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梦瑶和杨叶一样有十根好看的手指,在黎潇心里,这既是致命诱惑,又是心底锁结,怎么聚集起所有瞬间一闪而过的勇气提起那段过往,还是个dilemma——不提心空,提了心痛,那还是宁愿忍着铺天漫地的寂寞掩去痛楚。
国家概况限选课是个极其无聊无益却又不得不去的课程,因为有个讲课毫无章法毫无特点每节课却必点名的巫婆老师。这节课的时间好死不死安排在吃过午饭后一点到三点,正是午休时间,因此讲台底下除了个别学霸以外,不是睡倒一片就是懒洋洋地乜斜着眼睛敲手机。大屏幕上在放一部有关巫婆的纪录片,底下学生们昏昏欲睡。黎潇拉过童梦瑶的手指,手背朝上在桌面上展开,从文具袋里抽出一支橙色水笔,在她圆润饱满的指甲上画些古怪的图腾。
“喂,你干嘛?!”童梦瑶回过神,声音有些大,引得前排几个女生回头看了看。童梦瑶收回手指,左手指腹使劲擦拭着右手指甲上的颜色,未干的笔迹模糊成一团,给指腹也染上微暗的橙色。
“唔……”黎潇想起今晚啦啦操训练取消一是还没群发短信息通知,划开锁屏一边拨弄着手机一边道:“为什么你和杨叶的手指都这么好看,真是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又和杨叶吵了?这几天你都不太正常。”
黎潇发完了短信,喝口水,听到童梦瑶以一种别扭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水杯挡着的唇抿成不悦的弧度,眉梢微挑了一下又恢复成正常神色,没有接过话茬,且从书包里拿出记事本随手勾画些什么,用动作表示自己拒绝这个话题。
啦啦操的表演人数还未凑齐,黎潇忙得焦头烂额之余还要操心队形服装等事。院里学生会内部纷争向来多,文艺部更是鱼龙混杂之地,黎潇争名夺权时也不忘明哲保身,但站在分头最盛处又不被恶意算计波及几乎不可能。两天前黎潇才被辅导员叫去谈话,说部里传言黎潇滥用职权公私不分,凭借男友外联部部长之便将原本分配给文艺部此次啦啦操演出用的一千元资金提到了一千五,资金超过预算本是部长的主意,黎潇不好直接将责任完全推到部长身上,百口莫辩。好在票据账单毫无纰漏,让人钻不得空子。
黎潇打电话给杨叶想求个安慰,未料电话一通杨叶便冲她吼:“健美操的事儿谁让你管的,这吃力不讨好的活人家躲还躲不及,你倒干得尽心尽力的。”
黎潇一愣,“你……”
杨叶冷哼一声,“黎潇,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想留在学生会,这事我会帮你,健美操比赛这事向来是非多,你非不听我劝,这下连我都牵扯进去了,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黎潇有点委屈,声音糯糯地带着点撒娇:“我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嘛,我不做出点成绩来怎么行啊……别生气嘛……”
“行了行了,以后你的事儿我绝对不再插手。你自己也想想,出风头不是什么好事,就你这大大咧咧的自己什么时候树的敌都不知道。”杨叶接着又数落了她几句,按下挂断键。
黎潇使劲儿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显苍白,出了会儿神。按下拨号键准备给杨叶打回去,一个激灵又挂断电话直接关了手机。
这是冷战的第三天。
啦啦操的队形是个棘手的问题,黎潇还是一筹莫展。在寝室刚写完基英课的四页习题,黎潇就打开电脑搜索一些视频,一边看一边在纸上记些什么。
童梦瑶挎着包包从外面回来,门撞得叮当响。黎潇皱了皱眉,“瑶瑶,轻点儿关门不行么?”
童梦瑶坐在她旁边,戳了戳她的手臂:“亲爱的,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拨个电话。”
黎潇目光不离电脑屏幕,手正忙着,头也没抬,“自己拿,右边口袋里呢。”
童梦瑶伸手从她口袋里掏出手机,眼神一滞,瞥见黎潇仍专注于视频,手指轻轻按下删除键,看见“删除成功”四字后才返回待机界面拨了号码。
黎潇咬住笔杆,鼠标点下暂停,对着手边的纸张发呆,片刻后找到突破口,苦苦思索着。
童梦瑶挂断了电话,问黎潇:“你晚上有选修课么?”
“嗯。”黎潇仍没有抬头。
“哟,今儿晚上我和杨叶还是一节通选课,他还生你气呢?要不我见了他跟他说说?”
“嗯。”黎潇正为一个队形焦头烂额着,根本没听清童梦瑶说了什么,反射性地吱声。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也就你让着他,部里有几个人说他好的?主席团那一群人都说……”
“部里怎么说他的?”黎潇打断她问。
“你没听到?”
黎潇抿唇,眉眼间没有丝毫情绪,心里却颇为不快。
“要不我帮你劝劝他吧,让他跟你讲和?”
“不用。”黎潇笑笑,“这几天我给他发消息他不回,你要是真见到他帮我道个歉就行了。”
“道歉?”
“唔……”黎潇想了一会儿,“就说我不该自作主张揽下健美操这活,也不该让他为难,我道歉。”
“你还那么惯他。”
黎潇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便继续埋头。童梦瑶也再没出声,看自己的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