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承煜沉默了片刻,迎视着她的目光:“思雨,你应该心里明白,我为什么会对你敬而远之,我们将近二十年的交情,我想给彼此留点最后的颜面。”
沈思雨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是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听信了顾苏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偏见,她偷标书的事情已经有了罪证,你如果要用我来洗清她的罪责,那就当是我看错了你,这二十年我们都白过了。”
“我前两天去戒毒中心看过石夏蕊。”章承煜的目光犀利地落在她的脸上。
沈思雨的脸色骤然变了变,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她?还没到监狱里去吗?蓄意杀人,判个无期也不过分。”
“可能吧,”章承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悲伤,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到了最后却要成为图穷匕见的敌人,实在是一件太过讽刺的事情。
只是再讽刺他也无法逃避只能面对,他有他要全力保护的人。
他倏地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思雨:“思雨,我最后问你一句,石夏蕊抢走顾苏的孩子,逃回H市,驾车蓄意谋杀,和你有关吗?”
沈思雨定定地看着他,有一刹那几乎停止了呼吸,忽然,她轻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几乎前仰后合:“承煜,你可真够狠的,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我看错你了吧,祝你和那个女人百年好合。”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再也没看章承煜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石夏蕊接到过一个电话,告诉她顾苏回来了,她因此重新恨上了顾苏,想要报复,就在顾苏身旁追踪了将近一个月,把孩子偷走了,”章承煜的神情冷漠,语声平坦,好像不带一丝起伏,“不知道这个人心里会不会有愧,她的恶意,可能会断送了一个孩子的生命,手上从此染上血腥再也洗不掉了。”
沈思雨的背影有些僵硬,冷冷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沈思雨掏出来一看,随手按掉了。
“石夏蕊逃走以后,原本想着再也不回N市了,又有个人打电话点拨她,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回到N市,偶尔去了一家地下酒吧招揽些生意维持生计,结果被骗着喝了一瓶带料的酒,染上了毒瘾,瘾发的时候就不受控制,车祸那天,她磕了药,又接到了那个神秘的电话,听人说了一通顾苏如何如何得幸福,这幸福是如何如何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问她要不要给顾苏一点教训。她幻想着自己是顾芸的转世,不知怎的就跳上了那辆面包车,横冲直撞地撞了过去。”
“承煜,我不得不说,你好像太容易被骗了,”沈思雨转身镇定地看着他,“连那种杀人未遂犯和瘾君子的话都能信,我对你实在无话可说。”
“那个神秘人的确做得天衣无缝,通话记录的手机是个不到几天的新号,通话的人没有任何可循之迹,就算能够找到,警方也无法因为几个电话而将她定罪。只是我在想,她做出这样毒辣的事情,差点毁掉了几个人的生命,当她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被噩梦惊醒?”
“你说完了吗?可以让我说两句了吗?”沈思雨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呼吸有点急促了起来,“承煜,你对我的指责,字字诛心,可你摸着良心问问,我对你如何?我爱你难道有错吗?她顾苏把你当猴儿耍,你还甘之若饴,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弃若敝屐,这公平吗?”
“爱情,本来就没有公不公平,沈思雨,你走入了死胡同,赶紧回头吧。”章承煜怜悯地看着她。
手机铃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沈思雨烦躁地再次按掉,语气决然:“我的人生就是一张单程票,没有回头的可能。”
“那你好自为之吧,吕警官在查顾苏卡里五十万的来源,还有程景时收到的一万块钱和标书,但愿你这件事也能做得天衣无缝。”章承煜淡淡地说。
沈思雨的眼神一僵,旋即笑了笑:“怎么,顾苏和程景时在一起的事情你都不计较了吗?我没想到你会豁达到这种地步,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都到上床结婚的地步了,你还……。”
“沈思雨!”章承煜从齿缝里吐出她的名字来,“我最后送你一句话,做人,不能太卑鄙。”
“好,章承煜,”沈思雨惨然一笑,“你既然不爱我,我就不需要你那些无谓的劝解,我宁愿用恨永远铭刻在你心里——”
她的话音未落,办公室外面忽然鼓噪了起来,秘书在外面有点慌乱地喊了起来:“黄董,黄董你不能进去,章总在谈事情,谁进来都要通报……。”
“谁在里面?是沈思雨吗?”黄叔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响起。
“是的,可是你不能进去……。”
门被一下子踹开了,章承煜的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看也没看闯进来的黄叔一眼,只是对着沈思雨颔首说了一句“谢谢”。
沈思雨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黄叔脸色狰狞地大步走到她身旁,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