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是啊,上清珠是皇族至宝,世代相传,原先是慕容皇后的遗物,再后来,传到了大公主的手上。”
“左不过是颗明珠,我看宫里的夜明珠也很珍贵啊。”
红玉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上清珠有一样最神奇的功效,就是可以避毒,若是随身携带,百毒不侵呢。这才是此宝的珍贵之处,说是无价之宝,可是一点不夸张的。”
原来是这样!
洛欢隔着衣服摩挲着那颗珠子,贴着皮肤温润如玉,心底最后一丝阴霾也消失殆尽,顷刻之间阳光明媚!
就在洛欢放走阿史那靖的第二天,洛欢才得知出大事了。
九十三皇帝的信任
北辽皇帝驾崩,北辽太子,也就是北辽大皇子阿史那灏被杀,此事一出,北辽政局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
北辽皇帝儿子多,兄弟也多,这一下子可就炸了窝了,皇叔阿史那骁伙同北辽太后企图携幼子登基,自称摄政王,垂帘听政。
皇子阿史那瑜被逼带兵出走,集结了三十万大军,把北辽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围了二十多天之后,终于攻破都城,大肆屠杀,血洗了北辽皇宫,最后登基为帝。
阿史那瑜志满意得之余,决定起兵反周,于此同时,龟缩在周辽边境,已经成了流寇的徐子渊纠集了十万流寇大军,和阿史那瑜里应外合,在大周边境烧杀抢掠,严重威胁到了大周的安危。
两国关系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这件事情在朝堂上下引起轩然大波,皇帝震惊之余,迅速派兵赶赴北辽平叛。
其中,就有林东儿的父亲,武州总兵林延之。
阿史那靖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似乎从大周国土上消失了,洛欢猜测,他可能是回了北辽。
北辽现在乱成了一锅粥,阿史那靖的母族也是北辽望族,说不定他回去浑水摸鱼,也是有可能的。
洛欢有点后怕了,她发现自己似乎沾上些不该沾的事,比如说放走了阿史那靖。
她怎么就没有把事情往这么严重的层面上想,万一阿史那靖一回去,也起兵反周,也来添乱……
意气用事啊,意气用事,洛欢自责不已,看来自己还是做事欠考虑了。
洛欢很心虚,龟缩在月桂宫一连十几天没出门,不过,再也没有人来宫里搜查了,似乎那个夜晚,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时间一长,洛欢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王府书房。檀香袅袅。
宴紫轩一袭家常绉纱白袍,坐在桌边正抄录佛经,他抄的很认真,像个虔诚的信徒,他不知已经抄了多久,手边积起了厚厚的一叠。
门外有亲卫报:“王爷,陈良求见。”
宴紫轩头也不抬:“传。”
门开了,陈良走了进来:“王爷,淮南赈灾一案,已经有了证据。”
宴紫轩似乎没听到,继续抄经。
陈良大气不敢出一声,静静的立在一边。
宴紫轩一笔一划,抄的不紧不慢,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终于抄完一页纸,把笔搁在笔架上,慢条斯理的用一块毛巾擦拭手上的墨迹。
宴紫轩淡淡吩咐:“将这卷经文装订成册,奉到皇觉寺让法师念够七七四十九日,再奉到御前。”
一名立在墙角的太监小心翼翼的把那叠纸收拾整齐,抱在怀里倒退着出去了。
陈良道:“每月三卷经文,王爷诚孝。”
宴紫轩擦完了手,把毛巾随意扔到书案上笑道:“比不得四弟,刺血抄经,那是多大的孝心。”
陈良笑笑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一封密函,递到宴紫轩书案上:“王爷,这是刚从淮南传来的。”
宴紫轩撕开信封匆匆浏览,他唇角浮起了笑意,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看来时机终于成熟了,心诚则灵,我这经没白抄。”
陈良道:“明日就会有人上表,弹劾田修贪墨淮南赈灾款一案。”
宴紫轩用手指敲了敲桌案,长眉微皱:“大概有多少人?”
陈良道:“不会少于三十人。”
宴紫轩的眸底泛起冷鸷笑意:“很好。太子那边呢?”
陈良道:“太子殿下虽是监国,但是已经有多日未曾处理朝政了,皇上近来身体抱恙,都是皇后娘娘亲自照付。”
宴紫轩冷笑一声:“皇后,哼。”
宴紫轩抬眸道:“你下去吧,有事再来报。”
陈良领命而去。
宴紫轩缓缓踱到敞开的窗边,那里新开了一排美人蕉,亭亭玉立如二八佳人。
有些事情,总要双管齐下才好。
太子,大公主,哼。
北辽的事情还没眉目,淮南又出了大事,早朝的时候,有三十一名官员联名弹劾淮南巡抚田修纵容下属贪墨淮南赈灾银四十万两之多。
而且,证据确凿,直接呈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田修,众所周知的铁杆******,淮南赈灾银的下拨,也是由太子亲自主持的。
皇帝当朝震怒,斥责了太子,并且当场剥夺了太子的监国权。把和此案有关的官员五十几名都下了刑部大狱,命刑部严查此案。
这还不算完,几天后,皇帝宣布了一个很奇怪的任命,任命大公主宴长风主持太学以及恩科事宜。
所有人大跌眼镜。
宴长风这都吃斋念佛,寡居了多少年了,这会儿陡然冒了出来,还直接去了太学,虽然比起吏部,兵部这些要害部门不算重要,但是这个决定本身就很令人匪夷所思。
皇帝一向擅长帝王平衡之道,太子犯错,按照常规,那也应该是宴紫轩和宴云焕复宠,可是这两个人还继续禁足的禁足,不准进宫的不准进宫。
大公主是女子,皇帝怎么会想起了她?难不成想弄出个皇太女不成?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那就是宴长风又重新走上了政治舞台,从幕后走上了台前。
洛欢自从有了阿史那靖的教训,决定两耳再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过日子。
可是平静日子才过了几天,洪恩来了。
原因是皇帝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了,谁的劝都不听。
淮南贪墨一案牵扯到了太子,还一连串扯出一大批******,皇帝最不喜结党营私,更何况太子,因此皇帝对太子恨铁不成钢之余,心情自然是不好的。
自从洛欢得到芙蓉项圈的赏赐之后,洪恩视洛欢为福将,因此洪恩再无计可施之后,来找洛欢了。
洪恩斜着身子坐在绣墩上,小心的抿着茶水,表情诚恳:“公主,皇上最近心里烦,已经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好好用膳了,奴才看着心里着急,又不敢深劝。”
洛欢道:“皇上心烦,自有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软语劝慰,我又何德何能呢?”
洪恩摇头:“这些天,皇上哪位娘娘都没见,连皇后的驾都挡了。”
皇帝不见皇后,自然是和东宫有关系,看来,太子的事这回闹的有点大。
洪恩叹了口气:“公主,您就算可怜可怜奴才,帮帮奴才,去劝劝皇上吧,说不定,皇上还能听您的一句劝。”
洛欢本来不想去,怕得罪后宫,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她能得皇帝的信任,说不定宴紫轩在皇帝心中也能加点分。太子暂时失势,没准宴紫轩的机会就来了呢。
想到这里,洛欢道:“既然洪公公这么信任我,那我就试试?”
洪恩千恩万谢,立马感动的就要磕头了。
洛欢穿着不起眼的衣裙,端着一碗玫瑰酒酿汤圆跟在洪恩后面进了书房。皇帝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案后面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皇帝的头微微垂着,眼角有些松弛浮肿,这才多久没见,他看上去似乎苍老了许多。
洪恩小声道:“皇上,该用点心了。”
皇帝好像没听见,手中继续干活。洪恩朝洛欢使了个眼色,洛欢赶紧把那碗酒酿轻轻放在书案的一角。
酒酿的温度刚刚好,还散发着玫瑰馥郁的香气,皇帝一回头,目光先是落在那碗酒酿上,然后又抬起眼看案边的人,发现是洛欢,他愣住:“你怎么来了?”
洛欢一惊,连忙半蹲下去:“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看看洪恩,再看看洛欢,心里明白了几分,笑了笑。
他看着那碗酒酿:“你做的?”
洛欢点点头,她其实也不知道皇帝的口味,但是她在本尊的记忆里发现,玫瑰酒酿汤圆是一道南楚著名小吃,如果皇帝去过南楚,说不定吃过。
果不其然,皇帝端起了那碗酒酿,用勺子搅了搅,滴了玫瑰卤子的液体呈现出一种艳丽的绯红,很是柔软甜美。
皇帝尝了一个,唇角浮起一丝微笑:“核桃花生馅的。”
洛欢低垂着眼睑,老老实实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