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八个字,洛欢说出来的时候,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背脊上都出了薄汗,里衣都一片****,腻腻的贴在背脊上。
好,总算说出来了。
上方的那具身体忽然一僵,宴紫轩的声音凛冽又森冷:“你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反正已经说了,再说一遍也没啥。
洛欢光棍气十足,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把我送走,然后让她做皇……”
话还没说完,男人出手如电,捏住了她的下巴,男人手指用力,逼的她生生把最后一个字给咽了回去。
宴紫轩的凤眸如刀,如刺,狠狠的盯着她:“再说一遍!”
洛欢早就有思想准备,这话一说出来,宴紫轩一准会炸毛,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既然想好了,想明白了,说出来也无妨,省的堵在心里难受。
洛欢迎上他的冷眸,目光坦然之极。
他惯有的狠戾,阴沉,霸道全部映在眼底,却还有一丝疼惜和失望。
洛欢心里抽搐了,他,到底是懂自己的。
宴紫轩松开了手,声音也淡了下去,很疲惫:“为什么?”
眉毛弯了弯,静静的,互相睨视着。
洛欢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万大军啊,阿史那靖三十万大军压境,不是个小数目,现在是秋天,就算两个月后冬天来了,阿史那靖在那个时候退兵,可是这两个月呢?一个月的开销够你半年盐税了,再加上一个南诏,一个并不那么甘心受你领导的南楚,真要打起来,国库得扔多少银子?”
洛欢分析的一点都没错,打仗打的就是钱粮,三年的休养生息,国库才充盈一点儿,就算他拿的出这笔钱,可是这钱花的太亏,能用和平的办法解决,才是上上选择。
阿史那靖是只老狐狸,南宫诺也不是省油的灯,北辽气候恶劣,下大雪的时候必须回去过冬,而其他时间都可以打仗,现在离北辽下大雪起码还有两个月,阿史那靖围住嘎儿井,以他的实力,围上两个月很轻松。
所以对阿史那靖来说,这两个月,他可以有恃无恐。
洛欢继续道:“沈明澈是功臣之女,你要是把她送出去,难免寒了功臣的心啊。现在后宫就我一个闲人,把我送出去,正合适。”
宴紫轩静静的听完她的述说,露出嘲讽笑容,他摩挲着她粉嫩的嘴唇轻声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时局还有这么深刻的分析,我是不是该佩服你?”
男人冷冷的说着,冷不丁低下头就噙住了她的唇,霸道地索着吻,舌尖狠狠撬开她的牙关,动作粗野的像是在惩罚。
洛欢淬不及防,鼻翼里呼吸载发不畅,伸手去推他越压越紧的胸膛。
可哪里是她能撼动的。
洛欢的脑子在某人疯狂进攻下嗡嗡作响,一阵阵天眩地转。
洛欢定了定心神,张开嘴就咬上了他的嘴唇,像是带着一股极大的愤慨、委屈,或者说憋屈一般,发泄似的狠咬。
血腥味道弥散开来。
她原以为男人会吃痛放开她,谁知道男人像是根本都不知道疼痛一样,依旧半点儿都不松开她的唇,半秒不停地表达着不愿意松开的执拗。
洛欢投降了,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霸道,执拗的脾气上来谁都劝不动,改不了了。
洛欢索性不用力了,手软软的垂在两边。
男人很快发现她的松懈,绵长狂肆的吻停下来了,盯着她沉声道:“你就那么恨我,那么想离开我?”
男人的眼神满是受伤,让洛欢几乎要心软了。
但是,软弱不过是几秒钟,洛欢硬起心肠,用袖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对你来说,把我送走,解你的困局,对我来说,离开这里,这样,对咱们都好。”
蛮横地拧着她的腰,目光沉沉:“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说一个理由。”
洛欢知道,任何一个理由,宴紫轩一定有办法反驳她,唯独……
洛欢笑了:“你真想知道?”
宴紫轩没说话,目光灼灼的像要烧起来。
洛欢用手指点了点他轮廓坚毅的下巴,轻笑道:“我现在想嫁给阿史那靖,这个理由怎么样?”
男人盛怒了,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洛欢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他咬牙切齿道:“你骗谁?”
洛欢目光一敛,哧地坏笑:“你不信?那我就告诉你,我上次去北辽,和阿史那靖住了快一个月。”
宴紫轩面色不变:“那又如何?这事我知道。”
洛欢知道一般的话是不可能说动宴紫轩的,她咬咬牙,爆出一记猛料:“阿史那靖在我离开嘎儿井的那天晚上,给了我一件信物,说只要我愿意,他随时会娶我。”
“那你说说,阿史那靖哪点好?”
洛欢暧昧一笑:“阿史那靖长的帅,身材好,行了吧?”
“呦呵,比我还厉害?”男人冰冷又倨傲的语气很是暧昧。
“呵呵,让我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洛欢继续不怕死的点火。
宴紫轩冷哼一声,手指开始动作,熟练的去挑她的衣带。
洛欢一惊,急道:“你要干什么?”
宴紫轩耍上了流氓,凉薄的唇近在咫尺:“让你试试,是不是比他还厉害。”
手上动作不停,按在她身上的大手越收越紧,洛欢被困在硬邦邦的紫檀椅子上动弹不得,她瞟了一眼外间,宫女太监不老少,泥塑木偶一般的站在柱子边。
洛欢拼命往里面缩,用手徒劳的推着他:“你又发疯了,这里是勤政殿!”
宴紫轩居高临下的冷眸微微一睐:“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这你就怕了?”
洛欢故作淡定:“您这天天三宫六院的,至于这么急吗?”
宴紫轩眯起灼热的凤眸:“你以为,天天翻牌子翻的我手都软。”
洛欢玩味一笑,她勾唇反讽:“切,您也会软?”
宴紫轩的手指已经拉开她的衣带,闻言手一顿,又捉了她的手暧昧的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一试便知。”
洛欢心里挺没底,她太知道宴紫轩耍起无赖来是多么的软硬不吃了,要是继续在这样耗下去,她今天来的目的就实现不了了,而机会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有下一次了。
除非,还有一记杀手锏……
罢了,管不了那么许多,不抛出点猛料,宴紫轩的心根本不可能撼动。
趁着理智还没有回归,洛欢定了定神儿,舔了舔嘴唇一脸神秘:“有件事情,我一直藏在心里没告诉你。”
宴紫轩不吃她这一套,不屑道:“你能有什么事?”
洛欢堆上笑:“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
宴紫轩一副猎物到手的稳操胜券,松开了手。
上方的威压一减弱,洛欢重获自由,赶紧收拾被宴紫轩弄乱的衣服。
宴紫轩坐回书案后面,一脸玩味:“说吧,我看看你能不能说出朵花。”
洛欢稳住心神,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瓶子,白色的羊脂玉瓶身,温润如玉,触手生凉。
洛欢把瓶子托在掌心,认真的注视宴紫轩:“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宴紫轩蹙眉,微微抬了抬下巴:“什么?“
洛欢目光移到窗外,淡淡一笑:“你还记得那一年宴天麟逼宫,你被下了刑部大狱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洛欢一人闯皇宫,躲过皇后的严密监视拿到兵符……
带着禁卫军入宫救驾,解了宴天麟逼宫危机……
两人并肩作战,一起在虎贲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现在想来,一切都还像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
宴紫轩深深看了洛欢一眼,没说话。
洛欢笑了笑,像是有些自嘲:“不怕你笑话我,宴天麟和皇后闹的最厉害的时候,我总想着成王败寇,若是皇后和宴天麟赢了……”
此时天色已经晚,斑驳的夕阳从窗户的镂空中漏进来,满室皆是淡色的光影片片。风吹过殿后的树林,叶子便会有簌簌的轻响,象檐间下着淅淅的小雨一般。
案几上的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里焚着他素性常用的龙涎香,袅袅缕缕淡薄如雾的轻烟缓缓散入殿阁深处,益发的沉静凝香。
洛欢微俯的侧影很美,修长的颈有弓一样柔美的弧度,只是眼神凄迷而显得有些单薄。她眉心间一点愁弥散不消,微叹的娓娓道来:“我担心万一他们赢了,你作为他的政敌,落的个圈禁夺爵的下场,我就去弄了这瓶毒药,是做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宴紫轩的视线变的沉重,直直的盯着她,有些许动容。
空气,沉寂了几许……
洛欢叹了口气:“想想看那个时候我多傻啊,都没想到你压根就是只老狐狸,怎么会被宴天麟打败呢?”
宴紫轩俊脸上神色莫名的深邃起来,两束阴沉的目光蕴含着复杂神色,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洛欢灿然一笑,整个人忽然轻盈的跃起,身形变化翩若惊鸿,几下就移到了窗边站立。
宴紫轩心中莫名收紧,洛欢已经打开了那瓶毒药,风从她面上抚过,坚定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