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圣都士兵看到生的希望,准备从缺口处冲了出去。
“兄弟们,我们那么多同伴被他们杀死,不能就这样回去了,此时西辽士兵被琵琶声扰乱了心智,正是我们进攻的最佳时机,我们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跟我一起杀敌,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大胡子看出西辽士兵此时是最弱的时候,如果就这样逃出去了,那么今天的仗就白搭了,而且还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兄弟,不如趁现在,将西辽士兵赶尽杀绝。
瘦将军见有些士兵还在犹豫,自己率先又冲进了西辽军队,开始一刀一个的砍,就像砍西瓜一样。还在犹豫的士兵见西辽士兵果然没有抵抗力,也冲回了西辽军队中,开始单方面的屠杀。
墨言等人看到乾塬和另一道琵琶声在抗衡,知道机会来了,于是更加不要命的朝乾塬身边靠去,在杀死了大半的西辽护卫,而墨衣卫也损失了一大半的时候,墨言朝其他剩下的墨衣卫递了个眼色,其他人立刻围到他身边,将他护在中间。三十多个人开始抱团朝乾塬身边缓缓的移动,过程中,一个又一个的墨衣卫倒下,很快,便有另一个人补上他的位置,他们都只有一个信念,保护墨言,让他保留实力,才能给乾塬致命的一击。
大蝎子们被圣都士兵砍杀了一少半,阵型出现了变化,但因为笛声被琵琶声扰乱,蝎子阵型不再是牢不可破,因为操练时间太短,没有笛音的控制,西辽士兵们被圣都军队乱冲一阵,阵型很快就被冲散了。无论是笛音还是琵琶声,都是高手灌注了内力而奏出的杀伐之音,西辽士兵中虽然有极少数拥有武功,但大多数还是普通的士兵,被这两种相斥的内力控制,很快就产生了负面效应,而直接的表现就是被内力震伤了五脏六腑,口吐鲜血而亡。
乾塬意识到西辽士兵已经无法承受他们的内力,但如今箭在弦上,他已经被那一道琵琶声牵引着进退不得,只能因撑着继续和琵琶声抗衡,眼见西辽士兵已经被两人的内力杀伤了一大半,再这样继续下去,这十万大军就要全部葬送在这里,乾塬笛音一转,将笛音扩散到圣都的士兵。
琵琶声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发觉乾塬笛音一转,他的琵琶声也全部灌注到了西辽士兵的耳朵里。一时间,场中的厮杀结束,西辽士兵和圣都士兵都被魔音控制,开始举刀朝自己的同伴砍去。
“主子?”墨冰等人也看出了场中的变化,焦急不已,之前圣都军队就所剩不多,如今又开始自相残杀,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全军覆没,而墨衣卫那里还是没有进展,已经死伤一大半的墨衣卫也根本没有机会从包围圈中冲出来了,如此下去,墨衣卫也要全部阵亡了。
北堂玉如何不知道情势的危险,但是,他现在身受重伤,根本坐不了什么,于是回眸看着四人,“你们,立刻进去帮助墨言!”
“主子!”四人立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焦急悲痛的盯着北堂玉,“主子,头儿一再交代,必须保证您的安全,我们若走了,谁来保护你!”
“墨言交代?你们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了吗?”北堂玉知道墨言所做一切都是为他好,但是,如今的情势已经最糟糕,若是这四人加入进去,能重伤了乾塬,才能改变战况。
“主子,您忘了,墨衣卫的职责是守护历代北穹王的安全,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让您置于危险中的!”墨风抬头坚定的说。
北堂玉气愤不已,没想到北穹王室的这些烂规矩却成了此时制约自己的牢笼,可他们说的对,他们的职责如此。
“主子,如果我们走了,万一乾塬在暗中安排了杀手来取你性命怎么办,你如今身受重伤,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墨火也跟着说。
“主子,即使这场仗输了也没什么,只要您安全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如果您都不在了,这场仗胜了又有什么意义?”墨雪是最冷静的,说出的话也具有说服力。
“主子,你看?”墨冰惊呼一声指着西辽战场。
北堂玉还在犹豫,却听见墨冰的惊呼,四人纷纷看向战场中,脸上终于出现了欣喜的神色。
西辽中军位置,墨言发觉了场中的变化,知道笛音和琵琶声正在互相抗衡,而且是不相上下,此时正是最好的机会,于是朝身边的几个墨衣卫递了个眼色,其他墨衣卫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纷纷深凝住目光,看向远处圣都军队的那一抹白色,然后挥动手中的武器朝乾塬的护卫砍去。这一次,所有墨衣卫都是用了不要命的打法,无论砍在身上的刀口有多深,也不管刺入身体的长剑有多长,只向着一个目标前进,那就是立于马背上的乾塬。
暗器纷纷朝乾塬飞去,却在半路就被截了下来,一方要杀,一方要保,两方人马都用了不要命的打法。墨言瞅准时机,再次飞身而起,这一次,他用尽了所有的内力。墨言手中的剑化作一道银光,朝乾塬的身边刺去,就在快要靠近乾塬的时候,却被乾塬周身的气场给震开,因为灌注了自己全部的内力,墨言被反噬之力所伤,就像弹簧一样,你用力越猛,弹得越高。墨言如一片落叶一般轻飘飘的朝身后飞去,口中一口鲜血喷出。那猩红的鲜血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如泼墨画一般,洒向铺满青草的地面,他自己也嘭的一声掉落地上。
乾塬原本和琵琶声制造者势均力敌,被墨言这一撞,平衡的天平上掉落一片鹅毛,虽然轻,却是打破这种平衡的关键重量。就是这轻如无物的鹅毛,让乾塬和琵琶声之间出现了一点点的差距,那琵琶声抓准机会,连续几个重音,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将乾塬的笛音彻底压下。
乾塬所使的摄魂魔笛是用自己的内力控制人心,琵琶声也是了同样的方法,所以说,两人看起来是在比试控制力,实际上是在比试内力,他被墨言一击,为了不让自己被墨言所伤,必须抽出一部分精力对付墨言,因此,被琵琶找到了破绽,而两个高手过招,输赢不过一个细小的差别,琵琶声深喑此道,因此,接连几个重音将他的笛音彻底压了下去,而笛音便从此失去了控制权。之后,乾塬虽然努力的想要改变现状,却再也插不进去。
而场中原本在自相残杀的圣都军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见西辽军队还在互相残杀,立刻举刀向西辽士兵砍去,这一次,真的像是在砍西瓜了。
一切只不过发生在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乾塬,注视着场中厮杀的两方军队,风火冰雪四人和北堂玉却注视着那个如落叶一般飘落的黑色身影,那身影是那么渺小,没入千军万马之中便找不到踪迹了。
“头儿!”墨雪冷静的目光中盈满了泪水,却硬逼着自己不能落下。那个总是冷冷的对着她训斥,出手要快,要快的男子,如今却被淹没在尸体堆成的坟山上,因为太远,让她想要找寻到他的一点点踪迹都不能。
北堂玉也悲痛的盯着西辽中军,想要在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中找到墨言的身影。脑海里又浮现出这些年墨言跟在自己身边的点点滴滴,是他将他送上了这条不归路,是他用生命来完成了对自己承诺。
“主子,请允许我去将头儿带回来!”墨雪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是墨衣卫中最冷静的女护卫,却也只是一个女人,她爱墨言,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淹没在那些尸体中,即使是死,他也该死得干净。
北堂玉低头看着跪在马车边的这个女子,一身清冷之气,全身透着一股强烈的浓浓的悲伤,这一刻他明白了这个女子的坚持,于是点点头,“去吧!”
墨雪朝北堂玉三拜,算是最后的诀别,然后站起身,飞身一跃,朝西辽中军飞去。
“墨雪!”风火冰三人明白墨雪的心思,她这一去恐怕是再也回不来,只是,明白是一回事,亲眼看着发生又是一回事,毕竟是从下长到大的情谊,毕竟是同生共死的情谊,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墨雪去送死,他们心里如何不痛。若是平时,他们肯定就和墨雪一起去了,但是,如今他们不能,他们还要保护北堂玉,他们还有更重要的责任,于是,只能目送着那个明明纤弱,却坚定的背影一点点的隐没在厮杀的人群中。
乾塬被墨言那一击后,慢慢的失去了掌控权,眼看着西辽士兵互相残杀,还被圣都的士兵砍杀,如今已经损失了很多人,黑眸一凝,右手化掌为刀,在左手臂处一划,手臂处便出现一道细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立刻从伤口处缓缓流出。乾塬右手拿着笛子,将左手中的血滴入笛中,那碧绿的玉笛仿佛一下子注入了灵魂一般,透着妖冶的绿光,那绿光仿佛是幽深的湖底,绿得好像要滴出水一般。玉笛再次回到乾塬的唇边,这一次,吹出的笛音丝丝缕缕,淡淡娆娆,没有肃杀之气,没有金戈铁马,犹如二月阳光下的春风,温暖安详,让人想起了母亲的怀抱,爱人的甜言蜜语和孩子的笑声,每一声都吹进每一个西辽士兵的心底,让他们魔障的眼眸渐渐的变得清明了起来。
琵琶声发觉了笛音的变化,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也变了,变成低沉幽怨的声音,仿佛在一片黄沙中,没有人烟,没有树木,没有任何活的东西,有的只是邻近死亡的无力感和颓然。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琵琶声无论如何都无法盖过笛音,那笛音如散在空中的灰尘一般,飘进了每个西辽士兵的耳朵里。
琵琶声知道自己无法战胜笛音了,于是变化了曲调,弹出一首《十面埋伏》,这一次,却只是单纯的琵琶曲,没有灌注内力,仿佛就是一个艺术家在炫耀自己的弹琴技巧,为战场中的人奏一曲。
西辽士兵渐渐的恢复了清明,笛音也终止了,只坐在马背上听着那首铮铮清越的琵琶曲,唇角勾出一丝冷笑。突然,飞身而起,向他周围的墨衣卫进攻,只见一道人影在场中不断的闪烁,那袭青衣如一道旋风在风中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