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坐在门前,默默的看着远方,山是那么的峻,树是那么的绿,鸟儿是那么自由的飞着。一片片树叶随风飘扬,他们在空中放声欢笑,有的笑弯了腰,一不小心跌倒了,就转身躲起来;有的笑歪了嘴,笑着笑着便悄悄的躲到大树后面藏起来;有的一边笑一边翻着筋斗,越翻越高,飞到大树头顶歇息去了。看着他们是如此的开心,我早已忘记我坐在那里,忘记我手里握着扫把,忘记大师兄对我咆哮着说,去吧山门前的空地扫干净。
山门很大,很壮观,在门上横梁上霍然写着南佛院,字刚劲有力,气势恢宏。虽然不知道何时何人留下的笔记,但是金色的光芒足以射穿普通人的双眼直达心间。每每看到这几个字都会肃然起敬,任你何等急事路过此门也会放慢脚步。
门前是一块空地,很大的一块空地,全部由不知名的石块铺好的,空地的四周被高大挺拔的巨树围着,这些树至少要三个大人才能围抱,存在多久已无人知道,至少常年扫地的老和尚说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此时,夕阳慢慢的像山间坠去,没有余晖,没有彩云。天空也慢慢的暗了起来,山中突然响起了悠远的钟声,听着钟声我的肚子也咕噜噜的叫了起来。那一颗颗浑圆、光亮的馒头浮现在眼前,再加上香喷喷的青菜。。。。。。我的口水不知何时已流成一条细线。
想想往日,此时正是进餐时间,而现在我看着眼前那铺满树叶的空地,我的身子一点也动弹不得。也许是坐久了身子麻了吧,又或许是那些树叶太顽皮,一个个拉着我不让我动半分。
此时空地上出现一道人影,清清瘦瘦的。穿着一身灰白色的粗布衣服,身上打满了补丁,看着那件衣服我隐隐的感觉补上去的布远远多于原来的布料。老和尚来到这里就开始清扫,树叶在他的扫把下就像温顺的小绵羊,乖乖的聚在一起,不再动了。渐渐的老和尚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但身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会儿时间就占满了整个空地。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老和尚已站在空地中间把堆在一起的树叶装到一个竹篓里,然后向我微笑着招招手,让我过去。我拄着扫把,使劲全力慢慢的站起来,拖着麻木的双脚艰难地迈开步子,一瘸一拐,就像扭伤了脚一般,把扫把当成拐杖,慢慢的走到老和尚跟前。老和尚始终微笑着看着我,就像看着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我走到老和尚跟前轻轻的说道:“老爷爷你真厉害,那些树叶好听你话啊,他们都不会飞起来,还有你好快啊,我只是揉揉眼睛的时间你就把这么一大块地给扫干净了”
老和尚微笑着说:“我在这里已经扫了很多年了,那些树叶都听我的话,再说了你看看周围,”我看了看,突然发现四周漆黑一片。老和尚接着说道:“天都已经黑了很久了啊”同时慢慢的弯下腰,背起竹篓“你还没吃东西吧”“恩”“来,到我那里去”我赶紧跟着老和尚,在他的身后左转右拐,来到一间小材房。老和尚轻轻的推开房门,把竹篓放在灶前,找出一根小矮凳示意我坐下然后去洗手。我弯下腰坐在小矮凳上,转过身子,背靠着灶壁,面前是一张小桌子。老和尚打开锅,夹出两个热腾腾的两个馒头,放在桌子上的盘子里,推到我面前,“吃吧”我看了看馒头,然后又看了看老和尚,他微笑着说,“你师傅知道你没去食堂,特意让我帮你带了两个”听了老和尚的话,我双手齐出,一手抓一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老和尚看着我的吃相,微微地摇了摇头,盛了一碗水放在我的面前。然后悄悄地坐在我对面,静静地嚼着馒头。
两个馒头,稀里糊涂的就被我吞进了胃里,等我喝完碗里的最后一滴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此时我才看在微弱的灯光下看清老和尚的样子,满脸的皱纹,花白的胡须,浓浓的眉毛下面藏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看着老和尚吃完了馒头,我站起来,深深的像老和尚鞠躬,“谢谢你了老爷爷”。
告别了老和尚,我借着微弱的灯光,悄悄的回到宿舍,大师兄还是和往常一样不在,二师兄下山好长一段时间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被子里进入梦乡。
梦中,老和尚扫地的情景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在脑海里,始终觉得那里怪怪的。
咚咚。。。。。山顶上又传来一阵熟悉的钟声,我来不及思考迅速起床洗刷完毕,匆匆来到食堂,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餐,便向师傅那里跑去。
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师傅的院子,这是坐落在山顶的一座四合院,院子里有一颗参天大树,其余就是由石块铺陈的平地,大师兄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大树下打坐,而师傅在房间里坐着,我轻轻的走到师傅面前,正准备说什么。
师傅先开口了“昨天我有事,你大师兄不让你见我”
“恩”
“我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也许就不会回来”
“恩”犹如一声惊雷直击心底,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你还记得在这里学艺多少年了吗?”
“10多年了”我来不及思考,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眼角吐出晶莹的泪珠。
“是啊,算算日子,你也在这里生活了16年了”
“恩”我忍不住抽泣了一下
“今天有些事我要给你说一下,你是我在16年前路过山门前捡回来的,当时没有任何物品留下来,所以没有人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也更不知道你的生辰年月和名字,你师兄是无字辈的所以我给你取名无名”
我静静地站着,默默地流着眼泪。
“这些年,你一直和你师兄们一起生活习武,你天资聪明,又肯用工,几乎学会了我教你的所有的体术,但是你的身体。。。。”说到这里,一向平静的师傅也微微叹口气。
“你的身体是万年不遇的空灵之体,也就是说你的身体不能储存一丝灵力”师傅微微停顿一下接着说道。
“我们练武之人,练体是最基本的,当身体强度和武技到达一定程度,称为武者;当掌握一些高级武技并能熟练运用时称为武师;接着武者能感受大地灵气,并运用灵气战斗,这就是武灵,灵气不光可以帮助战斗,还可以提升体质。更有甚着直接利用灵力战斗,我们称为灵师。”师傅看了看我接着道。
“我们大陆几乎所有人都至少能运用一种灵力(金木水火土雷风等),运用灵力战斗远远强于没有灵力的人,而你的身体一点灵力都不能储存!哎。。。。。”师傅说完站了起来。
“我马上就要走了,在这南佛院有你大师兄和二师兄,我也放心,没事的时候就去找扫地的老和尚吧”
师傅走出大门,转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师兄便径直向山下走去。
我望着师傅离去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
大师兄也双手合十,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修炼。
。。。。。。。
我又一次坐在南佛院大门前,眼前隐隐约约地看见师傅下山的身影,时而又浮现出我和大师兄、二师兄练功的情景。此时大师兄还在修炼,二师兄下山已有数月,而我只能坐在这里看看外面的风景。
回头看着院里的其他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我不禁惆怅万分。
我的师傅是南佛院第一武僧;大师兄是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弟子;二师兄多次下山屡立战功,声名远扬;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在我的生活不愁,也没人敢欺负我,哪怕我是万年不遇的废材。
看着天空飘浮的白云,想起了刚才师傅对我讲的生世。
我不知道父母是谁,没有生辰故里;不知道从哪里来,更不知道到哪里去;也许就在这山门前坐一辈,又或许在这空地上扫一辈子地;正值年轻的我无功可练,无事可做;只是坐等太阳东升西落,云聚云散。
哎。。。看着那一片片乱飞的树叶,随他去吧。
突然响起一件事,那就是昨天老和尚在这里扫地,始终感觉他一瞬间就扫完了,天黑只是因为我从这里走到他面前花了很多时间(因为脚麻)。而且很多人影也不是我眼花,因为我清楚的记得,除了很多人影以外,其他的并没有变化,就像那一排排大树。还有师傅临走时什么也没留下,但唯一提示我多去找老和尚,还有昨天我去找师傅时,大师兄特意让我来扫这块空地,其实师傅院子也可以扫的啊,我越想越奇怪,今天一定要看清楚老和尚到底是怎么样扫地的。
不知不觉中,夕阳又靠近了山间,他留恋地看着这无限的大地,依依不舍的向下坠去。此时老和尚又来到这里,还是那个样子,还是那把扫把,还是做着同样的事。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走到空地上,轻轻的挥动扫把,扫把过处,那些叶子就会向前冲出好长一段距离,但是不会向上飘起来,当他挥动一次扫把后那个人影就留在原处,另一个人影又出现在旁边,如此重复,渐渐人影占满了整个空地,然后最先出现的人影开始消失,只留下空地中间一个。从始至终,那些树叶都不曾飘起,就像是地紧紧的拉着它们一样。这个过程很短,很短,短到我吸进去的气都还没来得及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