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芝兰笑的眼泪儿都快出来了:“这丫头片子,跟谁学的?还苍蝇腿儿也是肉啊,哎呀,可笑死我了!”
崔玉凤也是笑的前仰后合,断断续续道:“还。还真是能耍宝。”
平日很少笑的父子俩也都忍俊不住,龇着牙跟着乐。
小李佳坐在崔玉凤怀里,挥舞着小拳头,眯着眼睛直‘咦咦啊啊’的往外冒话。像是心急着长大,跟着全家人一起热闹。
带动着这欢快气氛的人也咧着嘴傻笑,这一刻的温馨让李燕觉得一家人像这样真的很好。
最终李武昌把剩下的六十块钱给了吴芝兰,说这个家里除了不点儿的小娃娃,也就她不挣钱,应该多给些。
吴芝兰把嘴撇撇道:“哟,亏得你还能想起来,挣了一年的钱就给我六十块,还好大显示呢?”跟着从怀里掏出一打绽新的大团结,扬手晃了晃道:“瞅见没有?这一千块钱可是燕子给我的,人家个小孩子出手可比你大方多了。”
李武昌那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一听李燕给了吴芝兰出手就是一千,那可真是羡慕嫉妒恨哪,看着自已老婆的眼神都‘嗖嗖’往外射小刀子。
李大中和崔玉凤对望了眼,忍着乐,把早就准备好的存折拿出来往李武昌面前一推,道:“爹,今年我那小矿也挣了些钱,这些是我和玉凤商量好的孝敬你和我妈的,收着吧。”
李武昌闻言眼睛都亮了,迫不急待的翻开存折,看清楚了上面的数字,满意的不得了,直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
吴芝兰高兴归高兴,可还是体恤的道:“你们自已攒着吧,两个孩子哪里都得用钱,你爹还能挣,不用你们给。”
“妈,你们就收着吧,这一年下来你也累够呛,又是做饭干活又是哄孩子,要说是这家里最辛苦的人。”崔玉凤说着也拿出一千块钱来推过去:“这钱是给你的零花钱,要是不够我再给。”
一下子收了两千块,又有本存折,吴芝兰真是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嘴上一个劲儿的道:“你们没少给我钱花,真的不用。”虽是这么说着,手上却没耽误把钱揣进绸缎面的棉袄兜里。
李燕在旁边道:“爸,妈,你们准备给我分多少压腰钱(压岁钱)啊?”
崔玉凤笑斥道:“真是个小钱迷,少不了你的呀。大中,掏钱吧?”
李大中跳下地把装钱的皮包拿出来,从里面掏出两摞大团结递给她:“偌,这是我和你妈一起给你的压腰钱,拿去!”
整两千块呀,这要换了别人,别说是个小孩子,就是个大人也得乐坏了。这在月工资水平只有八十几块钱的年代,一年也挣不钱上这些钱,也就是李大中和崔玉凤这样的土豪金级别的父母能给自已闺女这么多压岁钱。
可问题是,对方竟然连张笑脸都吝啬给,一双黑又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棕色皮包,那严肃专注的表情把四个大人都看迷糊了。
“燕子,你瞅什么呢?”吴芝兰离她最近,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
李燕这才回过神儿来似的眨巴眨巴眼睛,也没回答她奶奶的问话,直接探了身子从她爸李大中手里把那个皮包拎了过来,在几人的注视下把里面的花花绿绿的票子一鼓脑倒在了炕上。
李大中每年过年前都会去银行换些新钱,用来给小孩子压腰和放在供桌上供老祖宗(宗谱),这年也不例外,元、角、分各种币值的钱都换了些回来,绽新的一摞摞摆在那里,颜色各异十分好看。
“燕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燕瞅着那些钱,像是看见了成堆的宝珠一样,呵呵一阵的傻笑。
“这孩子是不是刚才在饭桌上果酒喝多醉了啊,怎么光知道乐?”吴芝兰担心的道。
要说还是知女莫若母,崔玉凤道:“什么喝多了,才小半杯的果酒,喝不醉她。我看,这八成又是打什么主意了,肯定是跟这些钱有关。”
李大中照着李燕的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拍了记:“嗨,别笑了,都快笑彪了。”
李燕总算恢复正常,把那些钱都又重新塞进包里,交给李大中。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刚才傻笑什么呀?”
“不告诉你们。”李燕摇头晃脑故意做出气艮人的举动,不忘把那两千块钱收进口袋。
“这丫头,还挺神秘。得了,咱们不问她了,到时候就知道了。”崔玉凤转头对吴芝兰道:“妈,你把你那副骨头骰子拿出来,咱们几个人玩抓骰子吧?”
“那行,我这就去拿。”
“咱们可得事先说好了,玩骰子那得动真格的押钱,我爹可不能输了赖账。”李大中盯着李武昌,这就叫赌场无父子。
“玩儿就玩儿,怕你们啊,可谁都不许耍赖。”李武昌从兜里掏出手绢,里面包着的全是零钱。
李燕往前直凑:“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输了可不许哭。”
“切,小看我。爷,你准备好了,我指定能把你那些钱全都赢过来。”李燕摩拳擦掌,就等着大杀四方。
空碗和骰子全都找了来,一家人围坐一圈开始除夕这天必保会有的赌博游戏。抓骰子。
玩了近一个小时的抓骰子,李燕输掉了两百多块,之前发下的豪言壮言都飞灰成了渣渣。四大一小五个人里,李武昌成了最大的赢家,面前赢了一堆的零钱。最终在他得意的笑声里,这场游戏结束。
将近九点钟,小三儿穿了一身新衣裳过来找李燕出去玩儿。两人在堡子里转了一圈儿,划拉了十多个小孩儿一起玩猫瞎胡。
寒冬的天气是贼拉地冷,尽管这样仍然挡不住孩子们嘻闹的热情和过年的兴奋。雪道上,来回追逐奔跑的小身影们,无虑无忧的年纪赐于他们这样的单纯的快乐。
做为一个成年人,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很多美好的记忆也浮现在脑海里。一时间,过去和现在重叠在一起,那个曾经的小燕子不正是眼前的自已。八岁的最后一天,只剩欢笑没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