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夏侯恭谨便很少会来找白衣女子了,也从那一天起他开始着重于国事了,也从那一天起他便不再提起要与她永远在一起了。从那一天起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副心急火燎的,不容有半点犹豫迟缓,也许是因为他时间不多了,可是还有一个承诺没有完成。
没过半年夏侯恭谨便下令要打仗了,这半年夏侯恭谨基本上就一直在谈论打仗的事情,筹划战略储备粮食,努力练兵。这一天夏侯恭谨戎马一身,跃上眼前的战马一副壮志凌云的模样,那样一个背影是值得人用一生去眺望的美,而如今他却已经消瘦的几乎风吹就会倒。
此时一只白色的马慢悠悠的向夏侯恭谨的身边走来,马上之人便是那宛如画中人的白衣女子,一身不变的白衣,依旧一尘不染。
“翎儿,你来做什么?”夏侯恭谨露出一个惨白的笑,问道。
“我陪你一起”白衣女子淡淡的说道,看不出情绪也听不出感情,虽是淡淡的但夏侯恭谨却是高兴的不得了。因为这是第一次她说要陪着他,以前都是他求着她陪着他,而如今他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心愿了吧。
“好”夏侯恭谨受宠若惊的说道,然后白衣女子相视一笑。夏侯恭谨率先双腿一夹马肚绝尘而去,白衣女子也轻轻一点马肚跟着离开了,而后便是身后的大部队们都跟了上去。
“有国师助阵这场仗绝对能赢”那些将领们跟在后面欢呼雀跃的说道,气势十分高涨。
说这要打天下那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如今这个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结束也可以说可能永远也结束不了的仗,夏侯恭谨却硬生生的要给他加个期限,而为了这个期限他就要比别人更加的努力更加刻苦,夜以继日的讨论着策略,拼死的抗衡,几乎每一仗都是用生命在打,那么疯狂的如猛兽一般的夏侯恭谨,大家都是忧心忡忡的,天下不是你急就可以打下来的。
“大王,喝口水吧”白衣女子端着茶杯缓缓走到夏侯恭谨面前,而夏侯恭谨正看着地形图皱着眉竟没有注意到白衣女子,直到那水杯已经端到他的面前,那无意识的触碰却让夏侯恭谨像那受惊的小鸟一般,立刻让开两步远。
“大王你的手”白衣女子在端茶时不小心碰到了夏侯恭谨的手,那丝凉意似乎冰冷彻骨。
夏侯恭谨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手躲开了,脸上不免有一些躲避嫌疑,夏侯恭谨为了掩饰什么便走到一边淡淡的说道:“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便开始抖被子一副真的打算要睡觉的模样,白衣女子虽感觉到夏侯恭谨是有意要赶她走的,但她没有理由不走。白衣女子将茶壶放在桌子上后最后再望了眼夏侯恭谨便转身离开了。
待人走后夏侯恭谨失落的低下头,看着紧紧抓着的双手,那样的温度是自己感觉不到的,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像那死人一样,但是他本来就是活死人。
自从那一天起夏侯恭谨便有意无意的躲着别人,不喜欢别人碰他靠近他。就这样日子是一天天过去了,夏侯恭谨的身体却是日渐消瘦了,看着他那一身戎装蓄势待发的模样,其实他连拿起手中的剑都需要很大的力气,更别说那一身的铠甲,那样的重量只能让夏侯恭谨感觉到一个痛,就连说话都在痛。
“大哥你还好吗?”这一路上只有唯一的知情人夏侯陵道是夏侯恭谨唯一允许可以靠近自己的人,每次看到夏侯恭谨穿衣服穿的满身的冷汗,明明已经连站都站不住却还要勉强着站起身,这样的夏侯恭谨任谁看了都心疼。
“我没事,出去吧”夏侯恭谨忍受着全身如骨折般的疼痛,站直了身子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强装自己没有受伤没有难受,夏侯陵道站在一边想要上前扶一把可是被夏侯恭谨拒绝了,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营帐外。
这一仗,是夏侯恭谨打的最久的一仗,怎么攻都攻不下来,这让夏侯恭谨莫名的心急。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从头再来,终于让夏侯恭谨气血攻心,在大家议事之时口吐鲜血基本要昏厥过去了。夏侯陵道急急上前扶住夏侯恭谨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隔开了其他人的靠近,这是夏侯恭谨最后的隐藏,隐藏自己最脆弱无助的一面。
“本王,没事,你们都下去吧,本王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夏侯恭谨努力着伸手挥了挥,虚弱的说道。
既然夏侯恭谨已经发话了,那些大臣们也只好悻悻然的离开了。待其他人都离开后夏侯恭谨终于忍不住大口的呕血虚弱的往地上摔去,夏侯陵道立马伸手抓紧夏侯恭谨的身子将他扶到了床边。为他盖好被子想要为他把脉,可猛然想到夏侯恭谨的心都被挖走了哪里还有脉搏可寻,这一个现实终于还是让夏侯陵道难过的不忍再看。
“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夏侯陵道握着夏侯恭谨的手无奈的说道。
“这是我答应她的,我一定要做到”夏侯恭谨望着天花板努力着不要自己闭眼。就在这时白衣女子缓步来到营帐,看着那可以说是奄奄一息的夏侯恭谨,那平静无波的眼底也染上了一层涟漪。
要说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其实她早就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她也不曾道破而已。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谁都无法改变的命运吧。
“大王,让我为你诊脉”白衣女子走到床边,伸手想要去抓夏侯恭谨的手,却不料被躲开了,白衣女子有点惊讶,然后却又了然的说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说完便准备离开,原本的担忧竟像那昙花一现,似乎从未展露却又要将它隐去,白衣女子的淡漠真的让人很是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