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新给机床厂的领导送了个大红包,这才如愿以偿地当上了2车间的主任,可是他这个主任还没等干上半年,机床厂就解体了。
张成新真是冤出了鼻涕泡,虽然单位给了一万块钱的遣散费,可是这俩钱哪够花啊。
张成新50出头,除了车工的手艺,没有其他的长处。他找了半个月的工作,却是毫无结果。这天,张成新低着脑袋刚从中介所出来,就看见田中禾与牛保国两个人扛着个扫帚,说说笑笑迎面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原来就是机床厂2车间的职工,现在他们正在环卫处的清扫队上班呢。张成新拦住两个人一说想上班,田中禾说道:“张主任,你要是不怕脏,不嫌累的话,就到清扫队来吧!”
清扫队每天凌晨3点必须起来,一直要干到早上6点钟,虽然脏点累点,总比呆在家里吃老本要强。张成新一咬牙,决定就干这个了。他为了怕被熟人认出来,每天上下班都戴着个大口罩,打扮得跟潜伏的特务一样。
张成新被分到了3段。3段的工作主要是负责清扫新华大街。5里的长街,街两边都是两丈多高的梧桐树。秋天将近,梧桐开始落叶,张成新的清扫队为了对付这漫天的落叶,每天加班加点。有时候半夜2点就得起来,一直干到早上7点钟才结束。
张成新干了一个星期,身体就有点吃不消了,可是现在找个工作实在是难,张成新一琢磨,有了,他下班后,到早市上买了两个猪耳朵,然后拎着一瓶老白干,直奔牛保国的家。
牛保国的家就住在新华大街附近。张成新灌了牛保国半斤白酒,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牛大哥,我今天登门是有事相求啊!”
牛保国嘴里喷着酒气,说道:“咱哥俩谁跟谁,你有事尽管讲!”
牛保国的清扫队负责清理的是6号街,也就是滨江街。张成新女儿的家就住在哪里,张成新的女儿前几天被单位派到外地学习,牛保国就住在女儿的家,帮女婿照顾上小学的儿子。
张成新的意思是想和牛保国换20天的工作。牛保国听完呵呵笑道:“我每天一大早去6号街还要骑20分钟自行车,不用换20天了,干脆你跟清扫队的队长说一声,咱们就互相顶替位置,这样你我上下班都方便!”
滨江街边种的都是不落叶的柏树。张成新就这样来到了滨江街。果然每天扫街的工作量少了一大半。转眼间,秋去冬来,张成新清闲的日子又到头了!
滨江街的街道两边,种有很多的草坪,到了冬天,草坪必须剪短,张成新每天把着“突突”直响的剪草机,两条胳膊都快被震得断掉了。
这天早上8点钟,张成新总算剪完了一块草坪,他一抬头,就看见田中禾从街边的楼道里走了出来,原来田中禾的家就住在滨江街。
张成新急忙把田中禾招呼住,田中禾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田主任,您有事吗?”
田中禾负责清扫10号街,张成新的家就离10号街不远,对于10号街,田成新倒是很熟悉,那条街地处楼群之中,旁边一没有树木,二没有草坪,负责扫那里的卫生,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
张成新一说换工作的想法,田中禾看着张成新手中的剪草机,说道:“可我也懒得听剪草机发出的“突突”噪声啊!
张成新急忙把两个人交换工作的好处强调了一遍,田中禾想了想说道:“换工作可以,不过你以后可以不要反悔!”
张成新连说不悔。第二天一大早,张成新就到10号街上班去了。10号街横穿崇文小区,崇文小区是一个高档的住宅区,小区里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什么需要清扫的垃圾。张成新的10号街清扫队每天早上5点上班,6点下班,扫几笤帚,做个样子这一天的工作也就算结束了。
张成新心里这个乐啊,田中禾这个大傻瓜,真的是太好骗了。张成新在10号街上干了一个月,时间到了12月,已经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这天,张成新住在西城的儿子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儿子在电话里请他和他妈去吃火锅。
张成新和老伴坐车来到了儿子的家,父子俩一边涮锅,一边喝酒,不知不觉张成新已经半瓶酒下肚了。看着走路都摇晃的张成新,他老伴只得叫他在儿子家住下了。
张成新一觉醒来,探头往窗外一看,好家伙,外面竟下雪了,大雪纷纷扬扬。下了能有一尺厚,他一看墙上的石英钟,都已经是凌晨4点了。
张成新穿好衣服,他跟老伴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来到了楼下。张成新截住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盯着北风,直向10号街开去。
由于北风呼啸,青年大街和滨江街上并没有积雪,可是张成新来到10号街上一瞧——我的天,由于楼群中窝风,10号街上的积雪都有半米深了。
张成新摇摇晃晃地下了出租车,看着正一锹一锹正铲雪的清扫队的队员们,他脚底下一“哧溜”人摔了个大马趴,张成新“吭哧”了半天,最后也没有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