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爱的星期五,美好的星期五是发薪日,再加上明天是周末,原本打算和同事们去逛街血拼的,但是下午接到了老妈打来的电话后,心情是怎么也HIGH不起来,甚至一路下滑跌到谷底。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亲戚,邻居中和她同年龄的人都挤在一起结婚,害得她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喝喜酒。因为每次看到那些长辈问东问西地打听她有没有男友,她就一个头两个大了。而她受了刺激的老妈也因此时不时来“骚扰”她,逼着她抓紧时间赶快行动。看情形,老妈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她嫁了,而且下了最后通牒,给她两条路选择:一是两个月已经过了三分之一,如果她在剩下的日子里找不到男人回去的话,那么就剩第二条路:即是回去相亲,她已经为她找好了人选,那男的是比她小两岁的鳏夫,有个一岁大的孩子。
天哪,她好郁闷,简直要捶胸顿足地死掉!儿女的婚姻大事,父母怎么可能不操心?她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她不明白二十八岁的女人真的成了滞销产品了吗?在他们看来,嫁人难道真的那么重要,甚至要比她的快乐还要重要?她不是拒绝谈恋爱,但是与其要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还不如一个人来得自由自在。不过这种想法在她那个固执传统的老妈看来却是一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她坚决不允许。
烦,烦死了。取消了原来定好的计划,她一个人来到这家“释放”的酒吧。古人不是说借酒浇愁吗?那么至少今晚她可以一醉方休,把所有烦心扰人的事都忘了。
点了杯血腥玛丽,就着昏暗的灯光浅酌。
嗯,虽然是第一次喝这种酒,但是味道真的不错。
忽然,她似乎看到吧台不远处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你啊,室友!”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他。
“你怎么在这里?”严旭颇感意外地看着她。
这女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喝得乱七八糟,难道她不怕被别人非礼吗?还点血腥玛丽!他的眉头不禁缓缓皱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生气。或许因为她是韵文的朋友所以爱屋及乌地关心她吧。
“喝酒!”来这里能干吗?他的问题好奇怪。林景如侧着头表情煞是可爱地睨他,“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
严旭喝了口酒没有回答她,今天的他心情实在不好,下午接到母亲的电话,电话里不外乎要他回去。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自从那件事后,他们母子的感情越来越差,没有调和过的时候,现在更甚,不是吵架就是冷战。他永远也无法原谅妈妈所做的那件事,也不想让自己再度陷入那段悲痛的回忆中。何必呢?已经造成的伤害即使企图回避,那伤口还是在的。尤其今天是他的忌日,那伤口更是隐隐作痛。他好想找个缺口释放自己压抑的感情,好想啊——
“喂,你是男人呐。怎么可以喝啤酒?”喝到第二杯的林景如瞄到严旭的杯子里是啤酒后抢过他的酒杯,嫌恶地说,“要喝就喝威士忌。BOY,一杯威士忌。”不待他回应就自作主张地点了威士忌给他。
“你清醒一下,你已经喝醉了。”平时她有些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绝不是现在这样的,今天不太对劲,严旭拿走她手上的杯子。
“醉?我就是来买醉的。呵呵,我要借就浇愁啊。来来来,我们干杯。”林景如举起手中的杯子,就叫道:“你喝不喝?不喝我就不理你了。”林景如气恼地抢回自己的杯子,整个人趴在严旭的身上“威胁”他。
今天完全是个不同的林景如,娇憨而率直。
借酒浇愁?林景如的话让严旭心一动。是呀,也许酒精能够让他暂时忘却现在的烦恼。想到这里,他拿起威士忌一口饮尽。酒吧里播放着《单身情歌》的音乐。
“呵呵,单身情歌,单身万岁!”喝了两杯血腥玛丽,林景如开始有些昏昏沉沉。俯趴回到吧台上,她已经全身无力了,“呜,可是——我要嫁人,呃——要嫁人,我要找个——男人嫁掉。哈哈,男人——呃,男人——”
喝着威士忌的严旭甩了甩昏眩的头,问:“你说——什么?”没想到自己根本不能喝威士忌,才喝了两杯就不行了。
“嫁人,我要——嫁人。”林景如反复呓语着这句话。
“那你——就嫁给我好了。”当严旭终于听清林景如讲的话时,他点头回答。
“什么?你——说什么?”她头好晕。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说,你嫁给——我,呃——我来娶你。”他凝视着她的眼,正色道。
“嫁给——你?”林景如抬起头,迷蒙的双眼看着他,一只手抚上他英俊的脸庞,歪着脑袋凑近仔细地端详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慢慢地扬起了一抹憨态可掬的笑容,“好,嫁给你!”
“嗯,好——痛。嘶——”
头痛,喉咙痛,全身都痛,像是散了架似的。轻轻敲了敲头,好难受啊!什么借酒浇愁,根本是骗人的玩意儿。喝醉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可醒过来却是加倍的痛苦啊。胸前像压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过气来。一把推开那压着她的重量,林景如翻了个身。唔,见鬼!宿醉真是要不得,怎么浑身像是被别人打过一样,迷迷糊糊想着,又迷迷糊糊睡去……
几个小时后,林景如再次睁开眼睛,发现窗外阳光强烈地照进屋内。现在几点呀?抬起头看床头。咦?她的闹钟呢?怎么不见了?意识逐渐回复,涣散的眼瞳恢复焦距,她发现一个骇人的事:这里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没有蓝色的窗帘,虽然她喜欢蓝色;也没有那么大的书桌……
她猛地坐起身,“呀——”林景如拎住往下掉的薄被,她——她怎么一丝不挂?更可怕的是身上还有斑斑点点的——吻痕?!身边还侧躺着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男人!
“唔,怎——么啦?”严旭被一阵穿耳魔音惊醒。
“你——我——”谁来告诉她,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林景如抢过薄被裹住自己跳下床,疾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会是那个了吧。
“啊——”
不用问了。她已经看到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了。
“你不要叫那么大声,好不好?”他的头都快裂开了。
“你快把衣服穿好。”看他裸着身,一点也不知羞,她可不想长针眼,虽然他的身材不错。这一刻她已经肯定他们之间有了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了。
“真是的。”严旭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套上……
“我想——我们昨天都喝醉了,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OK?”在他换衣服的时候,林景如尴尬地说着。
“这不可能。”
严旭从地上捡起了一样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东西。
作为女人她都已经“让步”了,他一个男人还想怎样?
“你说什么?不可能?”林景如气愤地转过身来,“那你想怎样?”笑话,还要她付夜渡资啊。
“我们结婚了。”严旭严肃地将手上的结婚证书递给她。
“这——这是什么?”结婚证书上赫然写着他和她的名字,而日期是——昨天?!怎么会这样?昨天究竟还发生了什么脱轨的事啊?!她不过去PUB喝酒买醉,怎么一觉醒过来世界就完全不同了。不仅跟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还进入了已婚行列!
捂着涨痛的额角,严旭回想起昨天她说要嫁人,而他说娶她,结果两个人就去公证了。证据就是这张签了名的婚书。
“不如——我们去离婚吧。”既然是酒后乱性造成的错误,那么还是赶快纠正过来,把一切导入正轨吧,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林景如鸵鸟似的想********。
“离婚?”严旭一时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这女人说离婚一点也不含糊,她不知道吃亏的人是她吗?虽然他对结婚的事是有些震惊,但他可没想到要离婚。她毫不在乎的话让他有些不爽,“你这么想跟我离婚?”才不过结婚一天就要离婚。
“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觉得这是个错误吗?“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她喃喃答道,看他瞪她样子,好像她做错事了似的。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更何况我们都已经……结婚就结婚吧。”她是女人吗?不知道要男人负责吗?还是她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当一回事?严旭忿忿地想。
什么叫“已经这样了”、“结婚就结婚”吧?“你不愿意就别勉强。”林景如硬生生地回答,“我可不想因为那样强迫你。”笑话,现在这个社会男女之间未婚发生关系的人多得是,还有人一夜情呢,发生关系又怎样?“我不要嫁你,我要离婚。”她讨厌他一副施舍的表情,好像除了他,她林景如就不能嫁别人了。
“见鬼,我是说我要娶你,我不要离婚。”她怎么就把他的意思给曲解了呢。
“不要!”斩钉截铁地说了句,林景如跑回自己房间,用力关上门。整个人靠着门渐渐滑坐到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来不及阻止她,只看到房门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如同她对他的抗议。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严旭不禁火冒三丈。她以为自己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跟别人玩一夜情的游戏,然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女人吗?
Shit!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林景如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要他娶她。守了二十八年的清白之躯在前天宣告结束。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或许是她的想法太老土了——她始终认为肌肤之亲是应该发生在婚后的。他们是结婚了没错,可他不在乎地说“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结婚就结婚吧”时,她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这又不是到市场买菜,原本要买牛肉结果买了猪肉,就将错就错,得过且过的事。所以从前天开始,他们之间的冷战一直持续着。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尽可能地做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想不到他们第一次的吵架是为了是否“离婚”,林景如苦笑了一下。
“景如,你也真是的。何必闹得这么僵呢?”了解了原委的向韵文自愿来充当和事老劝解她,毕竟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是罪魁祸首。可是对于景如的决定,她有些不理解。
“你干吗这样折腾自己。你妈不是给了你两个月的期限,要你两个月后带个女婿回去吗?既然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你就顺水推舟,把旭带回去不就好了。没必要离婚吧?再说,旭真的不错啊。”
“你还敢说?还不是你搞的飞机。”林景如的不满让向韵文讪讪地用傻笑来蒙混过关,她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他说的话真的让我听了很讨厌。”感情这东西对她来说是种奢侈。
“那你想要旭怎么做呢?你也知道你们之间不是因为爱情结合在一起的,但是他肯娶你,这就证明旭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啊。”向韵文嘴皮都快磨破了。景如的脾气有时连她这个和她做了七年的朋友也弄不懂。有时固执起来,可以说是十头牛也拉不动。无论威逼利诱都不起作用,“再过两天就是你妈妈给的最后期限了,难道你真的要去和那个寡夫相亲啊?”
“是鳏夫!”什么寡夫?胡说八道。
“管他是鳏夫是寡夫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计较那么多干吗?
“再说吧,我也不知道。”她觉得那是老妈逼她快点找男朋友的手段,不过万一真的被她“迫害”成功的话,那到时只有先和她“脱离母女关系”了,不过这是下下策。
转眼间,两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在带不回女婿的情况下,林景如只好按照事先老妈给的两条路,非一则二了。她打定主意见了人之后就向老妈表明自己的态度,反正她是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景如只是机械化地露出微笑。
为什么她要来这个该死的相亲宴让人挑肥拣瘦的呢?
还有同样该死的是严旭那个男人。说要娶她却一点行动表示也没有,这也是要“娶她”的态度吗?他就不会来哄她一下?她干吗要因为他而生气啊!混蛋!
“林……林小姐?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让你不高兴了?”对面的可怜男人瑟缩了一下。不明白她干吗要骂他“混蛋”。介绍人不是说她脾气很好的,怎么这么凶神恶煞地瞪他?
“什么?”她刚刚说什么了,“那个……李先生是吧?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慢慢坐吧。再见。”拎起皮包准备走人。
“等……等等,我还有个问……问题想要问一下林小姐。”
“什么事,你快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好不好?她有些不耐烦地又瞄了眼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那个,就是——以后我们的房间你——想用什么颜色的涂料?”男人结结巴巴地说。
“噗——”刚喝了一口的茶全喷在了他的脸上。
“我又说错了吗?”他惊得忘了要拿餐巾擦拭干净,一双眼突得像是被人踩住的青蛙。
我们的房间?才坐了二十分钟竟然就进展到要讨论房间用什么涂料了!
“对不起,李先生,你没有说错。关键是我来错了。我不该来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介绍人是怎么对你说的,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前几天刚刚结婚了。所以,抱歉浪费你的时间了。”说完,林景如拿着账单到柜台结账。这可怜的人已经受了很多惊吓了,账单还是由她来结吧,就当是个小小的补偿。
还有,她要回去告诉老妈,她已经找到老公了。
大概是老天爷派他来惩罚她的。刚进家门的林景如就见到她口中的混蛋——严旭端坐在客厅里喝茶,跟老爸老妈聊天。
“你怎么会到我家来的?”他怎么知道她家住在这儿?
“来找你啊。”严旭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已经打定了要她当他老婆的主意了,她休想撇开他。
“景如,你这死丫头怎么和男朋友要结婚了也不事先对爸妈说一声。还让阿旭自己一个人跑来,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林方美娟见女儿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男朋友?他什么时候变成她男朋友了?她怎么不知道?“爸,妈,他都对你们说什么了?你们知道什么呀!”怎么全冲着她来啊。这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对她笑,想显示他的牙有多白吗?可恶!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你和阿旭要结婚了,这么重要的事还不告诉我们,也不把女婿带回来让我们看看。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啊?”方美娟的嗓音和女高音有得拼,好不容易女儿有了不错的对象,她可不想被她那胡来的性子弄得鸡飞蛋打。再说,这女婿外表端正,说话也中听,从他进门到现在她和老头子已经把他的身家、背景、工作、年龄都打听清楚了。而且他这次专程为了景如来拜访他们二老,人品应该不错。总归一句话就是一表人材,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景如,这次你做得是不对,怎么和阿旭吵架就跑回来用相亲气他呢?”一向保持沉默的老爸林仙根也忍不住批评起女儿。
“你对我爸妈胡说什么了?”林景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给她爸妈吃什么迷魂药了,怎么这会儿都是她的错啊?连一向放任她自由的老爸也开口说她的不是。她真是冤枉啊!
“说你不肯嫁我啊。”这是事实。他还没说她要跟他离婚呢。严旭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其实肚子里在偷笑。没想到她妈是治她的秘密武器,韵文提供的情报还真管用。那天她和他吵了一架后,没几天就不见人影了。害他以为她离家出走了,还好有韵文帮他,告诉他她家的地址他才放下手头的工作赶来,没想到她爸妈先是小心翼翼打探他的工作身家等等,在知道他说自己是景如的男朋友并打算和她结婚时,她妈妈的态度立刻变了。
“景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两口吵架拌嘴怎么可以拿婚姻大事来开玩笑呢。要不是阿旭今天来找你,我和你爸还被你瞒在骨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可不许你胡闹。”这么好的女婿怎么能放跑呢,林母自见到严旭起就开心得不得了,一颗心完全偏着他。
“我——”都是他害的,现在她里外不是人了。
“爸,妈。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二老我和景如已经公证过了,只是还没有办酒席,想问问爸妈看什么时候合适。”严旭适时地转移话题,看她阴晴不定的脸色,再说下去恐怕要发狂了,适可而止比较好。
一句爸妈,叫得景如父母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是林母更是笑逐颜开,虽然她觉得才见面就说办喜事速度快了点,但是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说什么“速成”、“速食”的,景如也老大不小了,早点嫁人早点让她安心。
“这——景如——你们这么快就结婚了?”林父有些意外,怎么女儿从没说起过这件事,他们连人都没见过,她就和人家结婚了。他虽然也喜欢这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但是毕竟女儿的终身幸福比较重要,她又是当事人,还是听听她怎么说的比较好。
“老头子,你嗦什么!”林家的掌门人用凶悍的眼神警告他,而后看着不吭声的女儿,“丫头,你告诉我。阿旭说的是不是真的?”不错,还知道要抓住好男人不放手,林母有些得意地想,不愧是她林方美娟的女儿!
“是啦。”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了,瞒也瞒不下去了,林景如硬着头皮道。
“那好,我们赶快选个好日子来宴客,都已经公证好了,就别再拖拖拉拉了。”心急的林母拖着林父去翻黄历定婚期了。
“你终于答应了?”严旭本来还担心她会不同意呢。
“我可不想被我妈打死。”她没好气地说。瞧她妈有婿万事足的样子,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地惹她不高兴。想来那些因为相爱而结婚的人也有到后来离婚的,所以不管以后他和她会怎么样,看在他亲自到这儿来向她父母表示要娶她的分上,嫁他也许并非什么不好的事。
林家有女要嫁人,盼望了这么多年的林父林母怎么不会大肆宴客昭告天下呢。在林母惊人的效率下,他们在一星期后就置办了酒席,宴请了亲朋好友。由于男方的亲人都不在本市,严旭只说没必要请,所以来的人只有叶檠夫妇两人。林景如颇不解的是严旭似乎是刻意不通知他的家人,否则哪有人结婚,到场的只有朋友,没有父母啊?不过她也不在意,这场婚礼本就有些可笑,来不来一两个客人无所谓。
婚礼那天林景如才知道她妈有多么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许多嫁妆物什早在几年前就准备好了,还硬是要她戴着那些粗得吓人的黄金首饰,说是压邪祈福的。韵文笑她非常有“贵族气质”。这女人心里想的她会不知道吗,这哪是什么贵族气质,整就一个暴发户。
虽然婚礼上有些亲戚对严旭没有什么亲人来参加仪式颇有微辞,但终究却看在她妈大力支持下也不敢说什么是非。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下午,林景如就拉着严旭赶回市里。
回程的途中,严旭想起临行前景如母亲对他说的一番话,虽然他暂时没有房子,她和景如的父亲还是很欢迎他成为他们林家的半子,只要他善待他们的女儿就是给他们最好的回报了。
这对淳朴的老人家,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情,严旭对此也是深表感激,毕竟,有哪家人家要嫁女儿,婚宴上男方只有一个朋友参加的?甚至连结婚前的财礼都没准备的男人呢?
他告诉景如的父母婚后他们暂时仍住在韵文的家中,决定过段时间再购置房子。她父母也表示赞同,还让他慢慢来不用急在一时,也没有故意刁难他。
“你爸妈很开明。我一没房二没钱,他们也愿意把你交给我,真的让我意外。”
林景如还在看窗外的风景,初时听他这么说还以为他在讽刺她,回头看着他时才发现他是真心实意地感动着,才悠悠地叹了口气,咕哝着:“我爸妈是怕我再没人要就嫁不出去了。”她妈恨不得早点把她扫地出门了,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呢?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哦,我是说我爸妈认为你有能力,所以不担心啦。”
“是吗?”他狐疑地看着她。
两人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情的人怎么也看不出他们是新婚夫妻。
晚上十点,终于回到家中。林景如累得只剩爬上床的力气。摊开四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正昏昏欲睡,闭上眼的那一刻却又惊醒,“你要干吗?”他——他怎么在她房间里脱衣服?
“睡觉啊。”严旭理所当然地说。难道还跳舞啊?都十点了耶。
“你怎么不去你自己的房间睡?”干吗要睡在她这里?林景如坐拥着被子,以防他有异常举动。
“女人,你该不会忘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吧?”严旭黑眸一闪,双手抱胸凉凉地提醒她。
新婚第二天,新娘就想把新郎拒之门外,想都别想。
“呃——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得没错,可是、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要与他同床共枕啊。过去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且互不干涉,后来在发生了那个“意外”之后,她躲他都来不及哪还会睡在一起?她不习惯啦!
“那是什么意思?”严旭接着问,看她有什么解释。
“我想——那个,呃,就是——对了,你肯定很累了,婚宴时你也没机会好好休息,我的睡相也不是很好,晚上会说梦话还会磨牙甚至打人,你明天还要上班要好好休息才行,还是——睡你自己的房间比较好。”
她瞎掰的水平实在有待改进。严旭咧嘴笑道:“我觉得还好,那天晚上也没你说得那么可怕。而且你放心,我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除非地震才会醒。”瞧她这么紧张地拒绝他的模样他就想逗她。
“那天是因为我喝醉了。”林景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严旭一点也不为她所说的话所动,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她总不见得说她不怕他要“那个”吧。
“拜托,小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累得只想睡觉,不会对你乱来,你大可以放心。OK?”严旭不再逗她,这女人大概当他是急色鬼,上床就会想做那档子事,“好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他躺上床翻身睡去,留下林景如呆呆地望着他,全然没了反应。怎么这么简单?
相较于身边的人的呼呼大睡,林景如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老实说,除了那个喝醉肇事的晚上糊里糊涂地睡在一起之外,这二十八年来她从没和别人睡在一起,更别说男人了。
别的夫妇是怎么适应的她不知道,对她而言,偌大的双人床上躺着另外一个人就让她够紧张了,只要想到有人睡在她身边,她就会浑身不能动弹,他稍有动静自己就会惊醒。
一连三天每晚都是如此,何况她还担心着他会要求和她履行夫妻间的义务。好在严旭算是个谦谦君子,当他想碰她却发现景如脸色苍白,眼神仓皇无助时就立刻打住。这样让她稍微安心了些。可是——唉——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习惯,这三天来她过得好痛苦啊,精神不济还影响了上班。
“哈欠——”开工到现在才不过两个小时而已,这已经是这个早上的第二十一个哈欠了。摆在桌上的文件都快看不清了,揉了揉眼睛,林景如努力睁着不许它罢工。
“林姐,这两天是不是没睡好啊?你的黑眼圈很明显呐。”公司新来的同事小梅见她频频打哈欠,不禁关心地问道。
“是吗?”林景如拿出镜子来照。眼底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还真像国宝——熊猫。哦,天啊——再这样下去,她会垮掉的。
“哈欠——”第二十二个哈欠!
“呵呵,年轻人嘛,刚刚结婚就是这样的。新婚嘛难免有些——呃——热情。”公司的同事芬姨以过来人的眼光判断着,笑得有些三八兮兮。
热情?他们之间要是有热情的话,她可能就不是这副德性了,还真会瞎掰。林景如暗地里翻个白眼。
“就是就是。年轻人比较冲动。想当年,我和我老婆刚结婚的时候也是打得火热,那时把我叫‘一夜七次郎’一点也不过分。现在老了,精力不够了。”坐在芬姨隔壁的老韩大言不惭地说。
“少来了,看你这瘦巴拉叽的身材还一夜七次郎,吹牛吧你。”芬姨鄙夷地嗤笑道。
“我可是从来不吹牛的,不信你问我老婆去。”自己的“能力”遭到质疑,老韩脸红脖子粗地争辩道。
拜托,这些人怎么这么口没遮拦,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乱开黄腔。林景如和小梅尴尬地对视一眼,不知说什么好。公共场合讲这种私房话一点也不觉得害臊,旁听者倒是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塞子把耳朵塞起来免受荼毒。
“好了,你们别说了。人家小孩子都不好意思了,真是的。”办公室主任仗义执言出来打着圆场,“景如,你还能坚持吗?”他可不想虐待员工,看她精神不济,工作起来也没啥效率。
不行了,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在一再坚持无效的情况下,不得已宣告阵亡,“主任,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想请假,可以吗?”
“好啊,你回去休息吧。”主任看她的脸色有些青白。
“景如,脸色不好,该不会是有了吧?”有人大胆臆测。
林景如吓得站立不稳差点跌倒。天,不过是请半天假也可以让这些无聊的家伙浮想联翩的。有了?有个鬼!
“头胎可要注意啊。”芬姨提醒她。
“看来刚吃了你的喜糖很快又可以吃喜蛋了啊,哈哈——”大家哄笑起来。
七嘴八舌地胡说八道让林景如抱头鼠窜迅速遁逃。再不走这些人还不知会说什么可怕的话呐。
下午的补眠终于让林景如恢复了不少精神。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她开始忙着准备晚餐。
“好香。你在煮什么?”一进门严旭就闻到扑鼻的香味。走进厨房,随即出现景如忙碌的身影,看她穿着围裙炒菜的样子,他忽然有种无比温馨的感觉。
回到家的丈夫,忙碌的小妻子,餐桌上摆好的美味佳肴,这种简单而平凡的生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当然,要是他老婆能够尽快地适应真正的夫妻生活那就更加完美了。
“你回来啦。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她边切菜边说。
“要我帮忙吗?”他随口问道。孔夫子说君子远庖厨,但是让他等着吃饭可不太好意思。
“你把碗筷拿出去。”有人帮忙她也不会拒绝,“不过,先洗手。”她可是很有卫生观念的。
“遵命,老婆。”严旭领命。
咦?他刚刚叫她什么?老婆?林景如呆愣了一下,她没听错吧。大概是太惊讶了,所以一时不小心切到了手,“哎呀——”
“怎么啦?”严旭抓起她捂着的手察看,放到水龙头下清洗,责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的。”
“不过是切到了一下。我又不是那种有点小伤就哇哇叫的小女生。”这点小伤算什么呀,那么紧张干吗?林景如不习惯扮柔弱。
“你——”这女人真惹人火大,她就不知道要保护自己吗?不要和她计较,不然又要吵架了。严旭不理睬她,径自找出创可贴包住她的伤口。
“你轻点行不行?”那么大力,伤口不疼也被他弄疼了。
“你不是说你不是那种哇哇叫的小女生吗?”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看她还敢不敢逞能,“好了,吃饭吧。”他可不想和她争执不休,“吃完了,我来洗碗。”
吃完晚饭后,林景如在浴室洗澡,看着镜子的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不禁有些困惑了。他是在关心她吗?虽然他刚刚有些凶神恶煞似的瞪她,但是那眼神中还包括了一些让她不明白的东西。是什么呢?
她总觉得男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是男人要变心也是一样的冷血无情。曾经,好多年以前的曾经,她交往过一个男生。大概是她性格中存在的那种阴郁孤僻,和对异性的小心翼翼,他们在交往的时候始终没有发展到他所谓的“实质关系”,最多也只是牵牵手,让他亲她的额头。但是这个过程中,她依旧认真地和他交往,认真地看待他们之间的感情,直到有一天他毫无预兆地告诉她,他要和她分手,因为他无法忍受她的“性冷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惟一记得的是他厌恶的眼神和那转身离去不留恋的背影。难道感情一定是要有了肉体上的接触才会有所谓的实质性吗?景如无法理解。
现在她和严旭发生了关系,但是却又是这么奇特的际遇,如果她告诉别人会许还有人会当是她编的小说。
那么对严旭来说,是否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继而爱上她呢?呵——多可笑,她在期待严旭——自己的丈夫爱上她吗?唉——林景如甩了甩头,长叹一口气。感情的事好难呐!
“景如,你洗好了没?”严旭敲着门,她已经洗了一个多小时了。不会晕了吧?
“好了,马上,哎呀——”忙着起身的林景如不小心踩着溜溜的地砖却没站稳,狠狠地摔了个结实。啊——痛彻心扉!她的脚大概扭伤了,手肘上也磨破了一大块……
“喂,你怎么啦?”听见她的惨叫,严旭急拍浴室门,用力撞开门冲了进去。
“我——”呀,他怎么可以进来呢?林景如又羞又急地遮挡自己的赤身裸体,“你快出去——”好丢脸,她不想被他看到这副狼狈的模样。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闹别扭。”严旭大声呵斥她。
摔成这样还不要他帮忙,真没有见过这么麻烦的女人。
他气恼地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卧室的床上,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药酒用力地替她揉擦。
这次他使的力比刚刚包伤口的力还要大,但是林景如却安静得很,忍着疼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把他惹火了!她知道自己矜持得有些过了。明明受伤还逞强拒绝他的帮助。
“把衣服穿上吧。”终于擦完了药,严旭目不斜视地将她的睡衣丢给她。
“对不起。”林景如小声地道歉。
“我有话要对你说。”在床沿坐下,严旭注视着她的双眸正色道,“虽然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但我知道你可能还不适应和别人同睡一张床,这两天也没睡好,我希望你明白,我不会在你不愿意的前提下占你便宜,更不会强迫你履行夫妻义务。”他很不爽老婆把他看作禽兽,一副随时备战的神色。
“你知道?”她指的是她没睡好的事。
“你以为我是傻瓜啊。”那么明显的黑眼圈,还有她时不时在睡觉时翻来覆去的,搅得他也时常惊醒,他会不知道才有鬼哩。严旭失笑地看着她,有时她看来冷静,有时又很迟钝,“说实话,我也不太适应这样。不过我们结了婚是事实,我之所以之前没有说,就是希望你能尽快适应这一切。你可能暂时还没有办法接受我,我可以理解。不过你无需警戒我处处防范我,像刚才那样。我们都需要过一段过渡期来慢慢适应对方,让你可以试着接受我。”他可不想他老婆把他当成急色鬼。
林景如一语不发地看着他,原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呢,想不到只是欲盖弥彰罢了,她的手足无措他全看在眼里。他说得没错,解决他们之间问题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用平常心面对这既成的事实:他们是夫妻了。良久,她终于放下这几天来压抑在心中的心结,长长地吁了口气,露出一个微笑,“我明白了。我会让自己尽快适应的。”
“好了,不早了。早点睡吧。”严旭跳上另一边的床,道:“事先声明,我说不会要求你和我履行夫妻义务,不过我们还是要同床共枕的。”让不会游泳的人学会游泳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丢进水里。他们之间亦是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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