墨摸了摸下巴接着说道:“要引逗他,其实一点都不难,只要想办法传个风声给他,说是蒙大统领仅仅因为护城河内侧发生命案就被皇上斥骂廷杖,而太子已经私下赶过去为大统领讲情鸣不平去了,你想誉王怎么肯落于人后,把这个人情让给太子一个人领了去?他一定会立即进宫见驾,在皇上面前尽其所能替蒙挚说话,就算不能让大统领感恩投入己方,至少也不能让他被太子拉拢了去。”
霓凰听着,脸色渐渐发白,“好狠的算计,陛下生性多疑,现在又在气头上,一旦见到誉王如此卖力地护卫蒙大统领,一定会怀疑他们之间交情非浅。护卫宫城的禁军大统领,如果跟可能争得嫡位的皇子亲王有联系,那绝对是皇上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姐夫,那我们现在需要做点什么吗?”穆青对苏墨问道。
苏墨笑道:“我们不需要太操心,誉王手下不是还有一个梅长苏吗?他不会让誉王这么容易倒台的,他们就看着他们抖好了,对了正好现在天冷了,我们吃火锅怎么样?”
“好啊!好啊!”穆青一听吃火锅,连忙应道,上次在苏墨府上吃了一次火锅后,穆青一直想要再尝尝呢!要知道大梁之中也只有苏墨这里才能吃到火锅,一想到这穆青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