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添人物：高义——唐昊的秘书
赵白——韩乘枫的秘书
韩乘枫被左十安挂了电话以后，心情略郁闷，难道不应该再跟我聊一会儿的吗？坐在自己会馆的办公室里，韩乘枫无聊的把玩着手里的紫檀木手链。平时的小爱好就是玩一些玉石或木头做成的饰品。会不会真的有些老了……韩乘枫想起自己身边的女员工没事各种炫耀自己手里的纯银纯金饰品，就觉得明晃晃的弄得眼睛难受。那个小丫头也喜欢这种能闪瞎眼的东西吗？想到这儿，韩乘枫有些无奈，看来以后会经常被闪瞎……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久经商场却一直拒绝女人接近的韩大老板倒是没有仔细考虑过。
赵白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板把玩着手链紧紧皱眉沉思。当他是在发愁最近混进来的穿着暴露的女人这件事情，无声叹口气，斟酌了一下，道：“老板，查出来了，这个女的是从刘老板那里派来的。”
“刘龙？”韩乘枫头也不抬的问。
“嗯。”赵白点头。
“哼，他倒是阴魂不散。”
“我们……”
“他不仁在先，我们何必有义。这件事情交给你了。”
“好。”赵白点头转身欲走，却被韩乘枫叫住。
“赵白，你说是金首饰好还是银首饰好？”
赵白一愣，不由自主的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韩总您说什么？”
韩乘枫：“……”
韩乘枫：“是金首饰好还是银首饰好？”相当的有耐心。
赵白觉得太阳肯定是升起了俩。
赵白：“这个，要看人吧，有的人就适合金首饰，有的人则适合银首饰，还有的人金银都不适合……”
韩乘枫头略疼，摆了摆手让他去办事。赵白低头快速走出办公室并关上了门。
韩总今天，不大对劲儿。有八卦！
左十安沉浸在鸿门宴里，旁边的人心情略复杂：占了个有插座的地儿怎么还不充电！这和占着那啥不那啥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左十安无意瞟了一眼电脑的右下角：还剩10%的电，17：20。嗯，该充电了，已经五点多了要不要吃个……卧槽？！！！五点多了！左十安急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奔向电梯。旁边的人舒了口气：总算是走了。刚想把电脑挪过去，一个女生就坐了过来，从容的掏出笔记本电脑拿出充电器，插上，然后开始掏出书听英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极了，看来是个抢座儿老手。那人看着自己即将没电黑屏的电脑，在心里叹了口气，另寻下家去了。抢座儿什么的甚是烦人！
唐昊上午来的，结果被迫坐在老爹办公室里一天！他现在很焦躁！
“抖什么腿！多大的人了还抖腿！”唐校长出声呵斥。
唐昊摊手：“我的内心住着一台缝纫机。”
唐校长略无奈，拿着手中的试卷头也不抬的问：“你觉得左十安这个人怎么样？”
唐昊不假思索的说：“很有趣。”
“……除了有趣呢？”
唐昊一愣，看着自家老爹，而后严肃道：“看着容易被人欺负，其实肚子里全是心眼。”
唐校长看着手里的试卷，摇摇头：“她的心眼儿全在学习上，跟别人斗别的心眼，她斗不过。”
唐昊为了推翻自家老爹的论断，特意举出了左十安在饭桌上为冯耀青出的主意。
唐校长却立即否定了他：“这种主意你们也能想到，这是最普通最不需要花费大量脑细胞的方法。然而她想到了你们却想不到，不是因为她心眼儿多，而是因为你们心眼儿太多，往往忽视了最简单的方法。”
“那你还说她在学习上有心眼儿……”
“你看看她的卷子。”
“……”唐昊接过卷子，复杂的看了他爹一眼，爹，您真的让我看这些犯困的东西？
看见自家儿子的表情，唐校长叹口气：“唉，你要是有左十安的一半，你混得圈子会更大。”
“哼，教育界的圈子让大哥混就好，我可不想成天面对那些老学究。”
唐校长摇摇头，主动解释道：“有人偷看了我的试卷，所以我改了所有的试题。”
唐昊看了眼他老爹：“你是说左十安？”
唐校长看他：“你这么想？”
唐昊摇头：“看着这个人没多少心眼，不像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唐校长看着卷子：“有的时候，就在一念之差，不是光靠眼力就可以判定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你在工作的时候也记着这句话。”
唐昊：“……”这个时候也不忘记教育我！
“试卷上的题目其实和之前卷子的答案一模一样，我只是换了一个更高深的问法。左十安肯定是想到了，但是时间不允许她充分考虑，所以，你看，后三道简答题，她每道都写了几笔，因为她时间不够了。将不懂题目转化成自己理解的题目，这就是她的心眼儿。”
“这算什么心眼儿。”唐昊不屑。
唐校长摇摇头：“这种人，不会主动想着如何去害别人，因为他的精力全在这上面。”说完还敲了敲桌上的卷子。
唐昊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子，问道：“那你找到作弊的人了吗？”
“找到了，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的？万一他们是被冤枉的呢？”
唐校长笑而不语。
唐昊想了想问他爹：“你给的答案其中有一道是错的答案？”
唐校长点头默认：“你看，你稍加思索就想出了这个问题，你给左十安一个月她也许会想出来。或许，在一个星期以后她就会放弃不想。因为这种事情于她而言没意义。”说着从卷子中抽出两张，递给唐昊：“我每次都怕有人偷试卷，所以第一道简答题的正确答案在我脑子里。桌子上电脑里的全是错的。”
唐昊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心中暗自道：这才是老腹黑妥妥的。
唐昊盯着左十安的试卷出神。然后轻哼了一声：“倒是便宜了冯耀青这个死小子。”
唐校长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难得流露出一丝心疼：“要是丽丽还在……”
“能不能不要提丽丽！”唐昊炸毛。
“那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提都不让人提，独自一人黯然神伤！你看看你现在混成了什么样子！别人都说你是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天天混在女人堆里难道就能找回丽丽吗！不要总觉得只有你一个人在记挂丽丽！大家都没有忘了她也不会忘记她！”唐校长看着儿子发青的脸，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故人已逝不堪回首，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向前走继续活着，不能总停留在原地……”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你的学生吧！”唐昊将左十安的试卷往桌子上一摔，掉头走人。唐校长气的大声骂出了一句“混账！”便气倒在办公椅上。
唐昊走向学校门口，想着刚才唐校长说的话。
要是丽丽还在……可能又是另一番光景吧……可能就没有左十安这个人了？
唐昊一愣，摇摇头，向自己的车走去。就看见左十安像一阵风一样窜到一辆车前：“抱歉抱歉抱歉！”
车里的韩乘枫看着左十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将所有的话汇成了一句：“上车吧。”
左十安松口气，坐到车里。
唐昊看着绝尘而去的车愣神。老爹说的话都对，他们劝自己的话都对，可是自己就是放不下，一点都放不下，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哪怕自己明明抱着一个女的入睡，梦里也全是那年盛夏，一袭白裙的冯丽手里拿着一条手帕，打着遮阳伞，对自己笑着说：“累不累？擦擦汗吧。”那种笑容，除了冯丽，谁都不会笑出那种弧度。唐昊伸出手，刚刚触碰到手帕的一角，冯丽连同那条手帕全部消失不见，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聒噪的蝉鸣声在唐昊耳边环绕。每次都是这样，在梦中惊醒，然后坐在床边睁眼到天亮。
坐在车里的左十安有些尴尬，她一会儿低头看看手里的电脑，一会儿看看车窗外。他不会生气了吧……也是，让他等了那么长时间，不生气才怪。韩乘枫瞥了一眼左十安，发现她脖子上多了一条红绳，想都没想就伸手想要掏出来。
左十安看见他的手拽住了自己脖子上的红绳，当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要勒死我？！
韩乘枫看到左十安绷直的身体，才发现自己这样做有失礼节，淡定的收回手，轻咳一声道：“咳，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左十安一愣，掏出里面的东西道：“平安扣。”
一块由和田玉打造的平安扣全身奶白，唯有一处是葱绿色。
韩乘枫看了一眼，点头：“是块好玉，那块绿会扩散吧？”
左十安一听，行家啊！立即点头：“嗯！已经戴好久了。”
韩乘枫继续看路，不着痕迹的问：“你就不喜欢那些金银首饰吗？”
左十安见韩乘枫没有生气的架势，放松地靠在座椅上摩挲着手里的平安扣：“不喜欢，那些看起来不厚重，而且远没有玉石大气。还有那些大金镯子什么的还不如石榴石或者水晶的手链好看。”
“木制的手链呢？”
“那个更好啊！看起来古香古气的，而且越戴越亮，看起来特别有感觉。”左十安越说越兴奋，干脆直接和韩乘枫聊起了关于玉石的话题。
不得不说韩乘枫是个很有心的人，他从冯耀青那里知道左十安是不会喜欢那种有拘束感的场合，所以他带她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那家餐厅的特点就是哪怕是一个人也会有个专属的包间，隔音效果超强，完全不会受别人打扰。那顿饭左十安吃的很开心，和韩乘枫聊得也很开心。
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左十安，韩乘枫夹起一筷子菜放嘴里：“完全看不出来你是个还有两天就要去做报告的人。”
被噎着的左十安：“……”
能不能好吃饭！不要提这么忧桑的事实啊亲！默默地夹了一筷子里脊放进嘴里。心情完全被破坏了啊掀桌！都尝不出里脊的真正味道了！左十安悲愤的夹起一块苹果。水果也没有味道了啊！
韩乘枫则胃口大开的吃了一块里脊。还不错，外酥里嫩鲜满多汁。
看着食不知味的左十安，韩乘枫心情莫名有些好。
直到送左十安回学校，左十安的表情都是复杂的。还能不能好好的吃顿饭了！不就是迟到了吗！下次我不会了！
看着左十安快步走进校园，韩乘枫摇头，也不怕胃下垂。
回到会馆，赵白正走过来。看到韩乘枫赵白一愣，竟然还没走？
韩乘枫将一个纸袋塞给赵白：“辛苦了，送给你女朋友吧，说是你买的。”
赵白低头一看，乐了，特有名的一金银首饰店。虽然处理事务挺累的，偶尔得点小奖金也不错。
同为助手的高义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想想堆成山的文件，不见踪影的老板，以及没有提高的薪水，他默默地关掉了手机。这两个月已经吹了三个女朋友了！
左十安看了看表，拿着笔记本电脑走向宿舍楼。唐昊突然窜了出来。
左十安惊魂未定的拍拍心口，吓死我了好吗！还以为是谁要打劫！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左十安想要缓解这个尴尬的场面。
“左十安你到底有什么好？”唐昊冷冷的开口。
左十安一愣，条件反射的问：“你说什么？”
“你有什么好，能让冯耀青认你当妹妹，冯叔叔认你当干闺女，就连我爸都认为你是个可造之才。你到底有什么好？”今晚上的唐昊有些让人感到害怕，让左十安感到陌生。
一时间，左十安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见左十安不说话，唐昊突然就有一股怒气涌了上来，于是不加思考的，醉酒的他将心里所有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你没有冯丽漂亮，没有冯丽聪明，你明明什么都比不上冯丽为什么你就可以活的这么开心，为什么她就必须要承受和家人死别的痛！你凭什么就能占有原本属于冯丽的一切！”越想，唐昊心里越觉得悲愤越觉得老天不公，“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你，冯丽才不会死！都是你害死她的！都是你！”
左十安听师母讲过冯丽，每每听师母讲起冯丽的时候，都是一种“冯丽其实一直都在”的口吻。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在19岁罹患白血病，一年后她离开了人世。那一年，唐昊原本打算向冯丽求婚的。可是没等到唐昊的求婚戒指戴在冯丽的中指上，冯丽便撒手人寰。冯教授心里很难受，也是在那一年，左十安在学院里脱颖而出，冯教授便将失去女儿的痛苦转化到了培养左十安的动力上。同时，在商界摸爬滚打的冯耀青渐渐有了起色。左十安也见过冯丽的照片，那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女孩，照片里的她，一袭白裙，手捧着一束满天星笑得开心。说起唐昊的时候，师母都是一脸的惋惜。他把戒指戴在冯丽的无名指上，让戒指随着冯丽的尸体一同下葬。从冯丽的葬礼上回来以后，唐昊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私生活糜烂到让左十安觉得难以启齿。
若说之前左十安对唐昊抱有一丝同情，所以不会反感唐昊，但刚才唐昊的那一番话却是让左十安觉得有些无理取闹，再加上唐昊喝的酩酊大醉，厌恶感很快爬上了心头。左十安自知脾气暴躁，所以她平时都是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忍耐没什么，今天晚上她不想忍了，去他喵的好脾气！去他喵的青哥的好兄弟！唐昊还在怒视着左十安，嘴里说着不堪的话，左十安默默地将电脑放在一边的安全地带，随后伸出一拳就冲着唐昊的肚子去了，唐昊也没有料到左十安会来这么一招，左十安也是发了狠，唐昊立即被打的弯了腰，趁机左十安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唐昊晚上喝的酒全被打了出来，吐了一地，场面十分的惨烈。
灵活的左十安跳得远远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呕吐物，摇摇头，清洁阿姨明早会不会骂人。
吐完后的唐昊倒是有些醒酒，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左十安。
左十安见他有些清醒，于是缓缓开口：“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别人身上，那是懦夫的表现。不要认为是全世界都亏欠了你所以你消沉是世界的错。没有人亏欠你，只有你亏欠了别人。总放在嘴边不一定就是想念，不经常提起不一定就是遗忘。无缘无故的锅我不背，你也别想全推给我。”
左十安顿了顿，看向唐昊的眼神有些凌厉，唐昊站在夜风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家都希望冯丽可以过得好好的，哪怕是到了那边也希望她可以好好地去往生。反倒是你，自己放不下却也不让冯丽去往生。”左十安感觉自己大脑被气到爆炸，嘴里也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唐昊的脑子也很混乱，呆呆的听着左十安的胡话。
知道自己编不下去了，机智的左十安决定走为上策。
“不要再拉着冯丽不放了，不能让她安心的走吗？”丢下这句话左十安淡定的捡起地上的笔记本电脑，从唐昊身边走开，并且给冯耀青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唐昊从学校拉走。看了看自己的手，左十安差点被自己蠢哭了，下次就拿文件夹，再也不拿电脑了！手都快肿了！
唐昊傻站在原地，大脑里反复思考着左十安的胡话，此刻的他竟是觉得左十安的话十分有道理。
冯耀青赶来的时候，发现唐昊坐在地上，面前是一滩呕吐物。不由自主的抻抻嘴角，一把拽起唐昊，就往车里拖。
“嘶……”唐昊觉得肚子有些疼，忍不住弯下了腰。冯耀青看着唐昊的侧脸，竟然发现左边的脸有些红肿。
……这是被谁打了……清洁阿姨吗？
好不容易将唐昊拽进车里，冯耀青累的浑身酸痛，唐昊倒好，坐车里就睡了。冯耀青那叫一个气啊！什么叫交友不慎！这就是！
左十安一进宿舍就把自己扔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然后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存在吗？不管你信不信，这不是本文要讨论的话题。
不知是日有所思的缘故，左十安第一次梦见了冯丽，她还是如同照片里的那样，一袭白裙，素雅美丽。左十安愣怔的望着她，她笑了笑，开口说话，同时一阵风起，飘来淡淡的moli花香。那是冯丽最喜欢的花。然后左十安醒了，拿起手边的手机，0：02。左十安回想着刚才做的梦，努力辨认着冯丽的口型，是什么话呢？左十安看着上铺的床板，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唐昊又梦见冯丽了。还是那年盛夏，她手执一把伞，不过没有伸出那个手绢，而是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到他的脸，却又缩了回去。唐昊急了，伸手想要抓住缩回去了的手却被冯丽躲了开。
“丽丽……”唐昊忍不住呢喃。
“昊哥……再见……”
“不……不要……”唐昊的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冯丽的身体开始慢慢透明，唐昊向前一步想要抓住冯丽，可冯丽却离唐昊越来越远。唐昊拔腿就开始追，却一直追不上。
“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唐昊跑到最后累的跪倒在地，看着冯丽消失至不见。
再次睁眼，唐昊满脸泪水。冯耀青往他脸上盖了一块棕色毛巾，什么都没说，去旁边看电视去了。唐昊捂着那块毛巾哭的不能自已，看着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喝多了还喊着自己妹妹的名字，说着“不要丢下我”这种话，然后无声的痛哭，冯耀青心里也不好受。从来没有人刻意去遗忘丽丽，只是大家就像丽丽还在时那样，偶尔提起，口吻也是她仍然在一样。只有唐昊，这么多年一直沉浸在失去丽丽的痛苦中。所有人都在劝他放下，劝他从阴影中走出来，可是他一直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逼急了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谁摸他逆鳞那都是一个死字。想到左十安闷闷的声音……冯耀青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想打给左十安，可是太晚了，想问问唐昊，可是他丫的还在哭……揉着因为拽醉成烂泥的唐昊而酸痛的胳膊，冯耀青欲哭无泪，我特喵的是招谁惹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