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后深冬的清晨,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里透出华丽的射线,穿过黎明前的黑暗照在屋檐边悬挂着的冰锥之上,光线在它光滑而又湿润的身体上流动,同时也穿过它冰晶剔透的身体,带着梦幻般的色彩。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自上而下把冰锥照了个透,它好像有些羞涩,渐渐地湿漉起来,汇聚出一滴晶莹的小水珠挂在锥尖处,微风吹动,小水珠也跟着摆动了几下,阳光在它已经饱和的身体外延绘出层光晕,它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融入雪地里。
就在小水珠跳下的一瞬间,它身后挂着厚重窗帘的窗户里闪出一道深邃的蓝光,从窗帘的夹缝中射出。
如果你仔细地从夹缝向里张望,虽然玻璃里贴着的雾气会阻碍些视线,但是没关系,你很快就会发现在那堆乱七八糟的电子仪器围绕之中,时不时会露出个白发竖立的老人头,他黝黑的皮肤绝对不是太阳晒出来的,因为他是个彻彻底底的老宅男,他很少出门,哪有什么太阳可晒呢?他连公司都好久没去过了,生活就像他面前这堆在普通人眼中根本无法理解的电子仪器一样,已经超过常人能想像的范围。
他住的其实不是住宅,更确切地说这是个被住宅区环绕的小厂房,不是很大,但被个神经兮兮的老头子占去多少有些可惜。
曾经有个好奇的小偷潜了进去,那是深夜,小偷被突然发出的蓝光和巨大的响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他没出声,悄悄地向电子仪器里张望,见到个老头趴在桌子前鼓弄着什么,光线很暗,以至于他进屋的时候都没发现有光。
老头的耳朵很灵,对他的到来却丝毫不感好奇,“小偷先生,有什么你能看得懂的东西就拿吧。”
小偷当时就火了,泥马,这不是在污蔑咱的智商嘛,暗想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资深贼了,什么东西没见过,“你不报警?”
老头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着自己的事情:“请随意,要是不懂就来问我。”
既然主人这么大方,小偷自然也不会客气,于是就明目张胆地找了起来,最终还是找到件自己能看懂的东西,而且很值钱,这可是世界名车啊,“车子在哪?”
“后门,车库里,记得加满油开回来。”老头脸上挂出丝诡异的笑容。
笑话,还加满油开回来,你当我是傻缺啊,小偷心想这老头大概是以为我不会解密吧,真泥马太小瞧人了,什么车咱没开过啊,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也就顺水推舟吧:“钱呢,没钱怎么加油?”
要知道这年头开得起燃油车的都是狂有钱的人。
“哎呀……”老头突然叹气道,“我怎么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他把手里的机械手放下,这是个能代替人手做非常精密工作的工具。
“喂,加油要钱的,钱呢?”小偷问道只觉好笑。
“现金?”老头问道。
“嗯,我职业特殊,只能用现金。”小偷说道,他已经是警方的老熟人了,所有银行都取消了他的用卡资格。
老头按了下手腕上的控制器屏幕。
只听外面传来东嘀嘀……的响声,小偷顺着声音走去一看,卧室里一道墙壁弹出然后从中间向两侧分开,我的乖乖,“这老头这么有钱啊。”,这辈子他都没过这么多钱,墙后的架子上密密麻麻堆满了钱、金条、珠宝,小偷心慌了,这泥马要搬多少天才能搬完啊?
临走时他都忘记和老头说再见了,心想一会还要回来的,搬完了就泥马彻底拜拜再也不见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开着豪车,载着满满一车钱,乐得嘴都合不紧,可就是下不了车,他的同伙在车子外面又是砸又是锤,哪管什么豪不豪车,透过车窗看到钱他们眼睛都绿了,没命地折腾,又过了一个小时,他们都放弃了,这时同伙咬起耳朵嘀咕了一阵,随后扛出个火箭筒,邪笑着向他瞄准。
小偷从车子后视镜里看见了,急踩油门飞驰而去,吓出一身冷汗来,暗骂这些见利忘义的小人,随后导弹在车后掀起一道火墙。
不得以,他只好遵照老头的指示去加油,那加油机认识这台车,自动就加满了,他失魂落魄地又把车子开了回去。
老头还在埋头鼓弄着,听到他来,脸上又露出诡异的笑容。
“车我不要了,还你,钱我可得拿走。”小偷说道。
“好吧,记得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一听这话小偷又迷糊了起来,心想天下哪有这种好事,这老头肯定是早有准备,自己当了一回傻逼难道还要当第二回,“算了钱我也不要了,我走了。”
“嘿嘿,小偷先生,这个恐怕就不能如您所愿了……”老头说道。
他心里一惊,就去摸腰间的匕首,手还未来得及触到匕首,就被墙上伸出的机械手拿下。
……
在这之后,小偷就后悔了,困在这房子里成了老头的免费劳动力,即没有工资也没有五险一金,更没自由,他尝试过无数种方法,就连挖地道都试过了,眼泪流干了也斗不过机械手,大约半个月后,他彻底绝望了。
不过这个叫谈擎峰的老头答应,只要他研究出了结果立马让他如愿以偿,这里所有的财物都归他。
就这样这个叫董军的小偷一等就是两年多……
这期间不是扫地抹桌,就是刷马桶打酱油,连机械手都不如,起码它还能做些烧菜炒饭的技术活。
不过他越等越是信心百倍起来,因为谈擎峰有时一连几天都不睡觉,那副老身板像这样下去还能活得了几天呢?
所以董军没事就画个圈圈诅咒他。
“咒也没用,不研究出来我死都不会瞑目,你还是保佑我快点研究出来吧。”
“呵呵,我没事做无聊啊,咒咒你当娱乐活动。”董军无赖地笑道,“我说你这老头有这么多钱干嘛不出去快活快活,你这样活的不累啊?”
“是啊,四十年前我就是太穷才想死的,现在有钱了我还是想死,可是不甘心啊……”
“这倒是,要是让我还有这么多钱没花完就死,我也不甘心,呵呵。”
“哎,你做贼比我搞科研还要专心。”
……
这一日,阳光刚刚从屋檐下移至窗户上的时候,蓝光又闪了起来,在屋里丝毫也不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
“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谈擎峰开心的欢呼起来,不过他的欢呼仅限于手舞而以,双腿发麻跟本就站不起来,他已经六十多了,看上去就像九十多岁的模样,就算能站起来也跳不动。
“快,把小董叫来。”他对着身边站立的机械手说道。
那机器上的红灯转绿,身后敏捷地转出屋子,不久就听外面喊了起来,“搞什么,泥马个比,才几点啊,让不让人睡啦?”
可他再怎么喊也是没用,机械手只听谈擎峰一个人的,拎着他就像拎小鸡一样过来了。
“又什么事啊?”他无奈地说道。
“哈哈,醒醒吧,小偷先生,你快成富翁了。”谈擎峰激动地说道,想立刻把自己的喜悦传递给身边人。
“什么……”董军一听果然来了精神,揉了揉眼睛惊道:“你快死啦!”
“是的,比死还要好千百倍,我成功了。”谈擎峰扶着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已经三天没离开这张椅子过了,为了节约时间,那椅子下面自带马桶,“先把马桶倒了吧。”
“靠……”董军摇了摇头,用手指在眼前画了个圈圈把谈擎峰圈在里面。
“把窗帘拉开。”谈擎峰又向机械手说道。
这窗帘不知道保持这种形态已经多少年了,猛得被拉开显得很不自然,金黄色的阳光随之印入,谈擎峰像个吸血鬼一样赶紧用手遮住眼前。
他绕出电子仪器围成的壁垒,走向窗口,看着外面对自己来说已经陌生的世界,自从他在公司里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之后,就再没出去过了,他感觉自己就像被白雪覆盖的世界,终于等到了阳光的到来。
是时候了,谈擎峰暗自说道。
“小偷先生,备车,我们去办事。”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董军一听能出去,别提多开心了,“好好……”他连声答应,把马桶往卫生间一推,那东西就自己溜到了坐便器边上,将里面的污物倒了进去。
谈擎峰走进卧室,拉开衣橱,挑了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又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拿出条极细的水波纹金项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套在脖子上,也的目光颤动了起来,对着盒子里一张陈旧的老片看了良久,直到身后董军在喊他时,才回过神来。
“老爷,车子准备好了。”这两年他除了这么称呼谈擎峰之外就是叫他老不死的了,两种称呼用的都是同一种语气。
谈擎峰把照片放入衣兜,又把扣子扣紧,已经再没什么可留念得了,他已经虚弱的拿不起任何重物了,所以让机械手帮他拿着刚研制成功的复印机,坐进了汽车。
他当然知道,这车根本不需要人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