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略思咐了片刻道:“横竖已经送来了,难道还有退回去的道理吗?大公主避世多年,鲜少听她与谁亲近,兴许也是一种缘分吧。”
红玉说的对,东西送了,退是不可能了,只能在回礼上下下功夫,再找个时间去正式拜访一下这位大公主吧。
第二日,宫里传来了消息,皇帝对刺杀太子的事件做出了回应,派人审理此案,值得让人玩味的是,皇帝委任的负责人里面有太子的人,也有徐家的人,这充分说明了皇帝的意思,摆明了是要息事宁人,同时告诫两边的人,不要借着这个由头搞事儿。
于是这件事情最终成了一件无头公案,不了了之了。
可是,就像一粒小石子投入大湖中也会有涟漪一样,太子和四皇子之间,也算正式结下了梁子,同时,对不可一世的徐家也是个不小的震慑,一时两边都消停了不少。
作为此事的另一个当事人三皇子宴紫轩,因为他摔下了悬崖差点送命,被救回去之后就病倒了。
据说还挺严重,连床都下不了,完全成为一个受害者的形象,皇帝到底心中不忍,亲自去探望了他,还赐了不少赏赐,里里外外博得同情声一片。
宴紫轩病了,洛欢半信半疑。那天在悬崖下他活力四射挺精神的啊,没看出来他身体不适。不过那天下那么大的雨,或许受了风寒也有可能。
宴紫轩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做人得地道,不能知恩不报,洛欢思来想去,太贵重的礼物她没有,太轻吧又拿不出手,最后由红玉提议,洛欢亲自下厨,煮了一道野山参鸡汤叫红玉送了过去。
宴三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洛欢看着被送回来,空空如也的汤盅不置可否。
晚上点了灯,屋里烧了地龙又笼了火盆,温暖如春。洛欢坐在榻上,煞有介事的拿着个绷子学绣花,腿上盖着被子,案上搁着切成小块的水果,那个享受劲儿别提多爽了。
洛欢正眯着眼看针脚,手里的绷子猛然被人抽走,洛欢一惊,抬头一看,宴三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大喇喇的坐在榻边上,正撇着嘴细端详她绣的花样儿,一脸不屑加鄙夷的笑:“你绣的啥?鸭蛋?”
洛欢本尊留下来的女红水平虽然不能和宫里的针线上人比,可是也不至于太差,被鄙视了的某人怒了:“还给我!”
宴三爷见小女人因为薄怒而红红的小脸,心里软软的,朗声一笑,侧身往榻上一躺,顺手就把洛欢给搂到怀里。
这样相拥的姿势太过于暧昧,洛欢吓的动也不敢动,拿眼角余光一瞧,屋里的闲杂人等早就没影儿了,洛欢偷偷去看着脑袋上方,宴三爷那帅气的下巴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宴三爷暖玉温香在怀,用下巴在洛欢额头上亲热的蹭了蹭,凑到女人耳边边上,声音说不出的低沉温柔:“爷想你做的汤了。”
洛欢心头一跳,漏了半拍,宴三爷伸手就抬起她下巴,在她光滑饱满的额头上印了个吻,眼睛,鼻子,最后是嘴唇儿,吻的细细密密。
屋里头弥漫着缠绵缱绻的甜蜜味道,偶尔有炭火在火盆里发出哔波声,更添宁谧,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洛欢的心暖暖的,窝在男人怀里静静享受。
不对!
洛欢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于是坐起身仔细端详某人的脸。
气色红润,神采飞扬,哪有半点病容啊。
宴三爷被打断好事儿,长眉皱了皱,见女人愣愣的盯着他看,伸手刮了刮洛欢的面颊戏谑笑道:“还没看够啊?”
洛欢回过味儿也笑了:“敢情你没病啊。”
宴紫轩的嘴边溢出一抹狡黠笑意:“爷身体好着呢,是那么容易病的人吗?”
洛欢明白了,卷到刺杀事件里,保持中立太假,而倒向哪一方也都不合适,宴紫轩拿自己落下悬崖的事儿大做文章,把自己摘出来不说,还博得了皇帝的同情和怜惜。
宴三爷这招扮猪吃老虎,高人啊。
宴紫轩见洛欢做沉思状,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白皙的鼻子:“想什么呢?”
洛欢叹了口气:“你太阴险了。”
宴三爷显然对这个评语相当不满意,一个翻身就把洛欢给压在榻上,在纤腰上捏了一把,咬牙切齿道:“胆子不小,敢说爷阴险。”
洛欢一边按住某人点火的手,一边求饶:“错了错了,是聪明,您冰雪聪明,妙计无双。”
宴三爷眯了眯凤眸,低头在嫩红嘴唇儿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洛欢吃痛,闷哼了一声,小声儿此时听上去竟诱惑十足。
男人心尖儿一颤,立刻加重了这个吻,在唇齿间流连忘返还犹嫌不足,舌尖儿灵活的探了进来,先咬住下嘴唇儿细细吸吮,再勾住舌头紧紧纠缠。
女人被这么一挑逗,早就浑身发软,洛欢被吻的喘不过气,掀开眼皮看到他长长的眼缝儿向上扬着,意乱情迷桃花朵朵开,弧线好看的天雷勾地火,看的某人都呆了。
就在洛欢愣神儿的数秒,某人已经一路向下,移到雪白脖颈上不停流连。
因为屋里暖和,洛欢就穿了件家常夹纱里衣,领口的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解开了,露出了精致锁骨和白嫩肩窝儿,男人的气息喷在她的皮肤上,滚烫火热。
洛欢发觉不对,伸手就去拉松开的领口,沉声道:“别!”
男人耍起无赖,不依不饶继续我行我素,洛欢伸手在男人结实的胳膊上捏了一把,结果压根徒劳,更让某人得寸进尺。
男人俯在耳朵边吹了口热气,沙哑磁性道:“乖,别闹。”
洛欢的心跟猫爪子挠了一下,乱的要命。
可残存的那点理智让她发急,下意识屈起右腿朝男人要害攻去,宴三爷意乱情迷之间同样出手如电,大手一把握住洛欢的脚踝,冷冷的挑眉,居高临下的俯视,眸子中闪过一丝利芒,半点柔情蜜意也没了。
洛欢这回怕了,小声抗议:“咱们还没大婚呢。”
宴三爷一愣,看身下的小女人一脸委屈样儿,火气儿烟消云散,勾唇一笑,无比爱怜的在女人额头啄了啄,翻身坐起,还不忘帮洛欢把衣领拉好,扣子扣上。
洛欢顺势坐起来,低垂着脑袋把散乱的头发整理好,却看见宴三爷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忒无赖的靠在团花大迎枕上一脸惬意的表情,轻松的跟自己家一样。
洛欢见某人邪恶的舔了舔嘴唇,以为他又要有什么非分之举,谁知宴三爷眼睛亮晶晶的:“我饿了。”
饿,也难怪,刚才也就尝了个味儿,没吃饱啊。
洛欢没好气:“饿了回去吃。”
“我想吃你……”
“……”
“做的汤。”
汤还剩了不少,宴三爷坐在桌边用小勺子舀了汤细细的品,皇家的用餐礼仪拿捏的十足,优雅的不得了。
宴三爷品汤之余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眨巴着星星眼看他喝汤的小女人,感觉爽的不是一星半点,拿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擦嘴,缓缓道:“还凑合吧,明天再照这样的来吧。”
洛欢一记眼刀:“想的美,我这是为病人做的。”
“那爷我天天装病得了。”
“你个无赖!”
“敢说爷是无赖?活腻了?”
你一言我一语,橘红色的暖光映出一室温馨甜蜜。
帝后都赐下了赏,虽然帝后都传了口谕,天冷风大,不必谢恩,可是洛欢觉得人家客气,她不能蹬鼻子上脸,所以请了旨找了个时间就巴巴跑皇后宫里去谢恩了。
上午是皇后接见宫中众人的时间,洛欢踩着点儿就去了。一进宫门才发现,花团锦簇的坐了一屋子人。
主位上是皇后,下首第一个坐着一位眉眼温和,容貌沉静的妃子,一袭桂子绿瑞锦宫装,梳的光滑的发髻上戴着一支珍珠青玉步摇,虽然简单,却高贵典雅。
她眉眼之间和五公主有些相似,正是五公主的生母,同时也是林东儿的姑母,林贤妃。
徐贵妃之下,就是这位林贤妃,她同样出身将门,母家的势力也不低,虽然她只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多年也荣宠不衰,稳稳的坐在高位上。而且比起徐贵妃,这位明显要低调不少。
洛欢和五公主,林东儿都不对盘,但是林贤妃是不能得罪的,洛欢先跟皇后见了礼,又向林贤妃行了礼,一圈行完,礼仪分毫不差,皇后露出赞许的笑意,示意赐坐。
洛欢斜着身子,半个屁股挨着绣墩小心翼翼的坐了,皇后看在眼里,笑道:“可怜见儿的,千里和亲本就不易,这回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得好好养养才是。”
洛欢连忙做感激涕零状,作势又要福身,被皇后拦住,林贤妃开口了:“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怪不得皇上都对她青眼有加,上次在上林苑,还把御用宝剑赏给了她。”
皇后笑道:“皇上也真是的,一个小姑娘,赏点首饰衣料也就罢了,偏赏刀啊剑的,也不怕吓着人家。”
林贤妃道:“说来也是缘分,娘娘看出来没,这丫头眉眼间竟和柳婕妤有点相似呢。”
林贤妃话音一落,皇后有一刻的静默,洛欢低垂着头看不清皇后的表情,只是本能觉得这一刻的气氛似乎不佳,她细细一品,觉得林贤妃的话很有问题。
柳婕妤出身低微,却又很得宠,所以为皇后所不喜,林贤妃故意提起柳婕妤,还拿自己和柳婕妤做对比,颇有点给自己拉仇恨值的意思。
奇怪了,就算五公主她们跟自己不和,那也是小姑娘之间一点小矛盾,还上升不到仇恨的层面,林贤妃作为一个长辈干嘛要针对自己?
来不及多想,洛欢顺势就滑到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