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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魏黑山将计就计,别知己公子游赵

听到边境上赵军有异动,魏黑山将军立刻传令提高戒备,但是因为身受重伤,不方便出去厮杀,只能一面派人回大梁求援,一面和大家商量应急之策。

其实,这一次在灵寿伏击黑山的,正是赵军的细作,他们希望在射杀魏军主将之后,引起魏军混乱,然后发动进攻,一举夺得中山之地。

负责这一次军事行动的是赵将牛畜,此人最大的长处便是善于突袭和迂回包抄。一年前,魏军从赵国借道攻打中山国的时候,牛畜就曾经劝谏赵烈侯不要同意,结果烈侯热衷于巧计,希望魏国和中山两败俱伤,然后收拾残局。然而,因为中山国并没有选择硬拼实力,而是撤退进山,这样,中山国全部成为魏国的领土,赵烈侯感到就如同吃了颗苍蝇一般的不舒服,总想制造机会将中山土地收拾到自己手里,于是数次督促陈兵于中山边境的牛畜行动,而牛畜则觉得魏国国力已经超过了赵国,魏文侯又贤明上进,魏国人才济济,所以劝谏国君多多忍耐,但是,这一次尽然在打猎的时候偶遇魏军主将,怎能轻易放弃机会,于是果断派亲兵行刺,后来又得到行刺成功的消息,于是赶紧回营准备,集结士兵,分发器械,组织后勤,准备半夜发动突然袭击。

驻扎在这里的魏军,主要任务就是防备赵军突袭的,所以一直密切注意着赵军营内的一举一动。所以,对于赵军可能采取的行动,都是先定好了应对之策,但主将遭到暗杀的情况,却从来不曾有所准备。不过,依着牛畜的个性,尽管杀手是自己派出去的,也得到箭矢射中魏黑山的确切情报,但是,在完全撕破脸发动进攻之前,这家伙还可能会想办法探知魏营是不是会发生混乱迹象,验证一下暗杀的效果。

灵寿背靠大山,迂回到魏军背后是不太容易办得到的,所以,牛畜的长处便打了许多折扣。而突袭,牛畜也知道魏军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在魏营混乱的迹象发生之前,牛畜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鉴于这个原因,魏黑山吩咐手下给自己背马,要巡视军营,在安定军心的同时,也让探子知道自己仍然有指挥作战的能力。不过,看到柯斯佳没有做任何表态,他觉得有一点点不太对劲,心想;“此人并非等闲之辈,为何对我的行动不置可否?”

看到魏黑山本来要下床的动作突然放缓,又用一种疑惑的目光扫了一眼自己,柯斯佳决定,该说点什么了。

“依在下愚见,倒不如故意做一些混乱表象,将军主力分为三部分,分别执行不同的任务。。。。。。”柯斯佳不慌不忙,说得条理清楚,魏黑山微微点头赞许。

于是,魏军营内士卒开始胡乱跑动,旗帜也时而插上,时而拔掉,营盘内也出现少有的粗声叫骂和吵闹。。。。。。

与在这种“混乱”的同时,魏军营内赵军间谍几乎全部被截杀在距离军营不远处的小道上,似乎这种清洗也造成不少新招募的中山士兵逃亡。这时候,天空乌云密布,把月光遮蔽起来,眼看着一场大雨也要来凑热闹。

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和刷刷刷的雨声,赵军突破了魏军的营寨。也许是主将被暗杀的缘故,魏军居然没有组织起大规模的迎击,所以,牛畜很快就突破营寨,来到魏黑山的中军帐前。。。。。。

老奴隶山狗本来不大愿意帮助魏国人,可是,赵军既然攻来,如果魏军失败,自己和主人都将很可能被杀害,所以,形势所逼,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也正好,在接受魏军编队的时候,他遇到了自己的老相识石头,也就是曾经在太行山里献计刺杀吴起的那个中山国小士卒。为了避免引起魏军怀疑,两个人都只是目光示意,而没有打招呼。

其实,这两个人虽然恨魏军灭了中山国,却更恨赵国出卖中山国,准许魏国借道进攻,而且陈兵边境威胁和骚扰,使得中山国骑兵不能集中全力进攻魏军,这也是中山国社稷宗庙不存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这一次,一方面是保命的一战,另一方面,也是报复出气的一战。

不过,在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时刻,这两个人也不能想太多,只能按照预定好的方案,利用大雨和夜色掩护,卧倒在地上,一旦有小股赵军军在附近经过,两个人立刻越起攻击,挺戈就刺,然后又立刻卧倒,滚到一边。

整个一个晚上,一个接一个的赵军士卒在这短戈的挥舞中到了下去,那些偷袭的魏军简直如鬼魅一般,一击之后立刻消失,赵军又不太熟悉这个地方,随着遇害人数的增加,赵军士兵的士气越来越低落,恐惧感也越来越重。

刚开始的时候,牛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还命令士兵点起火把,搜捕这些偷袭者。可是雨下得越来越大,火把根本就拿不出帐外,只有能够进入魏军帐篷的军士才能免于偷袭,只要在帐篷之间走动,很可能就被躲藏起来的杀手捕杀。

牛畜的部队就这样被困在魏营,明明知道魏军就在营里,却找不到他们厮杀;也想到过退军回营,可是这样窝窝囊囊的回去,到底算怎么回事情?如何向赵王交待?

就这样,在魏军的营盘里,在急风暴雨之下,赵军士卒不断地被消耗者。损失虽然并没有对整个偷袭部队造成致命的损失,可这些士卒一夜进退不得,到天快亮的时候,大家都疲惫不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军老营方向火光四起,杀声震天,很快,放在营外担任警戒的士兵飞马来报:将军,老营盘遭遇魏军偷袭!

就在牛畜下令军队撤出刚刚占领的魏国军营,回师救援老营的时候,从魏营的侧翼杀来一支生力军,人数虽然不如赵军那么多,但是强悍程度远超赵军,加上赵军被折腾了一整夜,精疲力尽,一下子被冲得乱七八糟。

在这种情形之下,大溃散是不可避免的。赵军丢弃器械,扔掉甲仗,狼狈逃窜。隐蔽暗杀了一夜的魏军士兵也站到了明处,与外面突袭近来的同袍一起,追杀溃逃的赵军,而且死追不舍。

这一战,原来监视中山魏军的赵军几乎全军覆没,而且,整个赵国都对魏国军队产生了很严重的恐惧心理。赵国君臣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派遣使臣到大梁致歉,割地赔偿,修补关系。而魏国上下也知道,虽然在局部战场取得了胜利,但彻底灭亡赵国,时机还没有成熟,所以也见好就收,只是警告赵国下不为例。

通过这一次行动,柯斯佳总算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魏国军人的强悍,看来,姬锵的父亲判断得非常准确:在未来几年内,中山国遗民绝对不可仓促起事,否则,以后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不过,说实在的,通过这一两天的观察,柯斯佳也觉得,中山国这个地方,虽然风水很好,靠山临水,前面一马平川,但并不是小国可以存在的地方。将来即便中山国有运气复国,如果赵国和魏国不衰落破败,国运也不会很长久,毕竟周围的国家实力太强大了。

大获全胜,论功行赏,柯斯佳虽然不得首功,但出谋划策,功劳也是不可以忽视的。出乎魏军主将魏黑山预料,柯斯佳想说自己初到华夏,暂时无意为官,准备在列国间游离一番,只希望能够和黑山成为好朋友,功名的事情,先缓一缓。可是想到黑山可能会多心,更会怀疑自己根本对魏国的态度,于是没有表态,只是说多谢将军抬举,别的稍微缓缓再说。

黑山似乎看出柯斯佳的意思,多少有些怪这年轻人过于小心谨慎。此人没有很多心计,喜怒都立刻表现的脸上,但是有比较有肚量,讲义气,所以不仅没有派人盯住柯斯佳,还特意给了这位新结交的朋友一个腰牌,准许他主奴二人随时进出军营。

这样一来,倒把柯斯佳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但是自己和山狗都是在不愿意继续留在魏营,于是,怀着几分歉意,又在魏国军营里住了几日。

这一天,主奴二人刚收拾好行李,准备不辞而别,去赵国看看。正要出门,胳膊打着夹板、身上缠着绷带的黑山将军,缓步进入这主奴俩的小帐篷,还带来了一壶浊酒。

这打夹板、缠绷带的新技法,还是柯斯佳教给军医的。当时,那本来很自负的军医佩服得差点五体投地,硬缠着柯斯佳的讲授更多的创伤处理方法。那些方法,在柯斯佳看来很简单,而在那军医看来,却太神奇了。被那军医的诚意所感动,柯斯佳又顺便将人昏迷之后的心扉复苏之法也交给了他。

所有这些,黑山都看在眼里,佩服在心上,对这年轻人的敬意更增添了几分。虽然很希望这个个方面都很厉害的年轻人留在军营,给自己更多的帮助,但同时又觉得,万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妥当,只要让柯斯佳感受到自己最大的真诚,即使他离开,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此人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回来的。

“既然斯佳老弟一定要离开,也不必如此匆忙啊,”黑山说,“最起码,应该和愚兄一起喝了这一罐浊酒才是。”

毫无悬念,当晚,两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又吐得满地狼藉。

第二天,当东方刚刚发白的时候,柯斯佳和山狗两个人挑上担子,走出魏国军营。

“老弟既然不要赠金,这头驴子就别推辞了!”黑山将军早已守候在营外的大道上,手里牵着一头壮实的黑色大脚驴。

这时候,如果柯斯佳再推辞,就可能太不识抬举了。再说,这一老一少要游离列国,也的确需要一头驴子。于是,柯斯佳结果驴缰绳,与黑山将军洒泪而别,依依不舍地往前走去,不敢回头。

而黑山将军则站在路口,看着这一老一少一驴的身影越来越小,消失在大平原上。。。。。。将军久久不愿意离开,怅然若失。

安定了十几年的赵国,村庄杨柳依依,农人荷锄田间,商旅车水马龙。柯斯佳骑在驴子背上,看着这太平盛世之景,心情愉快,自不必多说。

没几日的功夫,这两人一驴来到一条不太宽的河流边上,这就是寝水。此时正值秋水高涨,一群群准备南归的大雁从天际飞过,水边的树上还有不少鸟儿栖息,也有不少水禽悠闲地在水里游动。突然,就在距离柯斯佳他们不远处,有人引吭高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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