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润良咳嗽了一声道:“当前的情况下,也只有一个人坐在这个位子上,才没有人说闲话。”
庞润良虽然没有说明这个人的名字,可左强却已经明白他想说的究竟是谁,呵呵冷笑了一声道:“没人说闲话?究竟是哪位大才能够服众?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庞润良心说我这不是过来询问你的意见吗?他脸上赔着笑道:“左爷,您其实已经猜到了。”
左强冷哼一声:“让那个小子来接班?亏你想得出来。他凭什么?就因为他老子是苏东来?庞润良啊庞润良,过去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真是对苏家忠心耿耿!”
庞润良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千机门不能尽快稳定下来,那么我们所有人都会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徐婉莹的事情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左强将喝干的茶盅在手中缓缓把玩着,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能有什么好处?”
庞润良道:“我只知道现在赵千愁和尚道元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决定捧苏乐上位。按照门中的规矩,有资格对此表决的应该有十三人,他们两人的态度已经代表了多数。”庞润良的意思很明显,无论你左强同不同意,这件事都已经成为定局,苏乐继承门主的位子已经无法改变。
左强道:“他根本没这个能力。”
庞润良道:“他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没有统帅千机门的能力,开始的时候也不愿意接班,可是他又清楚一件事,苏家离不开千机门。”庞润良并没有对左强全说实话,事实上千机门又何尝能够离开苏家。
左强道:“他认不认账?”他所指的是他们在苏家的利益。
庞润良道:“只要他接班,就等于承认了,我们的利益就不会受到侵犯。”
左强道:“你忘了,张祖堂就是被这小子弄进局子里去的,连老人家都不懂得尊重,这样的人拿什么去服众?”
庞润良道:“张祖堂是咎由自取,他跑到门主灵堂闹事,本身就是以下犯上,苏乐身为人子,对他出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左强呵呵笑了起来:“你这风向变得还真是快,突然就变成了他的支持者,让我这个老头子有些应接不暇了。”
庞润良道:“左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左强道:“既然你们都定下来了,还问我的意见干什么?让他当门主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几个条件。第一,这些年我的钱全都是放在苏家,由东来代为投资的,我有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过去东来在的时候,我对东来有信心,不代表我对他的儿子也有信心,我的辛苦钱不能任由他去挥霍。第二,张祖堂是我的老弟兄,就算是他有什么错处,也应当由我来惩罚,咱们千机门有千机门的规矩,把他交给警方这不合乎道理,我要他撤回对张祖堂的起诉,放祖堂一马。第三,此前他三番两次地对我不敬,我看在门主的面子上没有跟他计较,但凡事都得有个规矩,让他亲自来我面前给我敬茶,我看在东来的面子上,可以既往不咎。”
庞润良听完左强的三个条件,心中暗骂,左强这老东西真是过分,这三个条件,后两个倒还算了,第一个条件,他分明是想从苏家取走他应得的利益。如果真要是答应了他,他在千机门中没了利益,还有什么牵挂,没了牵挂,还有什么顾忌,只怕他的下一步就是从千机门中独立出去。
庞润良笑道:“左爷,据我所知,苏家还是维持过去的情况不变,苏乐无意接管苏家的生意,一切还是夫人管理,和过去没什么分别,我们每年的花红仍然不会少。”
左强道:“这三个条件就是我的底线,答应了,我就拥他上位,不答应,嘿嘿,坏人总得有人做,你说是不是?”
赵千愁和苏乐一起去了报社,既然决定要推苏乐上位,多少都要表现出一些诚意,解决苏家眼前面临的麻烦是当务之急。本来这种事赵千愁没必要亲自出面,可他斟酌之后还是决定带着苏乐走这一趟,让苏乐对千机门,对他们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关于苏家的那篇报道是《申江晨报》的首席记者赵力夫所写,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解决后续的麻烦,赵千愁自然找上了这位本家。
苏乐和赵千愁来到赵力夫的办公室,赵力夫正在整理明天的稿件,关于苏家他还有不少的爆料。
苏乐一眼就认出,赵力夫就是凌晨在仁爱医院追着自己采访的那名记者,心中对此人不由得生出厌恶。
赵力夫不认识赵千愁,但是他认识苏乐,事实上这几天他的报道都在围绕苏家的事情进行,对苏乐这位新鲜出炉的苏家大少爷自然是非常留意。赵力夫的身上缺乏新闻工作者的文雅,可是却多了几分商人的市侩气,透过高度近视镜片观察着眼前的苏乐,赵力夫咧开嘴笑道:“这位不是苏公子吗?我正想去采访您,想不到您居然主动来我们报社了,方不方便做个专访?”他向苏乐伸出手去。
苏乐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环视了一下赵力夫的这间办公室。赵力夫的手僵在那里,有些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挤出笑容道:“苏公子找我什么事?”
苏乐将手中的一份报纸扔到他面前:“这篇报道你写的?”
赵力夫的目光向报纸扫了一眼:“是啊!”
苏乐道:“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知不知道这么写很缺德?”
赵力夫脸上的笑容不变:“没证据我当然不会乱写,我们新闻工作者是有道德有良心的。”
苏乐冷笑道:“良心?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拿着别人的悲伤给公众当茶余饭后点的谈资,这就是你所谓的良心?这就是你所谓的道德?”
赵力夫道:“你敢说发生的不是事实?照片不是我作假吧?如果我不道德,我就不会放打码后的照片。”赵力夫似乎认为自己抓住了苏家的短处,他继续道,“这样的照片我还有不少,很快我就会登出来,现在人们对于豪门丑闻之类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我还听说你们苏家在大肆收购晨报,这件事也是一件大新闻啊。”
一旁没怎么说话的赵千愁忽然道:“多少钱?”
赵力夫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赵千愁是什么意思,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记者的良心是钱买不到的。”
赵千愁道:“给你十万,以后不许你再报道关于苏家的任何事。”钱无疑是快速解决麻烦最直接的方式。
赵力夫摇了摇头。
赵千愁道:“嫌少?二十万!”
赵力夫呵呵笑了起来:“你们知不知道,单单是你们现在的行为我就能将你们送上法庭。”
“三十万!”
赵力夫道:“其实明天的报道我已经写好了,广寒宫老板香消玉殒,死因成谜,据我所知她和苏东来先生是结拜兄妹……”赵力夫的双目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赵千愁走了过去,主动向赵力夫伸出手去:“五十万!”
赵力夫笑得越发开心,终于伸出手去和赵千愁握了握,似乎已经同意了赵千愁所说的价格,可是他说出的话却大大出乎赵千愁的意料之外:“多少钱都不行,多少钱都买不到新闻界的良心。”
赵千愁点了点头,放开赵力夫的手,然后他的右拳闪电般直刺出去,正砸在赵力夫的鼻梁上,打得赵力夫一屁股坐倒在电脑椅上,鼻血长流。赵力夫张口想要呼救,却被赵千愁一把扼住了喉咙,推着他连人带着转椅来到了窗前。赵千愁将赵力夫整个人拎了起来,拉开推拉窗,将他半边身体抵出窗外。
赵力夫吓得想大声惨叫,可惜他的喉头被扼住根本发不出声音,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一般的颜色。
赵千愁道:“赵力夫,你跟你老婆离婚三年,你有个女儿在嘉山区阳光幼儿园读中班,四岁了,很可爱,你不是对跳楼的新闻很有兴趣吗?那好,我现在就让你体会一下高空落体的滋味。”他将赵力夫向窗外推去。
赵力夫吓得浑身颤抖,鼻涕眼泪全都流出来了,最尴尬的是,惊恐之中,连尿都吓了出来,两腿之间湿了一大片。
赵千愁这才将他拉了回来,赵力夫软瘫在地上,裤裆湿答答的,整个人傻了一样。
赵千愁冷笑道:“脓包,就你这种腌臜货色也敢跟苏家作对?”
赵力夫颤声道:“我……我错了……”
赵千愁道:“给脸不要脸的货色,跟你好说不行,非得逼我们动粗。”他叹了口气,回到沙发上坐下。
苏乐在一旁看着,他将桌上的笔记本掉了个方向,上面是赵力夫正在撰写的新闻稿,果然是徐婉莹的事情,其中还有徐婉莹和他父亲的合影。苏乐皱了皱眉头,这个赵力夫虽然胆小,可并不简单啊,他向赵力夫走了过去。
赵力夫以为苏乐要来打他,吓得双臂蒙住面孔:“别打我,你们这样我会报警的,我真的会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