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高兴,丽妃又道:“欢儿如今回南楚省亲,妍儿也好事将近了,咱们宫里可是喜事连连,这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
这话皇帝听了心里舒服,怜爱的看了丽妃一眼,薛贵妃也含笑道:“丽妃说的极是。”
洛妍听丽妃当众提到自己的婚事,有点不好意思,嗔道:“丽母妃就会拿儿臣开玩笑。”
有丽妃和众人的刻意奉承,大殿的气氛当然是很好的,一片欢声笑语,连洛欢也假模假式的陪着笑,只有一个人除外。
几个人来来回回说的都是洛欢和洛妍的事情,且这些事情都是洛仙最烦闷的心事,再加上刚刚在梅园碰了宴紫轩的一个钉子,心情自然是很不好,但是碍于场合,只能坐在一边喝闷酒。
薛贵妃人精一个,怎么会看不出洛仙的不痛快,她当然不希望洛仙太过度的暴露了自己的心事,于是笑道:“仙儿,你不是在内廷新排了一支舞吗?今天来的都是自家人和内眷,你父皇难得这么高兴,你还不舞上一曲给你父皇助兴?”
皇帝听薛贵妃提起洛仙的舞蹈,微微点头道:“正是这样,仙儿的舞向来都是最好的。”
一般来说,美女们都有些爱出风头,爱被众人追捧的虚荣心,所以刚才一直没提她,她难免有失落感,现在皇帝和薛贵妃终于想起自己了,她一下子又精神起来了。
洛仙站起身,微垂颔首乖巧道:“那儿臣先去换件衣服。”
洛仙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上来,而换上一袭绯红色舞衣之后的洛仙一扫刚才的失落,显的神采奕奕。那舞衣下摆做的极长,拖在地上犹如一卷缠绵的浮云,她光滑的发髻摒除复杂的钗环装饰,仅仅用了一支粉色芍药,越发显得清新雅致,妩媚动人,更添自然风致。
不得不说,美女就是美女,只需要稍微装扮一下,就可以成功吸取众人的眼球。
南楚是一个文化艺术很发达的国家,宫廷乐舞更是以华丽多彩见长,洛仙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她的舞蹈以柔软优雅见长,腰肢柔软,手臂纤细,变化丰富的水袖风姿绰约,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而她与普通舞姬不同的则是,因她读过诗书,因此对舞蹈本身有自己的独特的理解,赋予舞蹈更多的内涵,使得她比起寻常舞姬更添优雅的风情。
抛开洛仙这个人如何暂且不谈,只说她的舞蹈,那是相当有艺术造诣的,这个南楚第一美女,洛仙算是实至名归。
洛仙一曲舞罢,一张白皙如玉的芙蓉面上浮起了两片绯红,更添娇艳,她缓缓走到皇帝御座前盈盈下拜,那双眼波若有若无的往宴紫轩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敛眉低首,做出万般柔顺的样子。
洛欢何尝看不出洛仙的小动作,洛欢甚至可以把洛仙的献舞理解为吸引宴紫轩的注意力。
洛欢瞟了宴紫轩一眼,却刚好对上宴紫轩的戏谑笑意,像是窥见了洛欢那点小心思,这点默契让洛欢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因为洛仙带来的那点小龌龊也迅速消散了。
皇帝坐的高,没有注意洛仙的小眼神,他本人对艺术也是相当热爱的,观赏了一场高水平的舞蹈表演之后,他龙颜大悦,抚掌笑道:“仙儿的舞蹈果然又精进了。”
薛贵妃也道:“仙儿的这支浮云舞,在咱们南楚可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跳呢。”
洛仙被盛赞了,玉面绯红:“父皇母妃谬赞了,儿臣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薛贵妃看着宴紫轩道:“紫轩,你觉得如何?”
薛贵妃不问别人,偏问宴紫轩,除了宴紫轩是客人以外,洛欢总觉得薛贵妃还有其他的意思。
宴紫轩笑道:“南楚舞蹈久负盛名,只是我一向于歌舞不通,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觉得好便是了。”
宴紫轩的回答相当官方,也很敷衍,甚至都没有看洛仙一眼,薛贵妃一时面色有点僵,洛仙更是宴紫轩的态度伤到了,她声音楚楚:“父皇,儿臣的舞尚有不足之处,儿臣回去一定勤加练习。”
丽妃打趣道:“仙儿何必妄自菲薄呢。”丽妃望着皇帝笑道:“臣妾就说嘛,想咱们仙儿这样的女子,不知道将来要嫁到什么人家去呢。”
提到洛仙的婚事,洛仙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出乎洛欢的意料,皇帝没接话,反而沉默了两秒钟,气氛刚要陷入尴尬,薛贵妃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仙儿的婚事皇上自然有安排,丽妃妹妹你可是多虑了。”
洛欢很敏感的发现,皇帝似乎不太想提到洛仙的婚事,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按道理说,洛仙这样的女子,尽管多了些心机,但是她身份在那里摆着,不管嫁给谁,那都是一辈子的金尊玉贵,皇帝为什么不喜欢提她的婚事呢?
真的好奇怪。
丽妃善于察言观色,也发现皇帝表情淡淡的,连忙道:“可不是嘛,仙儿也别站着了,跳完舞怪累的,去换件衣服休息片刻吧。”
薛贵妃的面色和缓了不少:“你丽母妃说的对,去换衣服吧。”
好端端的舞蹈表演,却弄的最后不太愉快,洛仙觉得很委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悄悄退下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洛祁站了起来道:“父皇,淮南进贡的十余车贡橘今儿一早已经到了京城,请父皇过目。”
这个话题成功的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同时提起了皇上的兴致,他刚才还淡淡的面容此刻有了些神采:“呈上来。”
十几名宫女头梳高髻,身穿饰有长长彩带的衣裙,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只装满金灿灿贡橘的精致竹篮,鱼贯走到皇帝面前,一起盈盈下拜:“皇上福泽万年。”
橘子谐音“吉”,意头又好样子也讨喜,是南楚的吉祥果,又这样被精心包装一番呈现在皇帝面前,皇帝当然很高兴,笑赞道:“很好,今年的贡橘极好。”
皇帝转头对洛祁道:“老四,你有心了。”
洛欢看那橘子有几分眼熟,那天在法华寺,那个没有谋面的神秘客人送来的橘子,和眼前的分明是同一批。
现在不是吃橘子的季节,这上好的贡橘都是从更为温暖的淮南运过来的,珍贵非常,寻常人是不可能轻易得到的,更别说当礼物送了。
那么洛欢可以断定,那个神秘客人,应该就是洛祁。
其实就算她和洛祁不熟,但是本尊毕竟和洛祁是兄妹,洛祁那天想要借宿,完全可以和宴紫轩表明身份,而他却搞的很神秘,这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呢?
洛欢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洛祁本身为人低调,不愿意在宫外暴露身份。二是洛祁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引起宴紫轩的注意。
不管是那种可能,洛祁都是一个很意思的人物。
贡橘的出现,把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薛贵妃趁机让内廷把新排的舞蹈一一演来,大家吃橘子,看舞蹈,一场欢快的宴会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皇帝高兴之余,多喝了几杯,就在仪元殿的内殿休息了,皇帝一走,其他人也各自散了,洛欢住的偏僻,走了一会儿,路上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就不见了踪影,宫道上静悄悄的。
两人并肩往前走,洛欢想着是不是要把薛贵妃见她,以及洛仙的事跟宴紫轩谈一谈,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洛欢正神游呢,没发现宴紫轩早就走在她前面两三米处停下了,直到洛欢的鼻子尖儿撞上了宴三爷的胸膛,洛欢才如梦初醒。
宴三爷促狭的弹了弹她的额头:“又走神了,薛贵妃给你灌了什么迷汤。”
洛欢听到薛贵妃三个字,脑子忽然一动,薛贵妃和蔼的面容,洛仙在宴紫轩面前娇羞的表情依次在眼前闪过。
洛欢扬起脸盯着宴紫轩:“洛仙的事儿你怎么看?”
宴紫轩捏捏她的脸:“怎么?又吃醋了?刚才在梅园你怎么不跳出来?”
洛欢脸红了,在梅园宴紫轩早就发现自己了。
洛欢嘟嘴:“谁稀罕管你的破事儿啊。”
宴紫轩索性不走了,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看洛欢的小情绪爆发,勾唇笑道:“你不管,谁管?”
洛欢见宴紫轩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知道他要么就是对薛贵妃不屑,要么就是心里很有数。于是洛欢无视某人戏谑的眼神,正色道:“薛贵妃今天找我,送给我了一套红宝石的首饰。”
宴三爷平静道:“恩,还有呢?”
洛欢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宴紫轩展颜一笑:“你的直觉不错。”
洛欢目光一凛:“薛贵妃当真要把洛仙硬塞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