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自外打马归来,带回一个濒死的女孩儿,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交由二师兄颜路医治,然终因伤势过重,回天无数……
——正文——
青尘走后第三天,卫庄去了趟青梅谷。他挑了几卷青尘摊乱在书架上的书随便翻看了一下,最后把目标锁定在《黄帝内经—素问》中的异法方宜论篇上,因为青尘把下面这段整个用红笔圈了出来:
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鱼盐之地,海滨傍水。其民食鱼而嗜咸。皆安其处,美其食。
卫庄嗤笑一声:吃货……
齐鲁之地
桑海
青尘叼着条小鱼干在大街上瞎溜达,穿了件玄色的兜帽衫好遮住她一头刺眼的白发。眼睛是没有办法,她这头雪冥狐和白兔子是一个品种,除非用拟态,不过她懒得去变作凡人形态。
她抬脚跨入一家叫做“善和五味”的馆子,听说这家馆子的创始人是齐植公的宠臣易牙。
易牙是名厨,所以这里的东西好吃的紧。
哎……青尘叹了口气,要是泠雪那丫头没挂就好了,至少还有个吃伴。
一个人吃饭冷清清的,青尘手拖起腮,卫庄的剪影在她眼前掠过。
说不喜欢,怎么可能呢?
十二岁到二十一岁,整整九年的时间都对着同一个凡人!
小玄虎死的时候她都哭得半死何况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呢?
否则自己又怎么会那么不要脸的去勾引他!但他那种人,若真是对自己没有那种心的话,必是坐怀不乱的。
青尘拍了拍自己的脸,驱散记忆里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在这样一个时代,遇上他那样一个人,加之自己又是只狐狸。对于未来,结果的可能性,谁都是一清二楚。
爱过即过。
人世爱情无非如此。
一夜之后,一刀两断,干干净净。她这也算是以身相许,还了他这九年来对自己的照顾之情了。
“老板,烦请您明日午后准备几盅蟹黄鱼翅送到小圣贤庄去。”
说话的人声音清润温雅,与凤歌颇有几分相近,但没有凤歌骨子里的一股狂气。使得青尘不禁抬眼,往大堂柜台处瞅去……
是一名身着蓝色儒服的青年书生,面若美人好妇。眉目浅浅却浑身上下散着连青尘这头真狐狸都想避而远之的狐狸味儿。
在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瞧起来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梳着眼下小孩子最时兴的发髻,穿一身金丝鱼纹裙。安安静静的站着。
阳光穿过女孩儿的身体,沐浴在日光之中的女孩儿整个都是透明的,却雾幻朦胧的像一幅画,一个梦中会出现的踩云而来的小仙女。
虽然青尘以前也见过不怕阳光的鬼,但没有一个像她这般可爱的。
遂站起身来,主动上前与书生搭讪道:“公子的剑很特别,可否借小女一看?”
书生打量了一眼青尘,戴着兜帽遮住一头白发的青尘难掩本身皮相的倾城绝色。
“姑娘要在下的剑作何?”书生说着解下镶有一十八颗碧血丹心的凌虚剑交与青尘。
青尘接过书生手中的剑,微一闭目,便轻轻松松读取到了附身在这把剑上的鬼魂的记忆。
笑道:“原来你叫啊寒啊……”
书生奇怪的愣了一下,因为他叫张良不叫啊寒。
自死后便一直跟在张良身边的啊寒点了点头。有点小害羞,但却不害怕。因为在鬼魂的眼里,青尘整个人都是闪亮亮的!
“卡哇伊呢!”青尘说着伸手去摸啊寒的头,啊寒紧张的扯住了张良的儒裙。
而什么都看不见的张良就看见青尘笑得很奇怪的伸手去摸自己身边的空气。
“姑娘……”我是遇见疯子了吗?张良觉得不可能。
“啊?”青尘反应过来,歉意的笑了笑:“哦,剑还给你,谢谢。”说着准备把剑交还到张良手中,却在张良伸手接剑的时候刻意停顿,神秘道:“公子可要好生爱护这把剑哦。”
“姑娘……”张良眯起狐狸眼,试探性的问道:“是相剑师?”
青尘摇摇头,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我非相剑师,却知凌虚乃是一把情深意重之剑,也许它以前不是,但现在一定是!”
附身凌虚的啊寒,是齐国公主。齐亡时为张良所救,带回小圣贤庄医治,但终因寿元已尽,难逃一死。死前感念张良救命之情,附身其配剑凌虚,愿为他之利刃,护其一生,佑其一生安乐。
——代价是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张良虽不解其故,但一颗七窍玲珑心肝略一忖度后会心一笑:“多谢姑娘赠言。”
“谢这个东西一不能吃二不能喝的有什么用?”青尘笑眯起狐狸眼,手指着柜台上头高挂着的写有菜名的小木牌道:“就当我是相剑师吧,买那个给我吃做酬金。”
忽来一阵秋风,柜台上的小木牌叮铃铛碰撞在一起,像风铃一样,附身凌虚剑的鬼魂啊寒偷偷从张良身后探出脑袋笑,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青尘的兜帽被风吹下,发丝在风中散乱,一头不过肩的白色短发在阳光下刺俗世人的眼……原先,在真正的她未觉醒时,是及地比墨的青丝。
云梦山
青梅谷
卫庄打开青尘的衣柜,里头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白毛领的狐裘,附带又一封信笺。
用来书写的绢帛好像用熏香熏过,是卫庄喜欢的味道。上头写的话温情脉脉:
秋寒霜冻,勿忘添衣。
愿君常乐,愿君安健。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也许他们的感情,只是这样,浓时如水,淡时仍如水。
卫庄杀业过重,雪冥狐毛恰可祛邪避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