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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王阳明何以让日本崛起(3)

高杉晋作初期的“攘夷”只是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歃血为盟,以武士道的精神身绑炸药冲向停泊在日本沿海西方列强的船只,这样的效果微乎其微。高杉晋作在折腾了几年后,发现这并非是好的出路,于是去西方国家学习先进的枪炮船舰知识。

1863年,日本全国要求幕府攘夷(赶走西方列强),包括没有一点权力的日本天皇也站出来,支持全国人民的希望,但幕府没有这样的本事。日本各地的藩主开始担起攘夷的重责。高杉晋作及时的回到日本。

很快,高杉晋作被长州藩主重用,高杉晋作开始组织民团“奇兵队”,正如王阳明当初在江西剿匪时组织的民团一样。高杉晋作认为,他认为,上层藩士没有用处,只知锦衣玉食, 既无体力又无智力。所以他在组织“奇兵队”时,把“四民平等”思想融入进来:无论你是农民、商人还是武士、小工业者,只要你有保卫祖国的愿望,我就让你参加我的部队。所谓“奇兵队”只是与藩里的正兵(正规军)相对而言的非正规军。

这支民团组织,成为后来日本军队的雏形,而高杉晋作本人也被称为“日军之父”。正是这支民团式的军队,在后来攘夷和与幕府的军事斗争中,屡立奇功。当它强大如虎时,也就成了维新志士们手中倒幕的锋利兵器。现在,我们可以这样说,没有王阳明的民兵思路,也就没有高杉晋作的奇兵队,没有奇兵队,也就没有后来倒幕的成功和明治维新的出现。这个一目了然的事实告诉我们,王阳明本人和他的心学对日本是多么的重要!

高杉晋作是那个时代可以震动天地的英雄人物,当时人溢美他“无人能企及”,他的“显彰碑”上刻着“发若风雨,动如雷电,众目骇然,无有敢正视者。此非吾东行高杉晋作君乎?”据说此语是后来日本英雄任务伊藤博文对他的评价。

不过,高杉晋作并非是王阳明忠实的信徒,从他效仿王阳明建立民团武装,就能证明他只是利用了王阳明。他无法做到知行合一。据说,高杉晋作放荡不羁,嫖妓成瘾,上马指挥杀贼,下马嚷着要去艺妓馆,他亲手创建的奇兵队虽然不讲出身地位,唯才是举,但高杉晋作本人却经常保持着日本武士那种昂首独步的派头,侍从前呼后拥,携艺妓张羽伞,悠然醉步徜徉在各种各样的街头。他曾对自己的老婆说:“武士之妻与町人百姓之妻身份有别”。因此,他死后雅子一直拒不接受伊藤、山县等的接济,说是:“武士之妻,再穷也不能靠足轻辈的接济过活(高杉晋作出身于俸禄150石的中级武士家,而伊藤、山县均出身于最下级武士“足轻”家。这表明高杉夫妇到头来也没瞧得起出身贫贱的伊藤、山县)。

虽然没有做到知行合一,但高杉晋作仍然是王阳明的门下走狗,因为正是王阳明给了他灵感,让他成了日军之父。

【6】

维新前三杰的最后一位就是坂本龙马。他是那个时代最受欢迎的历史人物,倘若今天你在日本做个民调,龙马先生不是排第一就是第二。

龙马这人在后人的印象中是这样的:小时候是会尿床的爱哭鬼;被私塾退学的笨蛋;一卷发的高大武士,背上长着如马鬃般的毛;吹牛大王;建立现代日本海军的人;现代航海、贸易、股份公司的先驱者;自由、平等、民权、宪政体制的倡导者。

他提出的“船中八条”(大政奉还--让幕府把政权奉还天皇,政令出于朝廷;设立议会;招揽天下才俊,去除从前有名无实的官员;通过广泛的公议订立和外国的交际;折衷过去的法律,制定新的大典;扩张海军--坂本龙马因此被称为大日本帝国海军之父;建立亲兵拱卫京师;与外国订立平衡金银物价的法律)是明治维新的理论基础,他的恩师胜海舟是王阳明的信徒,曾以幕府高级官员的身份在日本传播心学,我们现在无从得知坂本龙马汲取的心学营养到底有哪些?但看他把一生都贡献给了“倒幕运动”,足以证明王阳明的“事功”主义对他的影响是惊涛骇浪的。

还有一件事可以证明坂本龙马的心学造诣,在他所创办的龟山商社中有两个人:岩崎弥太郎、大隈重信、前者是日本四大财阀之一的三菱公司的创始人,而后者是明治时代的财政部长。这二人的心学修为可都不是一般的高。

有人曾对坂本龙马说过这样一段话:“你前天所说的和今天所说的不一样,这样你怎么能取信于我呢。你作为天下名士必须有坚定的信念!”

坂本龙马的回答是:“不是这样的。中国孔子说过,君子从时。时间在推移,社会形势在天天变化。因此,顺应时代潮流才是君子之道!西乡,你一旦决定一件事之后,就想贯彻始终。但这么做,将来你会落后于时代的。”

他的掉书袋虽然是孔子的,但可能是从王阳明“心即理”的理论延伸出来的。什么是“心即理”,不要坚信什么外在的规范原则,用你的心去看这个世界,顺应潮流,与时俱进。

而维新志士们正是拥有这种“与时俱进”的思想,才为后来明治维新这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魔术搭起了坚实的舞台。

(第四节)维新豪杰们的不执一

【1】

完全把王阳明“知行合一”思想落到实处的是维新后三杰(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和西乡隆盛)。特别是西乡隆盛,对阳明心学的体悟快捷明快。他说,学习应“自得于心”,以利用“较量格斗”。王阳明说,“君子之论学,要在得之于心。众皆以为是,苟求之于心而未会焉,未敢以为是也;众皆以为非,苟求之于心而有契焉,未敢以为非也。”一切都在“心”的法庭面前裁判,是与非,只决定于自己的心是否和他说的合拍。

如果不这样,正如西乡隆盛说的,“空读圣贤之书,如同观人剑术,无丝毫自得于心。若不自得于心,一旦较量格斗,则唯败逃而已。”这种思想对当时日本人起来倒幕,废藩置县,教育改革,富国强兵,促进明治维新,其重大影响和积极作用毋庸置疑。

所谓“自得于心”,无非是全凭一个高尚的信念来做事为人。西乡隆盛曾为了坚定信念,而两次和上级发生冲突,被流放荒岛。两次流放,他总会带上阳明学的书籍。用他自己的话说,“即使在贫瘠的荒岛上遭受牢狱之灾时,我也没有荒废提高完善自我。”他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如果是位于人上施政的话,必须是那些不谈钱财,不求回报甚至能够舍却生命、忘却自我的人。这正是心学所标榜的圣人,一个完全恢复了良知本体的人。

当然,评价一个人,你绝对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在维新志士中,西乡隆盛的清正廉洁、清心寡欲无人可及。这就是知行合一。

王阳明说,世上有些人,明知道那是好的,却不去喜欢,明知道那是恶的,却不去厌恶。他虽然有良知,能分清是非对错,却不去实践是非对错,这就不是致良知,也就不是真的知行合一。王阳明心中理想的知行合一的人是那种可以致良知的人,也就是按照自己的良知的指引去实践中做事为人。

西乡隆盛在倒幕运动中曾作一首感怀诗,其中有“几经辛酸志始坚,丈夫玉碎愧瓦全,我家遗事人知否?不为儿孙买美田”之句。无疑,这首诗完全反映了他凭着人的一点良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独立个性,敢于以身许国的自尊无畏精神。

包括明治维新的总设计师大久保利通,也有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大久保利通的心学启蒙来自父亲,也就是说,这个从小就读王阳明心学的人,对王阳明心学的感悟入骨三分。所以在明治维新的改革中,他能凭借自己的良知,真心实意的为日本的崛起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诚然,日本实现民族独立,进行资产的社会改革这两次历史任务是同时并举的,他不采取公开对抗的形式,而是采取自上而下的渐进方式。但是,要改革,就必然有矛盾,解决矛盾的过程中,难免伴有强烈的对抗,以至搏斗,其精神支柱,确实不能否认是汲取了阳明学说中某种东西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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