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贺:皇上,我不想当丞相,当丞相的都没好下场。
汉武帝:你是卫氏的死党不?
公孙贺:皇上,您忘记了?我是您的死党啊。
汉武帝:那不就结了。
公孙贺:不过我儿子干了一件蠢事,他盗用了军饷,但我抓了朱安世来替他赎罪了。
汉武帝:哎,公孙啊,我觉得你有一句话还是挺对的。
公孙贺:哪句?
汉武帝:当丞相的都没好下场。
正史:
卫长公主事件之后,真正的暴风雨很快就来临了。
公元前103年,也就是卫长公主被逼嫁给栾大的整十年后,整个一商女不知亡国恨的纨绔公子公孙敬声犯了事,成为第一个倒塌的多米诺骨牌。
公孙敬声是卫子夫的大姐卫长孺唯一的儿子,也是当朝丞相公孙贺之子,自己还担任着太仆之位,看起来简直是如日中天,权势炙手可热。
相比起卫家的其它孩子,公孙敬声绝对是根正苗红,在一个最正常的家庭范围中长大。他的妈妈嫁给公孙贺之前没听说和什么人私通,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那就是卫长孺是干干净净地嫁给公孙贺的。公孙贺在娶卫长孺之后,也是很听老婆话的,老婆的娘家了得,弟弟是大将军,妹妹是皇后,这老婆只要在弟弟妹妹前说两句不好听的话,就够他受了,怎么能不听话呢,什么三妻四妾的都别想了。可是老婆偏偏又不像她娘卫媪、她妹卫子夫那么能生,只生了一个儿子。哎,独苗苗啊,老婆宠得紧,就是他自己,也不能不惯着点,因为没办法再生其它的儿子啊。可见公孙贺虽然在外面很威风,在家确实是个妻管严。
就是这么惯着点就惯着点吧,结果就是,没有被惯着的卫家私生子都很有出息,比如卫青、霍去病,而被宠着长大的公孙敬声就成了纨绔子弟,顺便再多一句,被宠着的刘据出息也不大,可见对孩子不能溺爱啊。公孙敬声既然不是省油的灯,就总得弄出点事情来,他依仗着老爸是丞相,姨娘是皇后,还敢作敢为,充当英雄好汉,擅自用掉北军军饷一千九百万钱。
什么叫“福兮,祸之所伏”,公孙敬声简直是一头猪啊,相比较一下,他老爹公孙贺实际上倒是个难得的清醒人,公孙贺的一生实际上跌宕起伏。
公孙贺虽说是卫青和卫子夫的姐夫,但他在当卫子夫姐夫之前,原本是刘彘当太子时的太子舍人,刘彘一即位就封他是太仆,应该是刘彘的好伙伴,当年关系不错,刘彘挑中他来娶了卫子夫的姐姐卫长孺,应该是想恶狠狠地扶一把卫子夫的。公孙贺在这之后,就跟着卫青混,七次出击匈奴。其间,公孙贺凭军功封为南奅侯,食邑二千担。不过到了公元前112年,那时候刘彘应该已经开始打击卫氏家族了,公孙贺也因为那个百试百灵的罪名酎金罪而被免了侯。
被免了侯的公孙贺才清静了9年,公元前103年,一直小心谨慎好容易避过杀身之祸的丞相石庆死了,刘彘又重新封公孙贺为葛绎侯,因为要让他担任丞相。说起来这是大喜事,可惜,因为刘彘和卫子夫斗法斗得太狠,前面三个丞相一个都没好日子过,公孙贺清醒的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也算是卫子夫的自己人哪。作为陪伴刘彘长大的人,对刘彘的人品和性格,他应该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伸头一刀,缩头没准就能躲过一刀。于是,公孙贺只管跪着,死活不肯接受金印紫绶。刘彘一看,把东西甩下来就走,表示了“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态度。好吧,既然缩头也是一刀,那还是伸头吧,公孙贺只得勉勉强强地当了丞相,刘彘对公孙贺这种态度表示满意,于是就把公孙贺原来的太仆之位给了他儿子公孙敬声。
其实公孙贺不愿当丞相这事很可能也向刘彘传递了一个态度,一个“我不想牵扯进帝后之争”的态度。所以,总体来看,刘彘没怎么为难他,从史书上来看,公孙贺的前三任丞相个个都过得朝不保夕,偏偏到了公孙贺,十年丞相,平平稳稳,没看到有什么大波大浪的,说明刘彘还念着旧情,公孙贺如果不是刘彘下了命令,也不至于和卫氏有瓜葛。
十年的繁华转瞬而过,公孙贺很可能以为平安了,只可惜,他有着一个比猪还要笨,比还豺狼贪婪的儿子,竟然敢虎口夺食,擅自挪用公款,挥霍了北军军饷一千九百万钱。刘彘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抢他钱的,而抢军饷的应该在抢他钱的人里面可恶性排第一位,没有军饷,部队还怎么打仗?
公孙敬声是公孙贺唯一的儿子,又是嫡子,卫君孺在家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了,爱子心切的公孙贺决定赌一把,就向刘彘上书,想通过抓阳陵大侠朱安世来为自己的儿子赎罪。
说起这个朱安世,可是鼎鼎大名,史书上有“巫蛊之祸起自朱安世”的说法。朱安世因为犯法被刘彘下诏通缉,却一直逃逸,公孙贺表示,自己可以把这个人抓起来送给刘彘,以此求得刘彘来宽恕自己的儿子,对此,刘彘表示了同意。公孙贺没想到的是,他给自己敲响了丧钟。
事情的结局是:没有多少权势的公孙贺凭着他的人脉和努力,竟然真把朱安世抓捕归案了。相信公孙贺将朱安世送进监狱的时候,一定是大大喘了一口气,一心盼望着家人团聚了。然而,公孙贺等到的却是朱安世的反击。朱安世在狱中举报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还利用巫蛊诅咒刘彘,在皇帝专用的甘泉宫驰道埋偶人。
公孙敬声是否和阳石公主私通很难查明,要抓奸在床基本上不太可能,可是看看驰道上是否埋着偶人还是很方便的。从刘彘将公孙贺送进监狱来看,偶人绝对是挖出来了。多说一句,刘彘对谁有权走这个驰道还是非常在乎的,江充曾经因为擅自走驰道的事得罪过馆陶公主和刘据,从而得到了刘彘的信任。想必这两件事知道的人还是挺多的,朱安世特地挑这事儿,实在是把刘彘的脉码的准准的。
公孙贺是继卫青之后卫氏外戚中最有权势的一个,应该说刘彘原来对他还是挺信任的,现在这种翻脸如翻书的表现,无论是有什么原因,最终还是因为年老的刘彘对卫氏外戚越来越不满。第二张多米诺骨牌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