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从天泉雪山的山巅暴起,一道墨绿光影飞出了大雪山,空中顿时雾气横飞,山阴面“轰隆隆”的如滚雷炸响;那抹绿光急速的掠过天际的同时,天泉雪山竟然爆发了百年不遇的大雪崩,白霜雪潮湮天灭世般的鼓噪下山,瞬间吞没了山下古羌族荒败已久的村落
高空之中,身穿雾白长袍的男子面色发青,双目呆滞,眉心中的青光魔曈竟然绿芒暴起,神念世界中的孟浩凝眉紧闭,端坐在玄玉法座之上,玉角白貔虚弱的呼唤道:“命主莫要入魔,莫要入魔!快快弃刀!”只见孟浩的本命元神之上,正飘荡着一团墨绿的云气,其中万千刀影飞闪,赫连铁鹰的狞笑之音乍起:“我成了你的道,你必行我的王权!修罗嗜血,以战平世,杀吧!哈哈!去北屏屠杀罗家军,恢复龙雀刀灵吧!”
原来赫连铁鹰玉石俱焚之际,竟然用龙雀妖刀的煞气,引出了玉角白貔口中的六道之力——修罗道,并且与这修罗道力合一!此刻玄玉金天中,黑耀阳、星芒光、淡金木上,正高悬着通体幽绿的六尺刀影,正是龙雀刀!
孟浩心神被刀灵煞气侵占,丧失了心智,听到了脑中赫连铁鹰的话,痴呆般的低语一声:“北屏屠城!”少年的语气突然变得阴冷无比;眉心的魔曈忽然暴起万丈绿光,他握紧了手中的赤红剑鞘,那鞘中的妖刀不断的轰鸣轻颤,似乎在召唤着主人拔出它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北屏御城门楼之上,正站着三个人;一个满脸白须银甲的老将军,和一名面色铁青的少将军,以及一个白胖的儒袍谋士,正是罗仁雄父子和军师计五车;一代名将罗仁雄看着苍茫的北蒙草原安静祥和,夕阳垂暮之际,火光遍野,不由的心生悲凉,叹息自己英雄迟暮,廉颇老矣,虎目中忽然发出阴鸷的精光,冷哼一声:“赫连铁鹰这个废物,十万东路大军,竟然被一个十七小儿尽数剿灭,当真千古奇谭,愚不可及!”
罗成义和计五车对望了一眼,青年开口道:“父亲,儿子一直不明白,我们为何要借助匈奴人的力量夺取北塞,我罗家军直接平了镇北军,杀入玉京称帝岂不快哉!”
听了罗成义的话,罗仁雄更是盛怒不已,虎躯一转,眼中吐露凶光,吓得他面如土色,赶紧低下了头;军师计五车更是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将军息怒,少主年轻的很,您可就这一个儿子呀!”听到计五车给自己求情,罗成义不由的跟随跪在了地上,也是一阵磕头,惊恐的道:“父亲息怒,儿子愚笨”
罗仁雄怒哼了一声,看着天边垂暮的夕阳,不由的低沉的道:“杀王乃是逆贼作乱,勤王则是从龙正名,我罗家军忠勇一世,岂能落了威名,本想着放匈奴入关,我再整合七城兵马保驾从龙,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孟浩,当真是天不垂怜,注定我罗家军终生守护着边关苦地呀!”语毕之际,罗仁雄心中发狠,“轰隆”一下,出掌如风,顿时削平了面前的城头,碎石炸裂之际,这六十八岁的武道宗师,不由得双目赤红,恨天怨地的虎啸一声,直震的城下守卫的兵士们一阵惊慌
原来罗仁雄才是一切的幕后操纵者,当日根本就没什么东台、惠平将领的求援,他谎称两城将领遇难,实则是带兵故意深入险地,上演了一处苦肉计,目的就是要朝廷知道,北屏失守乃是少了他罗仁雄坐镇;他早就和罗成义计五车串通,一步步的迷惑了太尉孟钧,使得他们按兵不动,等到匈奴打入城关直入玉京后,以他武道宗师实力,再逃出匈奴大本营,和罗成义里应外合勤王保驾,让罗家军成为力挽狂澜从龙义军,定能平复杨武夷的疑心,召他们回京册封。
事情一步步的按自己的谋划进行着,只是出了龙雀刀这段插曲,却让他始料未及,而匈奴王单于几番想招安自己,他深知自己就算身陷囹圄也能安然无恙,便与赫连铁鹰周旋了几日,说自己要在封刀洞内考虑考虑;而他一身堪比武尊大能的武道修为,也确实让单于趋之若鹜,当即答应了他,可是孟浩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这小子先是退了赫连达尔的十万大军,又趁夜奇袭营地;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这小子竟然能让四胡兵马反叛匈奴,一夜之间便覆灭了落别山中十万匈奴精锐,当真是最大的变数。
老将质问苍天,扬声叹息:“老天爷,为何我罗仁雄一身宗师武道,不能成为霸主,那杨武夷乱臣贼子之辈,却能荣登九五,你太也不公!”罗仁雄指天大骂起来,震得门楼上的瓦砾“哗哗”作响,整个城头的大旗迎风烈烈,罗成义和计五车耳鼓生疼,不由的快面贴地面了
“爹爹,原来一切都是你的诡计”城楼顶上,忽然传来一声凄婉之音,银甲红袍的英气女子,银牙紧咬,清泪垂面,心中矛盾之极,心绪乱成了一团,没想到父亲英雄迟暮的年纪,竟然还有如此野心,心机如此,倒是害了孟浩力战单于,身死落别山中
罗仁雄瞥了一眼楼顶的女儿,他早知罗樱在此,眼下千般算计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他倒是心中释然,不怕被这“外向”的女儿听了去;老汉怒哼了一声,面沉如水的阴冷道:“那小子坏了我的大事,你可倒好,却为他哭丧!真是混账!”
罗樱抱着双膝恸哭不已,幽怨的道:“若不是你野心作祟,怎会害了孟浩,他可是一心要去救你的,爹爹,你当年何等英雄,女儿一直以你为榜样,可如今你却被功利蒙蔽了双眼,你可知放匈奴入关,会残害多少生灵啊!”罗樱自小与罗仁雄分离,父亲在自己心目中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驻守北屏,叫匈奴十年不得入关,乃是一代忠勇名将;可眼下得知了他的诡计,心中那高大的形象顿时毁灭,不免心头悲伤,可怜自己的情郎还一直为救父亲冥思苦想,屡次涉险,当真是可怜可笑的很
“我呸!大姐!你怎么被那小子迷得神魂错乱了呢!他可是我罗家军的死敌呀!”罗成义一听罗樱责怪起父亲,不由得怒火中烧,可是见到罗仁雄瞪了他一眼,便吓得赶紧低头,不再做声,只听得罗仁雄震怒的道:“我送你上北一道学武,就是让你翅膀硬了,反过来教训我的吗!”
银甲虎将一拍城墙“轰”的一声,又是碾碎了满手的齑粉,接着便暴躁的道:“那小子死有余辜,我苦心筹划多年的计策,却被他个愣头青搅乱,真是气煞我也,都说女生外向,你这死妮子是想气死我吗!”语毕之际,罗仁雄突然五指化作虎爪,一股沛不可挡的罡风席卷而起,屋顶罗樱顿时全身一紧,便被父亲的“猛虎气”抓落下来,瓦砾飞落,掉了满地噼啪作响,听得罗成义和计五车心惊肉跳。
红英女子粉面生寒,捂着脖子艰难的喘息着,被一股无形凶猛的劲力扼住喉咙,只叫她痛苦不堪;罗仁雄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怒气也是消了半分,便撤去了劲力,将罗樱摔在地上,接着愤怒的道:“我和镇北侯爷定了亲事,三日之后,你便嫁给裴勇俊去吧!”罗樱入飞龙宗后,宗门有令不得透露青鸾辛秘;罗仁雄五年没见她,以为她还是在北一道修行,于是便早早的给她安排了亲事,眼下只有和镇北侯结亲,方能稳住脚跟,确保杨武夷不生疑心
听到父亲逼自己嫁人,罗樱咳嗽了几声,面露坚决的道:“我此生只嫁孟浩!我这就去落别山寻他!”听到罗樱决然的话语,罗仁雄顿时怒上心头,虎爪中猛然泻出汹涌的罡气,直接将罗樱压制的不能动弹,咆哮的怒道:“真是反了你!婚姻大事岂能由你做主!我这就废了你的武道,日后给我安安心心的做个贤妻良母!莫要再想那可恶的小子了!”
说着罗仁雄五指化作手刀,迅速的朝罗樱的琵琶骨袭去,吓得那女子面色惨白不已,心中泛起了绝望和惊恐;正当迅猛的罡气手刀刺入之际,北方的天际忽然雷鸣乍起,罗仁雄身子一顿,忽的转头望去,只见夕阳红霞之中,苍茫的草海和云天交接之处,竟然升起了一道霜气,正自肆虐奔袭而来!
身为武道宗师的罗仁雄双中极光爆射,极目远望,只见那草天相接的白雾之中,竟然是数不清的人马攒动,正是匈奴的黑风铁骑!可是看清了对面阵营的老将不由的心中惊骇,匈奴中路大军压境乃是他欺骗玉貅军的脱身计策;此刻的赫连铁树早已回到了漠北荒地,又怎么会突然来犯呢?
忽然随着大军临近,他看的越是清晰,虎目圆睁惊恐不已的大叫道:“是是百万匈奴冤魂!”只见那奔袭而来的大军众多,足有百万之众,令人惊颤的是,骑马挂甲的兵士竟然都没有面目,只是一群被魂气填充的空铠马骸,俨然是亡灵大军!
一抹绿芒从百万大军中飞闪而出,手持龙雀的少年,浑身散发着寒芒煞气,面色青白,神情木讷的飞驰在亡灵大军的头顶,身侧的白袍迎风鼓胀,猎猎作响,被刀魔泯灭了心智的孟浩低沉的念叨着:“屠北屏,踏长城,湮隋元,荡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