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武林在经受宁元启的重创后,又慢慢恢复了生机。
草木凋了又长,春去又东来。
“小清儿……小清儿。”
男子聒噪的声音不停响在耳畔,骆清瞪了他一眼,就见他望着后面,眼睛一亮。
男子立即跑了过去,“绿芜,绿芜!”
绿芜,后者说是骆芜含笑走出来,男子抱住他的手臂,亲昵的蹭着她,看向她手中的糕点,“绿芜,我要吃点心。”
绿芜含笑看着他,“来吧。”
骆清看着男子像个三岁小孩的样子,看着他占尽他阿姐的便宜,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当初自废了武功,他早就恨不得将他的爪子拍飞。
“清儿,也来尝尝。”
骆清点点头,看着对面男子一脸眼馋的模样,绿芜水葱般的手指捻起一块糕点,塞进男子的嘴里。
骆清看着这一幕,莫名心塞,到底谁才是亲弟弟啊?
“阿姐,你决定了?”骆清看着绿芜,神情正色下来。
绿芜看向身边的男子,眼中有温柔的光淌过,半晌,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我决定了,我要和他结为夫妻,和他过一辈子。”
骆清垂下眼,眼底闪过一抹落寞,肩上忽地一重,他抬起眼,就看到绿芜温柔的神情,“阿弟,阿姐永远都是你的阿姐,不会因为你身子好了,就忽略了你。”
骆清错愕了一下,而后弯唇,伸手握住绿芜的手,“阿姐。”
“等你好了,我们三个就找个村子住下,到时候阿姐还要看着阿弟安定下来,找一个好媳妇,生一大群孩子。”
骆清愣愣看着她,找一个好媳妇,生一群孩子,说实话,这些他从来没有奢望过。
最开始,他以为他会跟着宁元启作恶,一辈子就这样当他的狗,后来,为了阿姐的安危,被宁元启胁迫,他活着是为了阿姐,宁元启的真面目被揭穿,他就一直在等着自己生命要终结的那一天。
所以,安定下来什么的,他真的从来没有奢望过。
但是,他没有想到最后,或许是看在凌乔然自废武功的份上,他最终也只是被废了武功,仅此而已。
而今,他和阿姐平静的生活着,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他不敢再奢望别的,因为他怕,他做了这么多坏事,老天爷怎么会赐了幸福给他,害怕这幸福来得太不真实,害怕终有一天他习惯了幸福的时候,老天爷会突然收起,让他体会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
而今,阿姐说,他会安定下来,会成家。
他还能再贪心一点吗?
绿芜温柔的声音继续传来:“阿弟,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大家只会越来越好。”
骆清笑了笑,“是,我们每一个人只会越来越好。”话落,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沉了下来,“但是,除了一个人。”
绿芜一怔,蓦地明白他所指何人,沉沉叹了一口气。
—
颐水河潺潺流动,巍峨的颐山静静伫立,与远处的断肠崖静静相望,千百年不曾改变。
明净整洁的屋舍里,窗户大敞着,阵阵压抑的低咳清晰地传了出来。
宁含烟端着药碗,走进屋内,就看到从床上站起身的人。
她一惊,立即上前扶住他,“乔然,你快躺下。”
凌乔然摇了摇头,看向窗外,视线落到院子中:“兰花开了,我想要看一看。”
宁含烟叹息一声,将药碗递给他,“先喝了药。”
凌乔然接过,咕噜咕噜灌入,像是在喝水一样。
宁含烟欲扶住他,却被他避开,“不麻烦你,我自己能行。”
他艰难迈着步子,走一步就咳嗽一声,每一声都像是要将肺咳出来。
掏出帕子,擦拭掉血迹,他一步步迈向院中栽植的兰花。
那是一朵从深谷中移栽过来的幽兰,开始的时候,他每日坚持为它浇水,原本以为它活不成了,却不想最后活了下来,果然是野花,生命力顽强的野花。
苍白的唇扬了扬,“幽兰开了。”
漠颜,幽兰花已经开了,可是,你却不在我的身边了,你到底在哪里?
我只想见你一面。
只是一面而已。
临终前,只要能见你一面就够了。
他闭上了眼睛,手中紧紧攥着六孔紫玉竹笛,这根笛子他平素根本舍不得用,对付宁元启的时候,他是另外找人制的特殊的长笛。
指骨被攥出不健康的森森苍白。
脚步声传来,章显匆匆进来,看到院中的凌乔然时,愣了愣。
宁含烟急急看向他,“怎么样?”
章显扫了凌乔然一眼,摇了摇头,“尹旭带着尹漠颜出海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咳嗽声一声一声响起,凌乔然垂了眸,慢慢走近屋内。
章显和宁含烟痛心地看向他的背影,萧瑟,瘦弱。
—
五州之外
缥缈山下的小城,百姓安家乐业的祥和之景。
夜幕降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城中灯火相继熄灭。
万籁寂静。
酒馆里,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敲门声。
女子穿好衣服,疑惑问:“谁啊,打烊了。”
门依旧敲着,只是没有人应答,女子水晶眸一凛,不动声色地拿起剑,“谁?”
依旧没有人说话,她眼中寒光一闪,立即拉开了门,长剑出鞘。
门外,一人披着黑衣斗篷,浑身上下像是浸染了墨,与夜色融为一体。
尹漠颜手腕一台,长剑横在那人脖颈前。
“是我。”
尹漠颜一震,就见那人打开斗篷,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