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树上胡思乱想着,盖伦渐渐睡着了。在梦中,他似乎看到一个巨大的身躯,举着血淋淋的利斧,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手下没有一合之敌。而自己则被吓坏了,躲在最后边簌簌发抖,只想保住性命。突然,巨人的目光盯死了自己,挥起斧头砸过来。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把盖伦从睡梦中惊醒,他忘记了自己还在树上,而不是在宽大的床~上,大叫一声,身体哆嗦着就一头栽落下去。
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加上树又不算高,在脑袋即将触地前双手撑住,利落地翻了一个跟头双脚站稳了。自己一定是傍边的时候脑门被踢坏了,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盖伦自嘲地笑了一声,翻身头朝下,索性继续玩起了倒立,但他这个要更有难度,双脚悬空,只以单手支撑,上下运动以锻炼臂力。这可是他从小就会的绝活,让诸多小伙伴羡慕不已,更奠定了他盖二哥的地位。
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走进训练场,站在阴影里看着盖伦,久久没有说话。
盖伦玩了好一阵,左手练完换右手,不亦乐乎,直到累得满身大汗,才停下来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这时,他才看到阴影里的人,连忙爬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父亲。”
大将军龙行虎步地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那么盯着他,一股巨大的压力顿时令盖伦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这是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杀敌万千才形成的气势。看着儿子乖乖地站在面前,个头已经要逼近自己,他的精神有些恍惚,昨天似乎还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今天已经快要长大成~人了。
良久,他才开口缓缓说道:“听说,你今天把加洛斯那小子给揍了?”
“啊?!”盖伦惊恐不已,你不是去开会商讨国家大事的吗,怎么还会知道这种小事,难不成被人告状了?
“揍得好——,”大将军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然后愤愤地说:“叫他老子天天来烦我!”
“唔?!”刹那间盖伦觉得脑子有点凌~乱了,以后再见到加洛斯,是揍还是不揍呢?揍吧,可以向老子邀功,只是有点对不起兄弟;不揍吧,放着似乎也挺浪费的……
身为父亲,平时却难得有机会跟儿子单独交流,虽然他没有魔法天赋,但是在练习武艺时的刻苦也都被看在眼里。纵然没有办法成为高贵的魔法师,至少还可以在战场上赚功劳。将军的儿子,自然也应该冲锋陷阵,沙场之上逞英豪。他上下打量着儿子,说道:“再过几天,你应该成年了吧?”
“是的,父亲,再有五天我就满十八周岁了。”
“作为一个男人,从成年的那一天起,肩上自然就会多出许多无形的压力和责任。往大了说,是为德玛西亚王国,往小了说,是为这个家庭。你对以后有何打算?跟我说一说。”
盖伦听到这番话,不由自主挺直了脊梁,心里有些许的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父亲说起成年和责任的话题:“父亲,我早就想好了:在家里,我要好好照顾母亲和妹妹;在外面,我要多认识一些女孩,多生几个孩子,让他们支撑家庭,为国效力。”
大将军听到这番话,如五雷轰顶,一时间连站都站不稳。他一双虎目乱射,最后落在散乱的兵器架上,大步走过去,看来是打算挑选一件趁手的家伙,把这不成器的逆子击毙了,再重新造一个。
眼看在大祸临头,盖伦连忙喊道:“父亲,父亲,儿子想参军!”
“哦?”大将军停下脚步,撇了一眼,用郑重的语气说:“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盖伦再次无比肯定地说:“我——想——参——军!”
“你能有此想法,我很欣慰。战事将起,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明天你就入宫觐见陛下,求取征召令吧。”
“是,父亲。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到战场上奋勇杀敌,为国立功。”
“唉!希望你能够始终记得今晚的承诺。”大将军长叹一口气,挥挥手,让儿子退下:“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盖伦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慷慨激昂的话,看父亲兴致不高,最终没敢说出口,点着头诺诺地去了。
大将军负手而立,仰头怔怔地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女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到他旁边,用幽怨的语气说道:“你就忍心把儿子送到战场上去跟诺克萨斯人拼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目前看来,让儿子一直生活在咱们的庇护下,很难有什么出息。与其任由他天天放鹰逐犬、无所事事,不如送到军队里去,让军队打磨打磨。我相信,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咱们儿子会快速成长起来的。”
整夜无眠,盖伦两只眼睛熬得全是血丝,天色刚刚泛出鱼肚白,就翻身起床,准备入宫。整个王国也已经运作起来,他赶到皇宫大门前时,正碰到皇家广场上在举行每日一次的禁卫军交接典礼。几百名军人骑着骏马,身披战袍,腰胯利刃,手持王旗,在广场上奔驰。虽然早就看惯了这一幕,可是每一次见到这场景发生在眼前,盖伦就忍不住心笙激荡。他从小就向往能够像这些军人一样奔赴边疆,征讨敌寇。如今梦想终于快要实现,怎能不让他激动兴奋?
皇宫作为王国的中心和标志,历史上每逢德玛西亚城欢庆或是危机时刻,这里就会成为市民们重要的集会场所。正门耸立着嘉文一世镀金雕像纪念碑,在阳光下金光闪闪。这位城邦的建立者脚跨战马,手中高举着传奇的阿塔玛之戟,雄姿英发,气吞山河,似乎正准备挥军出征。它四周有四组浮雕群,描述了嘉文一世所取得的四次辉煌而伟大的胜利。代表皇室将会继承先烈遗志,延续和创造德玛西亚的荣耀与光辉。
皇宫是一座四层长方体的乳白色建筑。庄严的正门上方如果飘扬着王室旗帜,表示国王仍在宫中;如果没有的话,那就代表国王外出。宫~内有会议厅、典礼厅、音乐厅、宴会厅等五百余间厅室。后面有占地辽阔的御花园,一年四季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身着礼服的皇家卫队守卫着宫门,看到盖伦,对这个经常来皇家串门的小子放之任之。盖伦在大门外的铁栅栏前稍作停留,想了一下,没有直接进宫,而是向右往东走,那里是皇子的住所。
见到嘉文之后,盖伦诧异地发现这小子竟然也顶着黑眼圈。围着桌子吃过早饭,又交流了一下对昨天遇见的两个小~美妞的看法。最终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唉!好日子到头了……”
盖伦说道:“我已经决定入伍参军了。”
嘉文歪着头,颇为不舍地说:“你这一走,我找谁玩去?”
盖伦愣了半晌,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混下去,父亲估计会把我生吞活剥了。至少,——战场上的诺克萨斯人不会有那么高的战斗力,我起码还有活命的可能……”
嘉文听了这话,哈哈笑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被你说得这么不堪。咱们不是从小就盼望着这一天快点到来吗?如今终于有机会实现夙愿了,应该欢欣鼓舞才对。”
盖伦兴奋地跳起来:“这么说,你小子也准备参军喽?”
“那是当然,作为光盾家族的成员,我可能呆在家里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败家日子吗,你觉得我有那种命吗?”
“哈哈——”盖伦手舞足蹈:“老子终于心理平衡啦。”
“你这家伙……”嘉文阴沉着脸,直翻白眼。
盖伦搂着嘉文的肩膀,认真地说:“我不是害怕上战场,而是害怕在战场上没有兄弟!”
“说的有道理啊,战场上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关键时刻没有能拉来垫背的兄弟。”
“听我父亲的口气,最近似乎有一场大仗要打。你有什么消息吗?”
“不太清楚,昨天父王在议会大厦开会到很晚,到现在还没见着面。我向四周的人打听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听说,好像是又有诺克萨斯人寇边了。”
“也不算什么新鲜事,这帮该死的诺克萨斯杂种从来就没消停过。你打听到战事发生在什么地方了吗?”
“还没,不过从昨天斥候来的方向,应该是南边某地出了问题吧。要想知道具体情况也简单,咱们去见我父王,问一问不就全都清楚了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我也有好几天没见着陛下了,心里怪想得谎。”
“怎么感觉你更像他儿子呀。你母亲年青的时候可没少往宫里跑……”
“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