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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中生变成高中生的一瞬间,并没有武启凛想象中的那么神奇,他甚至只以简陋的“哦”的一声来回应当他得知这一消息时心情。简而言之,武启凛是一个不大会被外物变化所影响的人。
正所谓有容乃大,无欲则刚,这两点武启凛都做到了。至少在旁人眼中他的确做到了这两点。武启凛自幼就被不负责的考古学家父母寄放在爷爷家,老两口也如他们的儿子一般闲不住。从武启凛六岁开始到十三岁时独立居住的这七年时间里,家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用来吃饭和休息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一般被称之为旅馆,所以武启凛第一次住旅馆的时候感到非常亲切。
凭一个六、七岁的少年的能力,是无法得到除去食物和床铺这样生活必需品之外的东西的。一开始,武启凛还想央求爷爷奶奶给他买个变形金刚或者四驱车,而后他发现,他的要求的确会被切实且迅速地满足。可他能够见到两位老人,并提出要求的机会大都出现在晚上玩具店关门,或者中午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让老人领着他去玩具店。因此,武启凛开始压抑自己内心的欲望——他知道与其有时间去思考该怎么腆着脸撒娇求人,倒不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武启凛由此变成一个非常内敛的文艺小清新,最适合在初冬午后的咖啡厅里,品一杯加牛奶和砂糖的咖啡,捧一本墨香浓郁的书。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武启凛是个非常清瘦的少年,个头在平均水平线往上2厘米,头发略长,没有离子烫也没有定位烫,随便地从脑袋顶上耷拉下来呈三七分,有些许陈坤的感觉。他眼睛狭长,双眼皮,与乌黑的眉毛以及薄薄的嘴唇能够组合成他招牌似的笑,武启凛总在笑,仿佛天塌下来对他来说也就只是一笑置之的小事而已。从基佬的角度来讲,他是个弱气圣母受。
武启凛就像一杯白开水,就因为如此,成为高中生后的一个月时间里,他没有外号。换言之,他作为人,没有能够用作突出我生理或心理特点的夺目点。这种夺目点很好找,比如胖子的外号十之八九是胖子;瘦竹竿的外号可能是竹竿也可能是猴子,不排除叫娘炮的可能性;家财万贯的可称壕;善于学习的即为霸;温暖贴心的男子是暖男,爱称暖暖,舌头缕不直的可以卖萌叫懒懒;运动神经发达和暴力因子旺盛的女同志匪号大多是汉子,闺蜜称之为我家男人以表亲昵(或者暗示自己是个蕾丝属性为P),男同胞为了表达敬意则在酒桌上敬酒,说菇凉我敬你是条汉子。
武启凛没有外号,甚至其存在都几乎要被刚刚认识的新同学忘却。在老师眼里,他也只是个学习成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等偏上,努努力一本A类说不定能手到擒来,但也仅限于此。
也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武启凛的存在,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生——自开学起就孜孜不倦地纠缠着武启凛,连续一个月,武启凛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这位女孩的事。后来,武启凛才明白过来,这位姑奶奶是跟他命里犯克,水火不容。
还是一个平静的早晨,武启凛照常在距离预备铃打响十五分钟前走进教室,撂下书包趴在课桌上补眠。刚趴下没两分钟,桌子就被两只俏生生的巴掌拍响,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威风锣鼓。
“交作业交作业!数学作业数学作业!快点快点!”
这位连续用三个感叹号来表达自己焦急之情的女孩子名叫艾音,居然——注意,这里用的词是居然——居然是这个班的学习委员。这位人送匪号女可汗(汗谐音汉,取意女汉子之王)的姑娘,为什么会理所应当地成为学习委员,整个班里大概只有武启凛想得通。
学习委员之所以会成为学习委员,是因为她是一个天生的学习委员。人们对学习委员的基本印象是文静、知性、温柔、拥有规格外的巨大胸部以及眼镜适合者。艾音的外貌基本上可以称其为学习委员的标准模板,倘若有人问起她在班里担任什么职位,得到她是学习委员的答案后,提问的人十之八九会感叹“怪不得”。
艾音天生就是学习委员,就像毛主席能解放全中国,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资本主义都是纸老虎,豆腐脑必须是咸的一样毋庸置疑。
世界上有很多汉子,也有很多女汉子,武启凛所在的高一二班,女汉子也为数不少,并且有继续增加的趋势。一开始武启凛也只是觉得艾音有些烦人,喜欢找他的茬,但后来武启凛亲眼所见的一件事,以及早就在班里传开的风言风语,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厌恶这位天生的学习委员。
道听途说德之弃也,有关艾音的流言蜚语基本可以刊登在报纸的法律要闻板块:跟某某班扛旗有一腿;XX有特殊服务的娱乐城大门口见到她;或者O年X月Y日晚上跟一有家室秃瓢大叔亲密无间什么的。。类似的传言武启凛听了不少,但权当笑料,调剂生活。
但大约一个星期前,武启凛闲得没事在后操场树下乘凉看书,书没看进去多少,倒是看了一场全武行,这其中的罪魁祸首就是艾音。
那天秋老虎来袭,天和地都是明晃晃的金黄色,刺的人眼睛生疼。武启凛来到常呆的后操场树下,捧一本《摩托车入门知识》细细品读。刚看没几页,一阵嘈杂声就让他从活塞和变速齿轮的世界中脱离出来,定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原来是五、六个人正在划道讲数,其中就有同班同学艾音,而且从站位上来看,她还是主角。
两拨人马的人数对比让武启凛皱起眉头。
艾音身后站着四个人,全都是孔武有力的高年级学生,他们面对的只有一个个头矮小,看校服的磨损情况应该是高一新来的小男生。
艾音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武启凛,也不知道他是在看书还是在看戏。而后,艾音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粉红色的纸,拿纸在小男生面前晃晃:“你给我写情书了?”
小男生梗着脖子点点头,双眼通红:“就是我写的,你答应吗?”
“还答应吗?”艾音把两张纸摔在地上,一个男人内心最美好情感被粉色的运动鞋踩着,肆意碾压着,脆弱的纸与土被巨大的力量揉搓到一起,地上碎成无数片的不是纸,而是小男生的心。
“早想说说这句台词了——”艾音清了清嗓子,照本宣科,“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德行!”
艾音背后的那群男生哄的一下就笑了起来,小男生的脸变得更红,红得发紫,紫得发黑。武启凛眉头紧皱,摇摇头,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你个王八蛋!”
老实人一发火,神鬼也难躲,武启凛刚准备低下头看书,小男生就抡着拳头打在艾音的肚子上。只听艾音发出猪哼般的悲鸣,抱着肚子向后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后面的事不用多说,1VS4的全武行,几个人打了没多长时间,小男生就被打倒在地,缓过劲儿来的艾音在小男生肚子上补了两脚,小男生被架起来,脸上又挨了三巴掌,等到艾音气喘吁吁地带人离开时,小男生已经没法站起来了。
总之,艾音就是这样一个飞扬跋扈的女生,是武启凛非常讨厌的人。
回忆结束,武启凛支着迷蒙的双眼盯着艾音看。艾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咬牙,继续拍桌子:“还睡呢!还睡呢!快点交作业!”
又是一连三个感叹号,武启凛被吵得眉头直皱:“我忘带了。”
艾音很性感地把右手插进长长的鬓角中,像是在挑逗武启凛体内欲火似地梳拢着略有些凌乱的发丝,把它们规整到耳后,小巧可爱的耳朵也因此露了出来,武启凛讨厌艾音没错,但很喜欢看她做梳理耳边乱发的动作,特别是露出圆润耳垂上的坚硬耳钉时,武启凛觉得那耳钉不是钉在艾音的耳垂上,而是钉在他的心里。
耳钉是艾音除了成绩优秀,身材傲人,脸蛋美丽之外的最显著特征。她有很多耳钉,基本上每天都会换一个样子,或者把以前戴过的重新搭配,构成新的样式。
只可惜,她说的话与她性感撩人动作相反:“忘带——就回家拿去!”
“你跟老师说一声,他不会说什么的。”
“你快给我滚回家拿去!”艾音爆了粗口。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文明点行吗?你的矜持呢?”
艾音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下后,叉着腰趾高气昂地用鼻孔说话:“我就是这么说话的,你管得着吗?”
“我——我今天的确忘带了,要不我跟老师说一声。”
“不行!”艾音瞪大眼睛,“你现在就回家拿去!”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忍了这么久,武启凛也到了该爆发的时候。只见他腾的一下站起来,艾音被吓得连后退两步,武启凛从抽兜里拽出书包,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一切,背起书包就往教室外面走,一直走出校门都没人拦着他。
站在校门口,武启凛有些发蒙——这就逃课了?
回头看看依旧在陆陆续续往学校里走的学生,武启凛向跟着再进去,可一想起艾音那美丽外表和巨大胸部下的丑陋,他就再也提不起原路返回的心劲。
反正已经逃课了,今天就这样吧,回家玩玩电脑吃点零食,先把今天对付过去,明天再找老师道个歉,挨一顿骂也就算了——这样给自己一个安慰,武启凛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