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是一叠地契,放在最上面的一张,赫然写着三个字,荷风居。
所有者上,赫然写着她的大名,洛欢。
洛欢一惊:“原来荷风居被你买了?”
宴三爷笑的神秘,抬了抬线条好看的下巴:“继续看啊。”
洛欢一张张翻下去,全部是地契,房契,有些她曾经在逛街的时候看到过,听说过,有些她压根就不知道在哪里。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所有的纸上,最后落款的名字,都是她的大名,洛欢!
洛欢有点震惊,也有点感动,她隐隐约约知道宴紫轩很有钱,名下有很多产业,可是到底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也没想过要去知道。
因为她觉得,那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她虽然不是是钱财如粪土的圣母,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拜金主义者。就算嫁给有钱人,至少,她有一大半不是冲着钱去的,因此,当一大笔钱以婚姻的名义砸到她的头上,她还是懵了。
然后洛欢问了一个问题:“宴紫轩,你不会是因为贪墨被群臣参奏,打算跑路吧?”
脑袋上又挨了一下,某爷的脸沉沉的:“敢情爷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洛欢见宴三爷生气了,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把盒子合上,又递给某人:“哎呀,这些我不能要。这都是你的。”
宴三爷双臂一箍,把小女人牢牢拥在怀里,扳过她的小脸,霸道又狂肆:“给你你就拿着,爷的钱以后归你管了,以后你就是王爷府的当家主母!”
这话听的舒服,窝心,洛欢笑的甜丝丝的,不再跟他客气,一把抱着那盒子:“你可别后悔啊。”
女人一脸小得意的样子,小脸笑的粉嫩嫩的,男人从心底喜欢的紧,忍不住宠溺的点在那细腻的小鼻子上,一路点火……
洛欢迷迷糊糊:“宴紫轩。”
男人含混不清:“干嘛?”
“咱们的大婚会是什么样的啊?”
宴三爷那只不老实的手继续四处点火,凑到她耳朵边低哑撩人:“你放心,一定让你终生难忘。”
就在洛欢无限期待和好奇宴三爷口中那个终生难忘的婚礼时,宫里出了一件大事。
徐贵妃殁了。
这事儿得从军火走私案的余波说起,因为军火案波及到了徐家,皇帝命令全面调查徐家的事儿,结果一查就在城郊查出了一个兵器库。
要说这个兵器库是有追溯的,徐述在做城西府军指挥使的时候,因为当时战事吃紧,皇帝特许在城西不远的郊外建了一个兵器库,是军备所需,这件事儿兵部的档案室里迄今还有皇帝当时发下的明旨。
后来徐述因军功卓著而升官了,封了车骑大将军,征南大元帅,天下太平后,这个兵器库也就荒废了。
结果这次徐家被调查,这个兵器库也在调查范围内,调查人员在兵器库的下面,发现了一个更大的地下仓库,里面的兵器远远的超出了军备数量……
徐述和他的儿子徐子旭立刻被下了大狱,徐子渊不知去向。
尽管徐述喊冤,说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可是证据呢?
徐家一下子从最风光变成了最落魄,徐贵妃苦苦哀求,反而惹皇帝厌烦,根本不见她。
宫里人一向是捧高踩低的,徐贵妃心高气傲,从天堂跌到地狱,受不了这打击,于是……
杯具鸟。
徐贵妃殁了,她并没有卷进徐家军火案中,皇帝顾念旧情,追封她为皇贵妃。
皇贵妃位同副后,依礼所有的皇子公主守孝一年。
这意味着,宴三爷说的那个终生难忘的婚礼得延期一年举行。
宴三爷郁闷之余,洛欢也觉得有点怅然。
我的婚礼啊,洛欢哀嚎。
王府书房。
沉水香袅袅的从屋角的青铜鹤嘴里漂浮,上升到半空,最后消散不见。
隐隐的不知从哪来飘来清脆悦耳的琵琶声,细听是一曲《巴山夜雨》。
屋里静静的,陈良和陆少卿端坐在书案左侧的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眼角的余光正好可以看到宴紫轩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案,每一下都正好合着那琵琶声,显然听的十分仔细入神。
不知为何,一曲即将终结,最后几个音符忽然乱了,原本一曲完整的琵琶戛然而止,像一个猜不出结尾的梦境。
宴三爷那张沉默的俊脸表情平淡还夹杂了些难以察觉的阴戾,最近这位爷的脾气有点阴晴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婚期推迟的缘故。
宴紫轩眸色暗沉,样子冷峻:“徐子渊有下落吗?”
陆少卿立刻道:“他往北边走了。”
宴紫轩眉头微蹙:“北边?北辽?”
陆少卿道:“大周在北辽边境守将贺兰图是徐述旧部。”
陆少卿言简意赅,一语道破关键。宴紫轩口气淡淡的,情绪猜不透:“我记得贺兰图是北辽人,后来因为阿史那朔一死,北辽大乱,他不得已归顺了大周?”
陆少卿惜字如金:“是的。”
宴紫轩勾唇一笑:“徐子渊想干嘛?想谋反?还是想当土皇帝?”
陆少卿沉默了,陈良更是一言不发。
宴紫轩思咐了片刻道:“徐述曾经做过城郊镇北都护府的中郎将,在那里根基很深,徐子渊去了北辽,难免和徐述交相呼应。”
他顿了顿道:“陈良。”
陈良站起来道:“王爷。”
宴紫轩含了笑的眼睛里沾了点凉意:“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镇北大营要哗变,徐述的旧部要逼宫,拥立宴云焕登基这个消息传到太子的耳朵里去。”
陈良道:“是。”
宴紫轩想了想又道:“少卿,如果太子动了,你就暗中去盯着大公主,有事飞鸽传书即刻。”
两人各自领了任务出去,宴三爷揉了揉有些酸的眉心,扭了扭脖子,双脚很没形象的叠放在了书案上,和刚才的正襟危坐判若两人。
宴三爷的目光虚浮的定在前方的某一个点上,笑的意味深长,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婚礼暂时没了,不过即将到来的乱劲儿嘛,正好可以去做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晚上,晚膳之前,某人跑来蹭饭了。
洛欢敏感的发现宴大帅哥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总是时不时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很明显没憋着好屁。
洛欢用审视的眼光把某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下了一个结论:“阴谋,阴谋的味道。”
宴三爷那双勾魂桃花眼一挑,心情不错:“非也非也,阴谋没有,阳谋倒是有一个。”
阳谋?洛欢来了兴趣:“你打算弑君篡位?”
嘴巴猛的被捂住,某人气急败坏:“姑奶奶,你想守寡就尽管到处说去。”
洛欢含混不清的抗议:“谁叫你卖关子。”
宴三爷松了手,改为捏了捏她的粉嫩小脸:“你猜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好像没什么特别吧?
宴三爷手上动作加重,摇摇头:“唉,看来你还是没上心啊。”
某人一脸失望,洛欢想了半天,恍若大悟,对了,今天是原定的大婚日子啊。
洛欢指了指屋中素洁的摆设,鲜艳的装饰都因为皇贵妃的丧事而被替换掉,洛欢手指转了一圈:“你觉得现在谈这个合适吗?”
宴三爷一把把洛欢的手指攥在手心里,他的手掌宽大而干燥,被包在里面很舒服妥帖。宴三爷嘴角弧度加大,另一只手滑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一脸狡黠:“宫里当然不合适,宫外合适啊。”
这家伙今天抽了什么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洛欢还一脸狐疑呢,宴三爷已经一把将她拽了起来:“走吧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没等洛欢说愿不愿意,某人已经充分暴露了霸道邪肆的本性,半强迫半哄骗的把洛欢给带出宫去了。
宴三爷没有带随从,只有一人一骑。洛欢坐在宴三爷的怀里,心里还有点七上八下:“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宴三爷要把关子给卖到底,一脸神秘莫测。此时已经天黑了,夜风吹拂在脸上不再凌冽,而变的温柔清爽,浮霭的影子慢慢漂移过靛蓝的夜空,城市渐行渐远。
宴紫轩刻意选择了一个小门出城,就在刚出去没有多久的时候,城内忽然响起了震天的杀喊声。
洛欢的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回头去看,远远的就看到,黑色城墙和天际交接处,火光冲天,把黑夜染成了一片盛开的蜿蜒红莲。
就算隔的这样远,洛欢也能闻到来自城内的硝烟味道。不好!城内有变!
洛欢惊叫:“城里出事了!有兵变!”
宴三爷的声音在夜风中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柔和不真实,像江风吹过沙洲盛放的白苹:“别管那些,那和咱们没有关系!”
对于洛欢来说,这是一次不知方向和距离的奔跑,夜间微凉的薄雾,夹杂着夜风拂面,任凭男人一路前行,恍惚间像奔跑在一条开满鲜花,温暖富饶的路上。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只知道城内的喧哗和杀喊早就被抛到了脑后,和此时耳边的寂静俨然是两个不曾交汇的空间。
马跑累了,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宴紫轩不再催促马匹,天空已经从暮霭沉沉变成了繁星满天,漫天星斗像一条浮动的光带,缓缓的流动在深蓝色的天河之畔。
眼前有灯光若隐若现,宴紫轩拍马而上,月光下,山谷之间,影影绰绰的有一座庄园。
宴三爷一勒缰绳:“到了。”
洛欢走进那庄园的大门,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