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稳定军心,下毒的事就隐瞒了下来。丁凯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小顺暂时关起来,打算回京再做处置。自此事之后,风追月为防再有人来害莫默,三餐汤药均都亲自去取。过了不久,莫默便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而丁凯却忧郁了,他还不如一直病着好,至少可以耳根清净些。
“将军,京中来信。”随侍疾步而入。
丁凯急忙接过来:“可是密旨?”
“不,似乎只是普通书信……但确实是皇上亲笔所书。”
丁凯甚感奇怪,拆开来却发现信封里有两封信件。他与随侍惊疑地对视一眼,随即将折成方块状的两封信件取出。
一封背面上写着:丁将军启。
另一封背面上写着:无闻亲启,误看者剜去眼珠。
丁凯、随侍:“……”
莫默听说皇上命人千里迢迢给他送信来,又惊又喜地直奔丁凯营帐。
看来皇帝小子还是惦记着我的,算他有良心。
“将军,我的信呢?”莫默也顾不上客气了,直奔主题。
丁凯脸色阴沉,不理他。随侍赶紧将信递给莫默,还加了一句:“将军与小的都没看,真的!一个字都没看!”
莫默疑惑地看了神情紧张的随侍一眼,便只顾着打开信来看。丁凯也打开另一封来看,上面写道:已过两月,为何无半点消息?将军该当何罪?今后切记每半月一封书信以报朝廷剿匪情况,另附无闻回信一封。如若没有,欺君论处。
丁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冤屈,他每个月都有令人写情况快马加鞭送往兵部的啊,难道兵部尚书根本没有跟皇上提及?还有,“另附无闻回信一封”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莫无闻不写他丁凯就要担那欺君的罪名吗?!
丁凯抓着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信,仰天长叹泪光寒!
莫默这边的信就长多了,皇上并不知道莫默病倒中毒一事,所以在信中一直问他是否在剿匪过程中受伤?如果难以适应军营生活,就回京云云。信中还提到了许多琐事,事无巨细,扬扬洒洒写了一整张,咋看之下,密密麻麻却无比工整。
一一无闻,你何时回京?你不在,朕一个人面对摄政王的压迫,朝中的动荡,觉得很累。朕想把丁凯换回来,由朕“御驾亲征”,你说好不好……
莫默先是无语,而后嘴角忍不住一点一点往上翘,看到最后一抬头,却发现丁凯和随侍都既震惊又古怪地盯着他。
“看什么?!”莫默被盯得很不自在。
随侍赶紧垂下头去,丁凯依旧狐疑地看着他,说:“皇上写了啥?你怎么笑得这么……额……嗯?”
莫默赶紧板起脸,粗声粗气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我什么时候笑了我笑没笑关你P事啊我笑没笑自己不知道吗你们睁眼说瞎话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完,走得头也不回。
丁凯、随侍:“……”
宫中御书房。
“皇上,皇上?”
正在魂游天际的皇上回过神来,眨眨眼,表情很茫然。桌案前的众大臣都疑惑地看着他,皇上干咳一声,坐直身子说:“朕身体不适,你们跪安吧!”
众大臣:“……”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番,才齐齐跪地:“臣等告退。”
等大臣们都退下后,皇上立马振作精神唤道:“喜乐!”
喜乐赶紧走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朕命人送的信送出了吗?”
“回皇上,已经送出大半月了,现今估计已到西蜀了。”
皇上静默半晌,叹道:“不知回信何时能到……”
喜乐不答,他已经习惯皇上三番四次提信的事了。
皇上站起身,说:“我们去六扇门或者是西门府吧!说不定无闻会写信给西门统领和六扇门的兄弟也说不定。”
喜乐顿了一下,忍不住提醒他:“奴才觉得莫大人如果有写信回京,必然会先写给皇上您。”
皇上原本烦躁的心瞬间被这话抚平,冷硬的线条也随之变得柔和,笑容慢慢在脸上绽开,如沐春风:“也是……”
喜乐暗暗叹气。
丁凯再次惨败归来时,莫默正坐在营帐外晒太阳吃西瓜,他还没反应过来,一脸凶神恶煞的丁凯已走到他面前,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西瓜,掷在地上,吼道:“吃吃吃!你娘的就会吃!老子在外剿匪,你倒好,就知道躲起来享受!莫无闻,老子忍你很久了!”
众兵士都诧异地看向这边,将军和副将这是……内讧?
风追月跳下马飞奔过来将怒气冲冲的丁凯推开,护住莫默道:“丁将军自己中了贼匪的圈套,与我家大人何干?你凭什么冲他发火?”
丁凯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道:“我早就觉得奇怪了,你堂堂六扇门总捕头不当,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剿匪,还处处维护他,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丁凯!你胆敢胡说八道诋毁我与莫大人,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风追月气得满面绯红,双目圆睁,手握上剑柄,眼看就要拔剑与丁凯厮杀了,众人都是又惊又无措,不知该不该上前阻止,只能站着干瞪眼。
“住手。”莫默冷静地开了口。
风追月恼道:“大人?!”
莫默缓缓站起来,看看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说:“我有办法对付西蜀的贼匪。”
丁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笑话!”
莫默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如果你打算在这里呆上一辈子,那请便,追月,我们收拾一下回京。”
丁凯急道:“慢着!”
风追月冷笑:“就你还没资格命令我们!”
丁凯梗着脖子道:“我是一军之帅,如何不能?”
追月的目光一冷:“你死了就不是了!”
“风追月……!!”
眼见莫默真的往营帐里头走,丁凯急得眼睛都红了,脱口道:“你有何对策?”
莫默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他:“将军叫我?”
丁凯忍气吞声,不甘道:“愿闻其详!还请莫大人不吝‘赐教’!”
莫默摸了摸眼角下方,笑得像只狐狸,语气却是温柔的:“在谈公事之前,我们先把私事讲一下。”
丁凯皱起眉:“什么?”
“我想……先揍你一顿!”莫默说罢,已冲过去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丁凯一顿狠揍,“黑汉子我他妈的告诉你,你再敢胡说,你小爷我就把你扒光了捆起来抽!你不信可以试试!?”
众人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哑口无言。
一切尘埃落定后,鼻青脸肿的丁凯和莫默相对坐着,风追月站在莫默身边,黑着张脸。随侍站在丁凯身边,忐忑不安。气氛相当诡异。
“你说什么?!不行!我决不答应!”
丁凯看了眼激动的风追月,心想:瞧瞧,你们这样谁不会误会?
莫默不理追月大呼小叫,笑着问丁凯:“将军觉得呢?”
丁凯立马感觉到来自追月杀人的目光,他故作不知,道:“方法不错,但太过凶险,莫大人千金之躯,丁某又岂敢让大人以身涉险?”
“既然将军也觉得方法不错,那就依计行事吧!”
“大人……”
“追月,”莫默淡淡地笑着:“这是军令。”
丁凯有点意外地看着莫默,这个家伙不是最怕死吗?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
“莫大人,万一事情败露,你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你可想清楚了?”
莫默笑得无谓:“放心……”
丁凯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少年其实也没那么讨人厌,刚想说些鼓励的话,不料莫默紧接着说:“反正我死了,皇上也会让你们来陪葬的不是吗?”
“……”
莫默回到自己的营帐,追月紧跟而入,焦躁地问:“你为何这么做?为什么要提出由你自己一人混入贼窝当内应?你不知道这样你很有可能会死吗?”
莫默叹了口:“阿月,我们现在是绯闻对象,还是避避嫌的好,你快出去吧!”
“大人!!”
“阿月,”莫默突然认真地看着追月,那眼神叫追月狂躁的心一下子沉寂下来,“我想尽快回京城,所以,我必须亲自完成这个任务,因为我只相信我自己。”
风追月冷静了下来,轻声问:“因为皇上?”
“……不是,”莫默干咳一声,有点别扭地移开视线,“我不在,摄政王又会像以前一样压迫他,所以……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风追月笑得意味深长:“属下明白了,那大人早些休息,属下告退了。”
追月低声笑着,掀帘而去。
莫默呆了一下,赶紧追上去朝他的背影吼:“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喂你给我说清楚……”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哈哈哈哈哈……”
莫默涨红整张脸,暗暗磨牙:“风追月!!”
愤愤地回帐中坐下,莫默忍不住从怀中取出“泣血石”,看了半晌,忽然用食指死命戳宝石上的“瓒”字,嘴里喃喃道:“都怪你,臭小子……”
翌日,当莫默从营帐中出来时,守兵们呆住了,莫默对他们嫣然一笑:“早啊各位!”
守兵们呆立片刻,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喝问:“大……大胆……你你你是何人?为何……为何在莫副将帐中?”口气虽凶,双眼却直愣愣地盯着莫默看。
莫默笑得万物失色:“我吗?我不巧刚好是你们口中的莫副将耶。”
“胡说!你你……”
莫默远远见风追月走来,玩心一起,故意跑过去扑倒在他怀里,追月猝不及防,震惊之后无措起来:“喂你是……”
“大人救命啊,我原是良家夫男,不幸被你家将军抓来当慰军的**,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吧大人!”莫默窝在追月怀里,揪着他的衣襟,仰着小脸哀求地看着他,模样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追月被眼前的漂亮少年震撼了一下,随即惊怒道:“什么?!慰军**?”
刚巧丁凯走来,追月一看他气不打一处来,松开少年走过去揪丁凯的衣领,丁凯愕然:“你这是干什么?!”
“你还敢问?!我原先只当你只是粗犷无知,莽撞愚笨,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无耻,丧尽天良,连这种污秽肮脏之事都做得出来!”
丁凯既怒又惊:“你才粗犷无知莽撞愚笨呢?!我到底做什么了?!”
“你不承认是吧?你自己看!”追月把他扯到忍笑装哭的莫默面前,喝问:“你可认得他?!”
丁凯呆了片刻,反问:“这漂亮小哥是谁家的公子?怎么在这?”
追月气急:“你还装!?他不是你抓回来充当**的吗?”
丁凯怔了一下,一张黑脸变成关公脸,他气得大吼:“胡说八道!我岂是那种人?我家中已有贤妻,我怎么会在外面干出这等龌龊之事?不对,喂!你搞清楚,我又没那嗜好!”
“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凯和风追月吓了一跳,齐齐回头瞪向笑得前俯后仰的莫默。
莫默笑够了,才直起身子在呆愕的丁、风二人面前转了个圈,问:“怎么样我这样?”
“这声音……”
丁凯和风追月对视一眼,猛地异口同声大叫道:“莫无闻(大人)?!”
莫默摸了摸眼角下方,笑嘻嘻道:“怎样?认不出来吧?”
“你……”两人看着他,眼神古怪。
“别大惊小怪,这是易容术。”
“你居然会易容术?”
“我本来就是个全才!”
丁凯感叹道:“太神奇了!这样出去,要骗走多少无知少女的心啊!”
莫默拿脚踹他:“滚!”
其实莫默撒了谎,这张脸才是他真正的脸,因为怕被追月认出,他眼角下方的泪痣依旧用药掩去,如今,终于可以以真面目示人了,莫默心情大好。
“你要这样混入贼窝?你疯了?”追月看着原本貌丑的人突然变得“天香国色”,视觉上还是难以适应,说话也觉得别扭,忍不住偷偷将视线定在莫默的额头上。
莫默浅浅一笑,顿时,就连丁凯也脸红了,他赶紧也学追月将视线定在莫默的肩上。
“放心,我应付得来!喂,跟你们说话呢你们看哪啊?”
追月突然退后了几步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没吃朝饭!”说完,狼狈地逃离现场。
莫默疑惑地看向丁凯:“他怎么了……”
“啊!我好像还没上茅房!”丁凯说完,也以同样的姿势速度遁走。
莫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