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谢谢三弟吧。他是成年皇子,出入宫闱多有不便,所以才来找我,让我入宫寻你。”
原来如此,还是宴紫轩。洛欢就奇怪,她和大公主根本不认识,人家大公主怎么会亲自进宫救她。原来这里面,还是有宴紫轩的影子。
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洛欢的嘴角荡开一朵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
大公主何其精明,洛欢的一个小动作小表情她都净收眼底,她替洛欢掖了被角道:“我看着三弟长大,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
大公主一双凤眸含了淡淡的暧昧笑意,洛欢有点不淡定了。
如果大公主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是不是又该很没节操的原谅宴紫轩上次的捉弄?
见洛欢嘴角的那一丝甜蜜笑意,大公主心下了然,笑道:“你好好休息吧,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感业寺后山找我。”
大公主忽然示好,想来也是宴紫轩的面子吧?洛欢点点头:“多谢大公主。”
她可不敢随便喊别人姐姐,徐皇贵妃这件事情深刻的教育了她,这后宫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那么简单滴。
大公主走了,洛欢又躺了回去,发起烧人软的跟豆腐似的。
虽然有大公主出面,今天这事儿就算过了,可是她也算彻彻底底的和采薇宫结了梁子,修复关系是不可能了。可是大公主的人情也不是那么好欠的,她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能帮助自己。说到底还是得靠自己,以后只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防着。
尼玛这宫里到底有没有正常人啊,天天斗来斗去烦不烦!
迷迷糊糊的,身边的宫女轻手轻脚,换帕子的换帕子,擦汗的擦汗,恍惚间好像还有男子说话的声音,温润干燥的手掌摸着她的额头,那人衣服熏过了,香香的怪好闻的。
等她再次醒过来,窗外漆黑一片,已经是晚上了。
灯光如豆,宴紫轩在光晕里的影子流畅精致,此时还别有一些孤高的味道,要说这厮玩起深沉来,绝对是秒杀一大片的节奏。
宴紫轩勾起薄唇,笑的格外灿烂好看,大手覆在洛欢的额头上:“恩,不热了。”
烧退了,代表肠胃已经恢复正常,这会儿疯狂叫嚣起来。
“呃……”
案上放着一碗犹自冒着热气的粥,宴紫轩长臂一伸,小心的把洛欢扶了起来,舀了一勺粥就往洛欢嘴边送。
洛欢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我自己来。”
宴紫轩俊脸一沉,冷冷的看着她:“要不要爷用嘴喂你?”
宴紫轩的表情酷酷的,不像在开玩笑,洛欢相信,这厮说到就能做到,只好张开嘴,老老实实的乖乖吃粥。
宴紫轩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一勺勺小心翼翼,用嘴吹了吹才送到她嘴边,时不时还用帕子擦擦她嘴角溢出来的粥。
洛欢冷不丁享受到这位大爷的细心待遇,脑子都快转不过来弯儿了,一碗粥吃完,她还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宴紫轩。
宴紫轩揉了揉她脑袋,挑眉笑道:“爷我可是第一次喂女人喝粥,怎么样?感激涕零吧。”
看来他现在心情不错,洛欢干咳两声:“今天的事儿大公主跟我说了,谢谢你。”
宴紫轩在听到“大公主”这三个字时,两道好看的长眉蹙了蹙,随即又叹气认真的盯着她道:“你能不能别总谢我?我们有那么生分吗?”
洛欢咬了咬嘴唇:“我是说真的。”她顿了顿又道:“那件事儿虽然你也有错,可是我也不该打你。”
这件事情她在水牢就想过了,不管事情的经过怎么样,宴紫轩最后总是救了她,她也不能总奢求完美不是?
宴紫轩皱眉道;“停停停,什么这事儿那事儿,哪件事儿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洛欢知道他是故意的,既然他不想提,自己也懒得再说了,便道:“算了,不说了。”
一时无话了,洛欢发现宴紫轩目光专注的看着自己,眼底有很复杂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洛欢不自然的摸了摸脸:“你看我干啥,我脸上有花?”
宴紫轩眼角白了她一眼:“就算有花,也是朵病花。”
靠,什么意思?直接说姐满脸病容不就得了?
洛欢作势就往被子里钻,宴紫轩一把就把她捞了起来,牢牢箍在怀里,蜻蜓点水的在她唇上印了一下,然后总结发言:“苦的。”
废话!发烧能是甜的吗?洛欢闹了个红脸,别过脸不理他。
宴紫轩把下巴摁在洛欢的颈窝里,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皮肤上,洛欢吓的不敢乱动。良久,他才低低道:“对不起。”
洛欢僵住了,三个字像一把利刃,剜的她心口酸酸的。
从出宫,到暖玉阁,再到采薇宫,用惊心动魄,生死存亡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只是,身在其中的时候,并不觉得多怕多难,反而在尘埃落定,他道歉的一刹那,洛欢才觉得酸涩委屈不已。
心口一窒,眼泪落在他深色的锦袍上,消失不见了。
洛欢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口,她和宴紫轩也算一起经历了不少,还差点坦诚相见,就是他是个有秘密的男人,洛欢也懒得想那么多了,一哭起来没完没了。
洛欢一声声的小声儿抽泣着,喉咙里的呜咽听上去憋屈又可怜。
从小到大,她不说顺风顺水吧,好歹也算平安无事,哪里经过这么多跌宕起伏,生死之间,细弱肩膀贴着宴紫轩随着哭声微微颤抖。
把男人坚硬的心肠都弄的柔软不堪,揽紧怀中的女子,手掌在她背上缓缓安抚。
良久,宴紫轩感觉怀中的人不再抖了,才轻轻拍了拍洛欢的背脊,柔声道:“哭够没?”
洛欢点点头,眼眸还犹自挂着泪珠儿,潮潮的泛着水润,宴紫轩修长的手指触碰她的面颊,轻柔温润。
他的嘴角优雅勾起:“以后不管谁要见你,你必须先派人知会我,懂吗?”
他的口气坚决又霸道,洛欢刚想反驳,下一秒就被他堵住了嘴唇,洛欢含糊不清的嘟囔:“你刚不说苦的吗?”
宴紫轩趁着她张嘴的片刻,舌尖灵活的滑了进去,毫不留情的吸吮,根本不管某人的抗议和闪躲,他伸出一只手扣住洛欢的后脑勺,与她更深刻的纠缠在一起。
晕了晕了晕了。
洛欢发现此君的肺活量实在惊人,吻起来没完没了,根本不需要换气,大有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架势,完全忘记了自己目前是个病人。
太没人性了!
当某人得寸进尺,手开始不安分的扩大活动范围的时候,洛欢终于忍无可忍提出抗议:“我是病人!”
深入的交流戛然而止,宴紫轩手上的力道也没减轻,伸臂环住她,洛欢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很温暖很妥帖。
某人表现出难得的绝世好男人一面,心情看上去似乎很不错,洛欢想起还有一件正事:“我想学武功。”
宴紫轩右手在洛欢腰间缓缓摩挲,声音懒懒的:“你想当女侠?还是想当采花大盗?”
洛欢顺着他的话:“都行。”
宴紫轩半眯着眸子勾起了薄唇:“你想采谁?”
洛欢笑嘻嘻道:“采你,行不?”
宴紫轩轻抚着洛欢的脸颊,笑的肆意:“现放着呢,来采吧,不需要动武。”
洛欢发现玩笑有点开过了,于是把快歪掉的话题又转了回来:“我是说真的,就算我骨骼不清奇,天资不高绝,学点功夫防防身总行吧?”
宴紫轩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叹道:“宫里的确不太平。”
“你说徐皇贵妃?”
宴紫轩俊美的脸庞浮起一抹冷笑:“她?她是只没脑子的老虎。”
没脑子的老虎?想想徐皇贵妃干的事儿,洛欢倒觉得这个比喻挺恰当。
从这件事儿看出来,徐皇贵妃并不像一个做事很周全细致的人,反而有些激进极端,之所以有高位份,多半是母以子贵,外加母家的势力罢了。
只是她的母家虽然如日中天,可是有时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也未必是件好事。
关于洛欢要求学武功的事儿,宴三爷没有明确的答应,不过等洛欢病好了之后,看到院子里站着大冰块陆少卿,洛欢学武功生涯就此拉开帷幕。
洛欢早就过了学武功的最佳时机,想当大侠是不可能了,不过在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架空世界里,洛欢惊奇的发现,这具身体居然很有天赋。
教的人得法,学的人努力,洛欢在感激亲妈金手指大开之余,初冬将至的时候,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进步。
至于徐皇贵妃,可能碍于大公主的压力,也风平浪静偃旗息鼓的消停起来。所以洛欢度过了进宫以来最快活平静的一段日子。
天气渐渐冷下来,洛欢把练剑的时间从傍晚挪到了下午。
进入冬天,宫里早早的把原来的桂树换成了梅树,洛欢用剑尖挑着落在半空的梅花,用剑锋逐个击破,把五瓣梅花劈成漫天花雨。
花雨中,宴紫轩斜靠在一处枝叶萧索的桃树边,完美的侧脸被冬日的暖阳勾勒出优雅的轮廓,玉树临风,天地失色。
宴紫轩随手拈了片梅花瓣,勾唇一笑:“花拳绣腿,有模有样。”
切,夸人都没句好话。
自从采薇宫事件之后,洛欢觉得她和宴紫轩之间的关系变的很微妙,有暧昧和好感,却又不像情人,有信任和默契,却又不像朋友。
洛欢自己也说不清,总之,介于两者之间吧。
洛欢收了剑,歪着头冲他笑了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