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芷汀一听,恍然明白刚才那对夫妇对她的打量,原来是公公婆婆看儿媳妇,怪不得眼神怪怪的,可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会恐惧呢?
“楚王府是整个瀚宇王朝的传奇,楚王先祖是先祖皇帝的胞弟,骁勇善战,跟着先祖打天下,后受封楚王,世袭罔替,每一代楚王都掌握着朝中一半的兵权,又被百姓称为战神。而最令百姓津津乐道的是每一代楚王都是难得的痴情种,一生只娶一个女子!所以天下女子都以能嫁入楚王府为荣!”明宏为了消除元芷汀的顾虑,可谓是用心良苦。
“哥哥,宇文勖是给了你多少好处啊?”元芷汀故意打趣,明宏一直在帮着宇文勖说好话,不知道还以为宇文勖是他弟弟呢。
“你呀!”明宏刮了刮元芷汀的鼻子,无奈的笑笑,“我是希望你不要错失了自己的幸福!”
“族长到!”一声高喊,众人都停止了讨论,恭敬的立于两旁,一个黑袍绣金的白须老人缓缓的步入殿中,身后跟了两个青年,手中托着两个金盘,上面放了根玉簪和一顶蟠龙金冠,两个托盘一模一样。三人走到大殿前方,转身朝门口而立。
“圣皇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礼官一喊,众人纷纷跪下,这次是所有人都跪下了,高呼万岁千岁。
一对老年夫妇一身明黄色正装缓缓地走入大殿,最后坐到了玉阶上的纯金龙椅和凤椅上。
“平身!”圣皇年龄虽大了,底气倒挺足,声如洪钟,震慑了整个大殿。众人纷纷起身,但都不敢再议论,低着头安静的等待。
元芷汀无聊的很,左看看,右看看。
“午时到,族子宇文勖,宇文弢及冠礼开始!”黑袍老者高喊。
门口两个青年一身白衣,黑发高束,缓步走了进来,元芷汀才知道,今天的及冠礼不只是宇文勖一个人的,还有个叫宇文弢的,原本想问明宏,但大殿安静得很,也就作罢了。又因为他们的位子在人群之后,离大殿前面很远,所以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两个人像两个提线木偶一样按照早就演练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程序按部就班的走着。
一系列的祝词之后,两人分别被加了冠,圣皇好像很开心,笑的很开怀,说了一大堆的话,元芷汀都没什么兴趣,只注视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请乾坤剑!”族长高喊一声,众人都静了下来,目光齐齐看向了大殿的门口,那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概等了十分钟,门口才出现了一抹萦长的白影,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修长而神秘,手中托着一柄古剑,很是普通,当那张脸出现时,众人都倒吸一口气,连元芷汀也跟着惊呼了一声。
她完全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那张脸,只能说,那是大自然最杰出的作品,完美的找不出一丝瑕疵,尤其是清傲、孤高的气质,仿若从天而降的谪仙,一阵风就会飞升而去,一身再寻常不过的普通棉质白衫,穿在他身上硬是让人觉得那就是最昂贵的丝绸。
“参见国师!”除了帝后,众人都纷纷跪下,以最虔诚的姿态俯首参拜他们心中的神祗。元芷汀却看得呆了,忘了跪下,因为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仿佛在很早以前就认识,骨子里甚至还涌动着一股热流,让她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前去接近他。
“小汀,快跪下!”明宏赶紧一把将元芷汀拉了下来。因为处于在神游之中,元芷汀不查,嘭的一声跪了下去。
此时大殿中及其的安静,元芷汀因为呆愣了一会儿,又嘭的一声跪下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包括那个目不斜视的男子,男子侧头看向她,冷漠淡然的凤眸中突然凝聚了兴奋之色,身影一闪,已经闪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提了起来,然后消失在大殿中。
耳旁的风呼呼的响着,元芷汀被男子揽着身子在半空中飞掠,眼前的景物都看不清,甚至因为风的阻力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但她不害怕,她就有种感觉,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大概十分钟后,两人落到了一处高门宅院中,元芷汀被轻飘飘的放在一张软榻上,男子食指中流出一缕白光,没入她的额心。元芷汀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瞬间轻盈,一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到了头顶处停止了。男子凤眸微眯,指中白光变成了红光,一缕缕的流光缓缓地没入元芷汀的额间,大概十分钟后,元芷汀觉得那股暖流冲破了额间的阻力,直冲百汇,脑中一大堆的记忆涌了出来,泪水也顺着紧闭的眼角缓缓的流下。
原来她和林介坤一样,都是在这个身体出生便来到了这个世界。难怪她会觉得这个男子如此熟悉,从她出生后,她的母亲,那个美的不染一丝尘埃的女子就一直对着一张画像发呆,那画像上的男子就是眼前的男子。
元芷汀缓缓的睁开眼睛,美目中已经盈满了泪水,“娘!”
“小汀!”齐云濡的眸中也早就盈满了泪水,轻轻的将元芷汀拥在怀里,“你怎么会被封印了灵力?”
元芷汀轻轻的啜泣着,那一个恐怖的夜晚让见惯了生死的她至今仍然心有余悸,那一个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亲人就那么倒在她的面前,还有那对至死都护着她的夫妻,都在那个夜晚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汀?”齐云濡感觉到元芷汀在颤抖,担忧的将她拥得更紧,“我的女儿!”
“你说什么?”元芷汀抬起头,疑惑的盯着齐云濡,她怎么会是齐云濡的女儿。
“你娘在离开齐云家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你,你是我的女儿,毋庸置疑!”齐云濡焦急的盯着元芷汀:“告诉爹,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元芷汀闭着眼睛,嗅着齐云濡身上好闻的青草气息,渐渐的平复了心情,“其实我一出生就带着前世的记忆!”元芷汀抬头看向齐云濡,见他面上一点都不惊讶,才继续说,“我满月的那天,玉家大摆筵席,宴请了玉城大半的官员和富商,玉家的男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半夜时,我饿了,娘亲起来给我喂奶,听见外面有人惊呼‘走水了’,抱着我跑出房间。我看见一大群的黑衣人在玉家挥舞着各种武器砍杀遇见的每一个人,几十个黑衣人将娘亲围住,要杀娘亲,娘亲在玉曙和一众侍卫的保护下朝院子外跑,一路上,尸体横陈,血流成河,那一池湖水也被染成了红色的,大火熊熊燃烧,因为是秋季,火烧的特别的快,玉城半边天空都被烧红了。”
“娘亲要逃,却被一波波的黑衣人围攻,我也不记得究竟有多少人,只知道我的襁褓都被溅了好多血,娘亲那纯白的衣衫也染成了红色的,刚开始娘亲不忍杀人,可玉曙的侍卫都死光了,玉曙也身受重伤,娘亲才不得不开了杀戒。她刚生产,身子还没恢复,很快就受了伤。”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落下,元芷汀哽咽了半天再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呢,你娘亲呢?”齐云濡听到此处,焦急的盯着元芷汀,心被高高的提起,虽然已经猜到了结局,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期望。
“娘亲带着玉曙根本逃不走,于是她将我托付给照看我的姑姑,在此之前她封印了我的灵力,我只记得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小汀,娘亲希望你平平凡凡的做一世人!’后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听说当年玉家除了如今的明宏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元芷汀茫然的看着齐云濡,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齐云濡却早已泪如雨下,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的滑落,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眼睛也毫无一丝生气,他就那么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
元芷汀也不忍打扰他,她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令如此相爱的两人最终分离,她只记得从她出生她就没见她娘亲笑过,有时候抱着她呆呆的落泪,嘴里不断的叫着“濡哥哥”,玉曙想过千种方法逗她,她都从不理会。
还有她娘亲临死的那一句话,她为什么要封印她的灵力,把她交给徐谦,让她过平凡的生活,却不让人带着她来找齐云濡呢,太多的问题困扰着她,想要问却问不出口,因为齐云濡沉浸在爱人消逝的悲痛中,走不出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一缕霞光流进了屋子里,元芷汀也实在不想再坐了,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小汀!”宇文勖站在门外,萦长的身形在落日余晖下显得那么孤寂,那么哀伤。
看见这样的宇文勖,元芷汀再也忍不住,扑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紧紧的抱着。
宇文勖也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儿,只有这样抱着她,他才觉得自己的心不那么疼!
两个人就那么紧紧的相拥,紧紧的,紧紧的,就怕一放手,对方就会消失。
许久之后,宇文勖放开元芷汀,“小汀,晚上有灯会,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好!”淡淡一笑,元芷汀挽住了宇文勖的手臂,“我还没吃饭呢,你要先请我吃饭!”
“那你想吃什么?”两人携手朝园外走去,齐云家的仆人都好奇的盯着两人。
“小王爷?”齐云素娥一身白衣翩翩而来,精心装扮的妆容精致绝美,小脸含羞带娇的半垂着,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宇文勖,含情脉脉。刚才她听家仆说楚王府小王爷来了齐云府,开心的不得了,赶紧梳洗打扮,还好没错过。听说宇文勖今天拔出了乾坤剑,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之前知道楚王府素来只有一个王妃,宇文勖又对她不是很上心,还暗自伤心了好久,如今他是下一任的继承人,那后宫那么多佳丽,只要她让她父亲提一下,她进宫再简单不过。一想到将来可以和宇文勖双树双栖,就欢喜的合不拢嘴。
宇文勖根本不理,牵着元芷汀的手继续走着,元芷汀被齐云素娥那一脸的笑惊得打了个寒战。
“小王爷,素娥也要去赏灯,我们一起吧!”齐云素娥显然是那种你不直接拒绝她就当做你同意的那种人,抬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