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勖见齐国公那变幻的老脸一阵红,一阵黑,冷笑一声后,继续装出一副威严的姿态,“说吧!”
“圣皇也知道,煜儿是老臣最中意的孙子,原本老臣是想将秦家交给他,而无论是能力还是其他,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如今康儿回来了,他就失去了继承的权利,老臣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老臣想请求圣皇,赐封煜儿为侯爵!”齐国公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了下风,不得不低头,但是为了自己最喜爱的孙子,也为了秦家的荣华可以安享百年千年,他只能低头。
“齐国公,秦煜与朕从小一起长大,朕也很欣赏他的才能,但是,他如今身上没有任何的功劳,朕如何赐封?这让其他的朝臣如何看?让朕如何服众?”宇文勖没想到这老狐狸心如此之大,还想为秦煜求一个爵位,他怎么可能如他的愿。
“这?”齐国公一时语塞,之前自己是想要端着架子,以此为条件要挟宇文勖的,可谁知一进来就被宇文勖掌控了局面,自己反而变成了被动,所以说出的话就没了威力。
“齐国公,朕之前就说了,让安康认祖归宗也好,让他继承你齐国公府的爵位也好,这都是你齐国公府的家务事,朕不会插手,所以,你有什么想法都不要来找朕,而是应该去找安康谈!”宇文勖的语气多了几分不悦,然后低头拿起一本奏折,“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国公就退了吧!”
齐国公被噎得说不出话,看了眼一旁一脸冷然的齐云芷汀,这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眸中闪烁着几许愤意,退出了御书房。
“这只老狐狸,他还想要挟我们!”齐云芷汀冷冷一笑,盯着那个胖胖的身子冷笑一声。
“如果不是他太贪心,我看在秦煜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上也许会对秦煜做出一些补偿,但他却自以为是的想要挟我,我当然不会让他如愿!”宇文勖如今恨透了这些老臣,国家有难,他们想的不是怎么为国出力,却只在算计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能否保住,他如何能容忍,齐国公如此,安国公等人也如此,若是他任由齐国公做大,那安国公等人肯定会效仿,他还如何掌管这天下。
“可是秦煜那里,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爵位被安康夺走了,他会不会有什么异心?”这才是齐云芷汀担心的,如果安康接手了秦家,却得不到秦家的支持,那也无法给宇文勖任何的帮助。
“我早就传信给秦煜了,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在前线浴血奋战,他的家人却在后方将他卖了,他是个明白人,不会做糊涂事。而且这次出征东越,他立了不少战功,朕承诺他,一定会好好嘉奖他的!”宇文勖握住齐云芷汀的手,想起自己那个一起长大的兄弟,为他有这样的家人而伤心。
秦煜一直是大家公认的下一任齐国公爵位继承人,他自己也以齐国公府继承人标准要求自己,谁知,自己在为国奋战,整天提着头和敌人厮杀,而自己最敬爱的爷爷和父亲以及亲人们竟然在后方计算着怎么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甚至不惜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给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秦煜的心中有多么难过,齐云芷汀也可以想象,看来,今天的这顿气,宇文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秦煜抱不平啊。
齐国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暂时放弃了让安康回秦家的念头。第二天,圣都城中便传出了流言,齐国公府嫌弃安康是私生子,不打算让安康认祖归宗,最多的版本是这样说的。
当年齐国公府的二公子秦孝爱慕齐云泓,而齐云泓和她的表哥安重两情相悦,谁知秦孝在齐云泠的寿宴上给齐云泓下了迷药,奸污了齐云泓。安重不但不嫌弃齐云泓,还毅然娶了齐云泓为妻,后来,齐云泓怀了秦孝的孩子,安重仍然对齐云泓不离不弃,将安重视如己出。谁知安重的父亲得知此事,暗中让人给安康下了毒,齐云泓好不容易救活了安康,却让安康落下了残疾,后来,安康在当今皇后娘娘的帮助下治好了病,还入了玄医谷。齐国公府见安康成为了玄医谷传人,便想要重新认回安康,并要求齐云泓嫁给秦孝,齐云泓不愿意嫁给秦孝,齐国公府就不允许安康认祖归宗。
百姓历来对玄医谷就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之情,安康作为玄医谷的传人,一到圣都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他又医术出众,只要是有病人上门,从不拒绝,还赠医施药,不收取任何费用。加之他在医学院任教,医术得到了所有老师和学生的肯定,一时间在圣都百姓心中的地位节节攀升,还被大家尊称为小神医。
当初爆出安康是齐国公府私生子的事情时,很多人就觉得安康太可怜了,然后纷纷猜测其中的内幕是怎么回事,这流言一出,舆论一面倒的倾向于安康,纷纷指责齐国公府卑鄙无耻,又同情安康的身世和遭遇,甚至还有人专门跑到医学院去安慰安康,还说要是齐国公府敢不认安康,他们就去告御状,弄的安康哭笑不得。流言一出安康就知道肯定是宇文勖和齐云芷汀做的,为了配合两人的流言,安康故意闭门不出,这下,大家更加深信这流言的真实性,觉得安康说被自己的亲人伤害了,所以不愿意出来见人。甚至传言,安康再过几天就要回玄医谷。
安康这一走,对于一般人可能没什么影响,可对于那些心中爱慕他的闺中小姐就等于是找不到借口和他见面了,还有就是一直依靠安康治病的那些权贵高官,他们那些顽疾便没人能治了。所以,不到三天,便有人上折子斥责齐国公府,请求圣皇处理此事,宇文勖只应了一声,并没有直接在朝堂上给齐国公难看。
下了早朝,宇文勖刚走进御书房,齐国公便跟着进来了。
“齐国公有事?”宇文勖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头也不抬的问道。
齐国公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道奏折给宇文勖,“臣请求圣皇下旨赐封秦家第二十八代孙秦康为齐国公府世子,为爵位继承人!”
宇文勖抬了一下子眼睛,小李子立刻会意,接过齐国公手中的奏折递给了宇文勖。宇文勖翻开看了一眼,明黄的宽袖一扫,靠在了龙椅上,“齐国公没有条件了?”
“没有!”齐国公恭敬的低着头,前几天那种高傲之气已经看不到了。这几天,因为那些流言,整个齐国公府大门紧闭,谁都不敢出门。那些支持安康的人整天围在齐国公府门前,要是有人敢出门,立刻就会引来百姓的臭鸡蛋和白菜叶,有些人更是高喊着齐国公府卑鄙无耻,安小神医仁心仁术,还有什么还小神医清誉,让小神医认祖归宗之类的话。总之,齐国公府所有人几乎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他们这些在朝中任职的,更是受到了各方势力的打击和排挤。没办法。谁的家里没有个老母亲或者老父亲一直卧病在床,任何大夫都束手无策,只有安康能减轻他们的痛苦,甚至让他们痊愈?谁的家里没个思春的少女,一心爱慕安小神医,找各种借口生病就是为了见安小神医一面?谁家敢保证自己不生病,将来不会求到能起死回生的玄医谷唯一的传人?可偏偏这位安小神医因为自己的身世而闭门不出,甚至扬言要离开圣都,那他们的所有希望不都白费了,于是,在他们家里的父母、老婆、女儿的哀求和威逼下,他们不得不拿出手段来对付齐国公府的人。
这不,齐国公平时要好的几个老头子,如安国公,德亲王等人都声称有事,不愿意见他。秦忠平时户部的那几个官员,见到他立刻就躲,甚至故意在工作上给他拖延、找茬。而平时和齐国公一派的官员突然倒向了他们的对手。这才让齐国公意识到,安康的价值已经远远不止保住齐国公府富贵荣华了,他如今是圣都城中大多数人心中的神,他的一句话就能牵动那么多人为他做事。不是他需要齐国公府,而是齐国公府需要他。
所以,齐国公连夜召集秦家众人,商量出结果,拟好请旨的折子。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递上去,今早在朝堂被那些言官一顿臭骂后,齐国公再也没有犹豫,便立刻跟着宇文勖来了御书房,将请旨的折子交给了宇文勖。
此时的齐国公早已没有了前两日的胜券在握,而是着急着要赶快让安康认祖归宗,赶快平息这些流言,否则,齐国公府就将成为众矢之的,然后,等到安康一离开,齐国公府在朝堂上也将没有立足之地了。
“既然齐国公府请求,那朕便拟旨!”宇文勖唇角勾出一丝冷笑,在小李子铺好的圣旨上写下了旨意,然后盖上玉玺,交给了小李子。
小李子拿着圣旨,高昂着头,“齐国公,走吧,奴才替圣皇去传旨!”齐国公得到圣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跟着小李子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御书房。
十月二十日,齐国公举行了一个很大的仪式,一方面,让安康认祖归宗,上族谱,一方面,告诉所有人,安康已经被定为齐国公府的世子,成为齐国公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同一天,东越军队哗变,有人打开了东越都城的大门,圣都军队终于攻入东越都城,而且没有伤亡一兵一卒。东方炎逃逸,走之前原本想一把火烧了东越王宫,被秦煜等人发现,及时扑灭了大火。东越都城数十万百姓夹道欢迎圣都的军队,没有反抗,没有哭声,反而是笑声和恭贺声。
第二天,圣皇旨意到,牟心以钦差身份暂留东越,帮助东越进行战后休整,可掌管二品以上官员职务任免和百人以下生死。赐封秦煜为镇东侯,带领十万军队驻守东越,直到朝廷派来官员接手东越事物,其他人等班师回朝接受封赏。
这道圣旨一到,几家欢喜几家愁,喜的是,牟心和秦煜。牟心一介寒门,而且才二十五岁,竟然能直接任免二品以上官员,这无异于给了牟心一方诸侯的权利,而秦煜,刚刚失去了齐国公府的爵位,立刻就封了镇东侯。这两人一看就是圣皇的心腹,否则圣皇不可能给他们这么大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