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长安小声道:“四哥跟父皇说,他要娶林东儿,被父皇斥责了。”
徐贵妃听罢,沉静面容上滑过一丝冷意,口气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父皇不会同意的。”
徐贵妃虽然禁足,可是毕竟掌权多年,在宫里颇有根基,消息是灵通的。
那日宴云焕和林东儿误滚床单,爽完了,醒过来之后立马就反应过来他这是着了人的道儿,可是要怪也得怪自己色令智昏,毕竟吃了媚药的不是他啊。
宴云焕是有点喜欢林东儿,可是也没到非卿不娶的地步,可是林东儿不是软柿子,毕竟还是有几分手段的,揪着宴云焕不放,软的硬的一块儿上逼宴云焕娶她。
三王妃指望不上了,四王妃也是王妃啊。
宴云焕又偏偏有个好色的毛病,美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宴云焕乖乖的进宫求皇帝指婚,结果嘛,当然是被拒了。
徐家是将门,林家也是将门,皇帝不会那么傻,让他们强强联合,一起支持一个成年皇子,这样的后果是可怕的。
因此对宴云焕也有点不那么待见了。
这事儿徐贵妃也知道,可是她还在禁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和中立,在皇帝面前求表现,表示自己很乖,一切都听皇上的安排。
可是徐贵妃听完宴长安爆出了一记新的猛料之后,她,终于不淡定了。
徐贵妃的脸阴沉沉的,迸发出彻骨的寒意,皓白贝齿间咬牙切齿:“小贱人!连皇子都敢算计!”
林东儿怀孕了。
要是就滚滚床单,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就算一桩风流韵事,遮遮掩掩也就过去了。林家是高门,林东儿也不难再嫁。
可是林东儿怀孕,这事情就有点棘手了,皇家最看中子嗣,绝对不会做出沧海遗珠的事。
宴长安也很诧异,林东儿不是一直喜欢宴紫轩吗?怎么换了人,成了宴云焕?还到了珠胎暗结的地步。
宴长安迟疑道:“母妃,林东儿一直都喜欢三哥,怎么转过来去勾引四哥,儿臣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徐贵妃阴戾着脸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现在赶紧去找你舅舅,让他火速把你表哥叫回来。还有,我现在不便传召,你让你舅母递牌子进宫一趟。”
宴长安用力点点头。
徐贵妃带了鎏金镶宝石护甲的手猛的拍在桌案上,杀意凌然:“林东儿这个小贱人,活的不耐烦了!”
小佛堂,女子依旧端坐于蒲团之上,如老僧入定般,时间在这里仿佛是凝固的,只有那一缕清香袅袅上升,盘旋在佛堂上空的藻井处,久久不散。
吱呀一声,门猛的被人推开,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的突兀和响亮,震的烟尘飞舞,耳膜生疼。
那女子却丝毫不受干扰,口中念念有词,连手指上不断拨动的佛珠都一颗不错。
来人正是林东儿,她一见那女子仍然自顾自的念着经文,不由溢出讥诮的笑:“你别假惺惺的念这劳什子的经文了,佛祖怎么可能保佑你这种该下阿鼻地狱的人。”
女子拨佛珠的手终于顿住,她幽幽叹了口气:“你这是做什么?你想做王妃,我已经助你如愿以偿了,我不求你回报,你又何苦来咒我?”
林东儿里子面子丢了光,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她听女子的话语里还有点嘲讽的意思,更是一股邪火没处发,声音格外尖锐刺耳:“如愿以偿?你明明知道我想嫁的是谁!”
女子终于笑出声:“你想嫁给他,那也要看他想不想娶你啊,而且,我看你现在,只怕连四王妃就做不成了。”
林东儿心头一凛,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女子耐下性子:“我问你,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姑母在做什么?”
不提林贤妃还好,一提林东儿就一肚子火气,自从她出了这事之后,林贤妃就借口孕期不适,需要静养,根本不肯见她。
女子见林东儿不答,又道:“你且想想,就算你现在只有嫁给宴云焕这一条路可以走,那么徐贵妃会认你这个儿媳妇吗?”
林东儿也算是在后宫权谋里浸淫过的人,除了在宴紫轩的事情上有点冲动,在其他的事情上,她的智商还是正常的,她顺着女子提示慢慢往下想,一股冰冷的寒意缓缓的顺着背脊向上爬……
如果她嫁给了宴云焕,那么林家和徐家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宴云焕的背后就等于有了两个将门,皇帝疑心重,必然会对宴云焕百般防备,甚至是打击,连带徐家和林家都会受牵连。
徐贵妃怎么可能让她成为四王妃呢?而且,以徐贵妃的雷霆手段,她林东儿一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林东儿再想想现在对她不管不问的林贤妃,她终于慌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女子听出林东儿的惧意,眼底划过恶毒的笑,口气却很和蔼:“你呀,我看,你还是赶紧跑吧,回到武州去,找你父亲,让他帮你躲过这阵子风头。”
林东儿叫了起来:“不!我不要回去!”
林东儿不能回去,她当初进京投奔林贤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嫁入皇家,飞上枝头变凤凰,要不是她痴恋宴紫轩,生出了这许多事端……
林东儿开始后悔了。
当然,她后悔的不是爱上宴紫轩,而是后悔不该下手这么急,应该徐徐图之,一点点融化宴紫轩的心。
林东儿眼中的变化没有逃过女子的眼睛,她柔声道:“徐家之所以要对你下手,主要是因为你已经有孕了,倘若你没了这孩子,这婚事自然就不作数了。”
林东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陷阱,她忙道:“你有办法?”
女子微微一笑:“我既有办法让你一次就有孕,自然也有办法让你除了这烦恼。”
“拿来!”林东儿一脸迫不及待。
女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林东儿,林东儿一把抓了过去,紧紧攥在手心里,仿佛那是什么宝贝。
女子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感叹一般轻声道:“唉,你又是何苦,他爱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你做再多,也没有用。”
女子的声音极轻,在林东儿心中却像一记闪电,刀子一般扎进她的心里,洛欢!洛欢!凭什么他爱的是你!
门再次被关上,女子再次睁开了眼睛,渐渐浮起了一个阴戾的冷笑。
林东儿未婚先孕,虽然这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和其他人没关系,可是带来的影响却很恶劣,毕竟林东儿也是宫里的常客,出了这事儿,对宫里的未婚女子都是有影响的。
因此皇后加强了对几个公主的思想政治教育,洛欢也在其中,每天起的比鸡早,规规矩矩去皇后那儿请安,顺便上一堂封建女子思想政治课。
这是个很繁琐枯燥的过程,洛欢不禁叫苦连天,回来的路上还暗暗腹诽林东儿这个烂搅屎棍子,要不是她搞出这些幺蛾子,姐还能每天多睡个把时辰。
洛欢带着青珠,沿着太液池边慢慢的走,太液池上的小风一吹,脑子舒服多了。
洛欢远远看到太液池边的柳树底下一动不动的站着个人,洛欢暗道,不会是想跳河吧,她赶紧几步走了上去,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熟人林东儿。
想什么来什么,洛欢正想着林东儿,这厮就出现了。
洛欢没想到林东儿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进宫,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洛欢本来想视林东儿为空气直接走开的,谁知林东儿叫住了她。
“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