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只见数十名大汉用婴儿手臂粗的纤绳奋力地拉着一辆巨大的木车,木车足有两丈多长,宽也足有一丈多,两侧各有两个坚固的车毂。上面载着一个巨大的笼子,长宽和木车相差无几,高也有一丈左右,笼子由木棍围成,每根木棍足有手臂粗细,大约有百十根之多。
从木棍的间隙可以看到,木笼里的确卧着一头体型不小的野兽,却不知是什么野兽,也不挣扎吼叫,甚是平静,似乎毫无察觉即将要面对什么。
台下民众见到笼里被逮的野兽立刻一片喧哗,有称颂城主英明神武的,有咒骂这野兽的,有提议立刻杀死它的等等,不一而足。
混迹在人群里的姜天启和千木雪却是心不在焉,他二人都见过那头真正的食人凶兽,虽然这笼子也算得上巨大,但也不足以装得下那头凶兽,很显然这木笼里面的绝非是那晚他们所见过的那头凶兽,难道是城主弄错了不成。
“你们可知这是头什么野兽?”待那木笼被拉入场中,千木雪仔细看了一会笼子里的那头野兽,低声询问姜天启二人。
姜天启透过那木笼观察着笼内的野兽,摇了摇头,天启山并没有这种野兽,他从小就生活在天启山里,那里野兽却也不少,但却绝对没有这种,池钰则思索了一会,脑海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猜道:“莫非这是头汼犀。”
“不错,没想到你见识倒不俗,倒是我以前小看你了。”千木雪不由的称赞池钰,她又接着说道,“据传,这汼犀仅生活在深山深渊的水潭之中,终年与世隔绝,所以很少有人见过。”
池钰挠了挠头,有些得意道:“我也是曾经听一位老人说的,但却从未见过。”
这时姜天启问道:“莫非这头野兽也行凶吃人,才被城主派人捉住的。”
池钰也看向千木雪,似乎也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他也不甚了解这汼犀。
“这你便错了。”千木雪说道,“它虽然皮肤坚硬,呈龟裂状,头上长有两只角,长相凶恶,但它却是地地道道素食野兽,更非食人兽。”
“素食?”姜天启和池钰二人讶然,却实在没想到这长相狰狞的野兽并非凶恶。
“对,它不仅食草,而且性情温顺,从不主动攻击人,加上数量也极少,很难有机会见到,所以才被公认为奇兽。虽然如此,它与上古神兽相比,也算不得稀奇。”
“这既然不是你们那晚所见到的食人凶兽,这倒奇了,为何城主要把它捉来,它并非罪魁祸首啊”池钰疑惑道。
姜天启此刻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似乎这里面有某种阴谋,但他也实在想不明白。
这时,木笼的一扇栅栏被几名手持兵刃的士兵缓缓打开,木与木摩擦响起刺耳的咯吱声,台下众人惊惧,一阵骚动,纷纷后退。
城主见此,摆着手喊道:“大家放心,此等凶兽已是砧板之物,断然行不得凶了,大家不必害怕。”
木栅被打开,但那头凶兽却在笼里迟迟不见动静,确切说是躲在里面,似乎畏惧于这陌生的场面。
这时几名士兵一拥而上,拿着长矛之类的兵刃从笼外驱赶那头野兽,笼外数名士兵拉着两根手臂粗的玄铁链,而铁链另一端则牢牢地拴在汼犀颈上。
兵刃击打在那野兽身上,那野兽身上的皮肉不住抖动,想必着实疼痛,加上铁链牵引,那野兽不得已才挪动笨重的身躯躲避那些长矛,很不情愿地向笼外挪动。
笼内的那头野兽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了,果然与千木雪所描述丝毫不差,那野兽四肢粗壮,浑身虬俊,皮质粗糙龟裂,头顶两角,一长一短,看外形却怎么也与“素食”搭不上边。
众人纷纷要求立即杀了这头野兽,甚至其中一些猎人忍不住怒气,搭弓放箭,投掷碎石。不过这些箭矢、碎石击打在那汼犀身上也仅仅是叮叮砰砰乱撞,要么箭矢折断,要么碎石反弹出去,对汼犀并未造成太大的危害,而汼犀在士兵的看管下如犯了错的小孩等待大人得惩罚,低着头一动不动,口中不时喘着粗气。
台上,黑袍人已经得知姜天启和千木雪混迹在众人里,此刻他望着姜天启三人所在的方位,低声附耳对城主说:“就是那两个小孩,他二人身旁的那人应该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城主顺着黑袍人的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人群里的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叮嘱道:“杀了这野兽之后,那三个小孩一个都不能放跑,抓住他们之后,我们就可以放心继续之前的计划了。”
黑袍人颔首领命,随后将城主的指令悄悄传递给了身后的士卒。
姜天启却一直盯着那黑袍人,姜天启隐隐感觉黑袍人一直注视这他们三人,而池钰却紧盯着那汼犀,一手悄悄地探到了墨弓上,千木雪则四周张望搜索可疑之处。
“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千木雪说道。
虽然姜天启隐隐感觉那黑袍人很是可疑,但却也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他还是说道:“见机行事,不管怎样,到时先救下这头汼犀再说。”
不大一会,只见一个屠夫稳步走上前来,虎背熊腰,看上去孔武有力,手执一把巨大的砍刀,长三尺有余,宽一尺左右,刀刃磨得锃光瓦亮,似乎特意为这头野兽准备的,不过面对这头长一丈多,高七尺有余的巨兽,这把刀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汼犀被架在事前准备好的木架上,牢牢拴在,固定不动,仅仅露出一颗硕大的头颅,如处决囚犯一般。
台下众人除了姜天启等三人外,皆未对这头无辜的巨兽生出半点怜悯之心,纷纷瞪着这双眼怒目而视,期待这妖兽绳之以法,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野兽的真实来历,都以为它是那头野兽食人事件的罪魁祸首,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就在众人期待中,黑袍人缓缓抬起手,随后猛然挥下。
那屠夫会意,此时正是他表现的机会,他高高举起巨大的砍刀,汇聚全身力气于双臂,对着汼犀的头颅,低喝一声,寒光一闪猛地砍了下去。
眼看大刀就要落在汼犀颈上,却在电光石火间池钰撘弓放箭,‘嗖’的一下,箭尖带着寒芒呼啸而去,精准无误射在刀面上,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刀面猛地受到重击竟从中间应声而断,断口处刚好错过汼犀的脖颈,汼犀低低吼着粗气。
“咦?”台下众人被这惊人的一幕震惊无比。
台上数十名身穿甲胄之人同一时刻齐刷刷抽出刀剑围上前来以防不测,而唯有城主和黑袍人似乎早已料定这一切的发生,没做过多反应,城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身后士兵退下。
谁也没有看清这支箭矢是怎么来的,但顺着来势,人们看到一个年轻人手里正擎着一张墨色弯弓,手成发射状摆放。
“这不是那头凶兽。”天启大声喊道,他的话在此刻似乎有些无力,却也立刻破坏了这严肃的氛围,只是显得与这氛围格外不协调。
“你们这几个小娃懂什么。”众人皆惊,反应过来纷纷指责他们,“城主费心收服这凶兽,你们几个却在这里出言不逊,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还不快回去。”
“你们是诚心捣乱来的吧。”有人纷纷围着他们。
“赶他们出去。”有人起哄道。
这下他们三人不经意间犯了众怒。
这时城主挥手示意道:“大家请静一静。”片刻,下面的人群便沉静了下来。凌枫望着天启三人,神秘一笑,接着道:“既然有人怀疑这是那头食人的凶兽,那就请他上来给大家证明这头野兽是无辜的吧。”
这下他三人脸色变了数变,他们能怎么解释,即便将真相说出来,估计在场人中有没有认识这汼犀也不一定,如果不解释,那就坐实了他们几人是在捣乱。
但不管怎样也得试试,尽量说服众人,随不知城主到底有什么阴谋。
姜天启硬着头皮走上台去,朗声道:“大家不要不被城主欺骗了,这不是那头食人凶兽,这是一头汼犀,性格很温顺,你们没看到它一直都没有反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