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长汉有些微凉，但或许是心跳加快，血流加速的缘故，一方老屋中的少年少女，却是丝毫感受不到凉意，甚至隐隐有些浑身发热。
虽然洛千千已非初经人事，但一年之前那场灾难留给她的只有无比痛苦、不堪回首的记忆，与此刻的羞涩与暧昧却是完全不同，或许也正是出于这份羞涩，才让想法已经无比坚定的她，没好意思有脱下最后的亵衣。
而与她相比，在这方面更为单纯的此方则更是不堪，虽然在长汉大狱中，他早已听一些老囚畅谈过男女之事，可当真正接触到同龄少女美妙的身躯之时，他才知道那种诱惑究竟有多么强烈。
任何言语都比不过亲身经历，这是人间通用的道理。
此方是一个遵从着自己的直觉和念头而行动的人，此时他的念头便是“自己想去触碰洛千千的身体”，但他却终究没有去这么做，甚至在反抗这种冲动……
这只能说明，他心底还有着更高一级的想法。
人因欲望而存在——有对吃喝拉撒睡的欲望，人才能活下去，有对性的欲望，人才能繁殖下去，有对精神世界的欲望，人才能得到满足……
但欲望并非只是单纯的本能，或者说肉体冲动，如果说人是一方世界，那么欲望便是这个世界的管理机构，人想得越多，心智越成熟，管理机构便会越复杂。
上层的欲望会压制下层的欲望，同层次的欲望会有所选择，这样的压制和选择终会化作一支独一无二的笔，然后描绘出一个人一生的图景。
此时的此方便隐隐能感觉到，洛千千这么做并不会让她得到真正的解脱，反而会给她带上更重的枷锁。
他希望这个和自己同命相怜的少女能活得更好。
这才是他此时真正的欲望，或者说……愿望。
当欲望变得美好，那便成了愿望。
这听上去很不错，此方对自己的想法也很满意，不过事情，却比他想象的要麻烦一些……
因为，他的手还依然被洛千千紧紧握住，并且放在她胸前微微隆起的柔软之上，他想把手抽出来，洛千千却更加用力，让那只手和自己贴得更紧了些。
感受到那软肉之下剧烈的心跳，此方的心也跟着跳个不停。
强烈的刺激让他感觉自己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一样，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头脑竟也是一片空白。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洛千千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此方感到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突然一松，顿时回过神，赶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正想着该说什么，却惊愕地发现洛千千竟然在脱自己最后的亵衣！
好在中灵国传统的亵衣结构很有些复杂，有好几道环扣和花结，让洛千千没办法很快地脱下来。
只是随着环扣和花结的解开，少女越来越多的白嫩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也暴露在了此方的视线之下……
此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即才想起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看着洛千千决然的神色，他心中顿时一急，赶忙大喊道：
“别！”
而就在这时……
“轰——”
伴着一声闷响，洛千千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住，然后疑惑地抬起头……
眼前的一幕，让洛千千顿时就愣住了，只见此方正灰头土脸、一脸呆滞地坐在地上，身边散落着许多碎木屑和木块——
原来竟是他身下的那张早已腐朽的木凳，突然不堪重负垮掉了！
“噗……哈哈！”
看着一脸呆样的此方，洛千千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且越笑越开心，最后似乎笑得肚子都痛了，双手捂着肚子坐到了床上。
此方怔怔地看着少女的笑容，心想老爹说的果然对，自己的幸福果然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他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揉了揉摔得酸痛的屁股，然后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一瘸一拐地走到洛千千身边，轻轻将衣服披在了她背上。
洛千千顿时浑身一颤，笑声骤然停止，抬头怔怔地看着此方，声音有些颤抖道：“为什么？”
此方只是认真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洛千千似乎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情和怜惜，表情逐渐变得悲戚，眼中突然有泪光闪烁，然后她似是用尽所有力气，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再度问道：
“为什么？！”
她这一声喊得极为大声，竟是传到了窗外，惊得别人家的狗叫个不停。
此方被她这一声给镇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满脸悲伤的少女，心想女孩的心思果然很难猜，刚刚还笑得那么开心，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都说女孩儿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而对此方这样单纯的少年，则更是如此。
他一时间茫然无措，抬起手，却又不知该怎么做，于是两只手便在空中不停晃动，看着颇有些喜感。
“我、我……”
还没等此方说话，洛千千的泪水便流了下来，抱着膝盖缩到石床的一角，眼神显得有些绝望：“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只要有了这第二次，我就可以有第三次、第四次……无数次！然后我就可以忘了第一次，忘了那场灾难！现在的我是很脏啊，可只要脏成习惯了，那就无所谓了吧！没人会在意路边的石头脏不脏吧？！”
此方放下挥舞的双手，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爹娘死的早，哥哥出去打仗也死了，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你是因为我才被抓进大狱的，只要你上了我，我就再也不欠谁了，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当乞丐也好，当**也好，那都是我的事情……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呢？”
说着，洛千千似是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难看，更是悲从中来，将头埋在大腿之间，然后放声哭了起来。
一年前那件事发生时，洛千千没有哭，甚至这一年以来，她都一次没有哭过，可当面对着这个头一次见面的少年之时，她却不知怎么的，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决堤一般完全止不住，仿佛要将这一年累积的悲伤尽数发泄掉……
看着她哭，此方也觉得有些难过。
于是他脱掉鞋子，爬到石床上，跟洛千千并肩坐在一起，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被山里的毒蛇咬伤，痛得不行之时，似乎就是像洛千千这样缩在角落，抱着双腿哭个不停。而老爹也就这么坐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
许久，洛千千似是感觉到身边有人，抬起头用哭得发红的双眼看着此方，声音嘶哑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随便说点什么。”
“你想听什么？”
“我也不知道……”
洛千千说着，也不再哭泣，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此方看着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的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
“对你不好，对我……”此方说着，犹豫了一下，道，“好像没什么不好的，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是赚了。”
洛千千皱着眉头道：“既然赚了你还不要？今夜一过，你大可离去，想干什么干什么，就当我是路边的石头不就行了？”
此方挠了挠头，说道：“可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头呢……”
听着这话，洛千千顿时脸一红，扭过头道：“说什么胡话！”
此方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却是一脸认真：“你真的很好看啊！”
说着，他似乎又想到什么，有些脸红道：“如果你是真心想和我那什么，我还是很开心的。”
洛千千被他的直言不讳弄得一阵羞怯，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刚才那些决然的话语，只是声音糯糯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的……”
“要是真心的你就不会说刚才那些了，”此方摇头，“你以为多受伤几次就会不疼了么？最多只是让人变得麻木而已，我老爹经常说，人可以不怕痛，但是不能去习惯痛，要是让自己痛得麻木了，说不定下次受伤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
洛千千一怔，觉得这些话似乎有点道理，可心里却又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嘟着嘴道：“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的事？难道你娶我啊？”
此方赶忙摇头：“这可不行！”
少女表情顿时变得悲戚：“果然还是这样么……”
“诶，你别哭啊……”此方赶忙安慰，“老爹说要互相真心喜欢的人才能结婚，可你也说了，我们这才第一次见面……”
洛千千没有再落泪，只是情绪有些低落：“我只是说笑而已，你别当真，我已经脏了，娶了我对你才是真的不公平……”
此方正想对她的悲观表示否定，却见少女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直起身子，跪坐到此方面前，然后一脸认真地用红红的眼睛盯着此方的脸——
“这样吧，我给你当侍女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