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宅。
郭致林当了一回好人,将晶晶送回了家,但她并没谢谢他,因为她压根就没想回家。如果在路上晶晶没有发呆,或许她会让他带自己去另外一个地方。
晶晶回家的时候,家人正准备开饭。
在吃饭的时间里,丽芝又围绕着晶晶被开除的事情教育她,家业一如既往一声不吭吃着饭。
而晶晶则就像被教训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晶晶,你听进去我说的话了吗?你到底还想不想毕业了?要是想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去学校向你的老师道歉,要是不想的话,就尽早收拾东西去国外。”丽芝望着坦然自若的晶晶,说道。
“我不想出国,更不愿意回学校向某位老师道歉。”晶晶放下碗筷,淡淡说道。
“说这话,那你是不想毕业了?这次,你别再指望着我安排你进另一个学校,现在的学校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从来就没有人要求你去为我安排什么学校,现在已经不是学校不要我,而是我不要去学校。”
“你就这么不喜欢读书吗?”
“不喜欢。”
“要是拿不到毕业证,升不了学,你想知道我会怎么对你吗?”
“已经是新学期了,我早已错过了考试的机会。即使有了这样的机会,我没记住任何知识,你想我靠什么条件上考场,难道我交白卷也行吗?”
“丽芝,现在是吃饭时间,你就让晶晶先把饭吃完再说吧。”阿姨放下碗筷,对丽芝说道。
“吃完饭?她倒是有心情把饭吃完啊?”丽芝望着晶晶挖苦道。
大家继续吃饭,丽芝想起来阿姨的儿子根得基,于是就问她,他在国外做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阿姨告诉丽芝,德基生意做得不错,就是交了一个外国女孩正准备结婚,花钱的地方又多了,就在今天下午他打电话过来要她汇点钱过去。
接下来,丽芝说的话题由晶晶转到根德基身上,当着大家的面开始教育起他来:“好容易把他送出国,他倒好,书没读完就跑去跟别人学做什么生意,结果生意没做出个样子来,又去忙着交女朋友。现在行啊,要结婚了,知道钱的重要,又没钱了。怎么,现在的钱都是这么好赚的,花起来不知道数目,一出手不是几万就是几千。结婚的钱,他又想从阿姨这里拿走多少?阿姨,您真的不能再这么顺着他,他要多少,您给多少,这种日子是时候结束了,今晚我给那边打个电话,先警告他一声,要不然我就断了他的资金来源,看他还怎么放纵享受生活。”
丽芝这么说自己的儿子,阿姨除了低头听着,也实在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根德基一直就是这样,整天花钱如流水,丽芝支持他不够,现在他还伸手向自己的妈妈讨要,的确是过分了点。
没等丽芝继续教训自己的风流表哥,晶晶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顶上去:“每天吃个晚饭,大家长您不多说两句话,大家都是难以下咽,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大家都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这是吃饭的场合,不是大家长开批斗大会的场合。再者,您说我们这些整天在你眼皮底下犯错的人也就算了,根大大远在大海的另一头,您都要这样关注他,是不是过了点,要管教他,不是家里最老长辈的职责吗?”
“晶晶,你少说。”阿姨抬头小心翼翼对她说道。
“你这是要反过来教育我吗?”丽芝盯着反问道。
“坐在这里,论辈份,坐在最上座的老人最大,要教育谁,该怎么教育,不是最应该由她先来说吗?大家长,您这是越位,已经很多次了,适可而止吧。我吃完了,先走了,大家要是还能安心吃得下饭就请接着慢慢吃吧。”说完,晶晶起身离开座位,离开餐厅,上楼。
晶晶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而且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显然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尴尬,愤怒,但丽芝还是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这种表情表现出来。
“吃饭吧。”陈先生对大家说道。
“家业,来,多喝点汤。”阿姨给家业盛汤。
吃完饭,丽芝出来草地这边散步,随着她的脚步,阿文也跟过来了。
看到阿文跟来,丽芝指着大屋里头生气说道:“你听进去她今天对我说的话了吧,她才只有十五岁,还没长大,就敢这么对我说话,要是她长大了,那我这个当姐姐的还不得听她摆布。”
“丽芝,你多想了。”阿文望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我要是连现在都管不住她,将来就别提要管了,我就不信,她一个人能翻把天给翻了。”丽芝双手抱住胳膊气愤说道。
“晶晶还只是一个孩子,她只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阿文,别说晶晶她只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就是一句无心脱口而出的话,我都要放在心上。你难道忘了吗?我王丽芝是要培养一个有力的帮手,不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来日方长。”
“晶晶,素敏,晓凡,家业,德基,德望,哪一个小辈我没有重点培养,为了他们有个好的将来,我在他们身上花的心思还少吗?可最让我放心也最省心的有几个?晶晶不听我的,德基和德望还是一副不认我这个表姐的模样,我的儿子,家业,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除了晶晶,德基,德望,家业,不是还有素敏和晓凡这对姐弟吗?”
“素敏和晓凡,但愿他们不会向晶晶和德基一样,让我失望。”丽芝伸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眼神露出一丝愉悦的光芒说道。
“我们看着他们长大,这么多年的亲情感情,他们肯定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希望他们能真正让我省心。”丽芝抬头望着皎洁的弯月说道。
“你前两天说要趁着下星期去国外出差的机会去看这两个孩子,现在因为晶晶的事,你还决定要去吗?”
“去不去,我现在还在想。要是不去,答应了给他们的礼物就送不到了,要是去,晶晶怎么办,难道她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吗?”
“丽芝,你放心的去国外吧,晶晶的事你就交给我,毕竟我还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她的事我来管,也是理所当然。”
“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是厚着脸皮去求另一个学校的董事收她,还是继续给这个学校的校长讲述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以博得他的怜悯之心?”
“两个办法都要试。我不信晶晶就这么心硬,对于别人的辛勤付出,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阿文挺着胸膛振振有词说道。
跟丽芝散步完,阿文回屋,此时晶晶正靠在他屋门旁边的墙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看到晶晶,阿文异常兴奋,她能过来找自己,他怎么会不高兴呢,于是快步迎上去,问道:“晶晶,你来找我,有事吗?”
看着所谓的“父亲”,文管家站在自己跟前,晶晶立直身子,对他认真说道:“请文管家你不要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知道你之前进劳教所探望我是为了什么。对于你的各种提议,到了现在,我只有回答一句,我不可能去参加什么升学考试了。”
“难道你就想着自己的学历仅仅是小学毕业?”
“文管家是人老记忆就变差了吗?真实情况是我小学根本没读过。还有,我可不介意自己的学历有多低。”
“可是外面的人都介意。”
“谁介意我并不在乎。到目前为止,我还能养活我自己,这个才是重点。”
“你可以不在乎,但董事长培养出来的人竟然只有小学毕业的学历,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她,怎么评论她,你有想过吗?”
“我十岁之前没有进学校读过书,也照样生活得很好,没有人嘲笑阿爸阿妈,为什么?而在这里,不读书就要受到歧视,这又是为什么?把别人的想法看得那么重要,为别人活着,你们这些人不累吗?现在我真有点怀念从前生活的地方,至少在那里我过得很自由。”说完,晶晶从旁绕过去,离开这里。
走了几步,晶晶又回头淡淡说道:“文管家,你真的不必回学校了,任何学校都不要去了,我不是跟里面的老师和校长有过节,是跟同学有过节。我一个人一间教室,这种冷清的场面你也不想看到吧。”
说完所有要说的话,晶晶快步走开,去阿姨的房。
想起根大大,晶晶向阿姨关切询问他在外边过得好不好,八个月前她还寄出去一封信,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信。
阿姨告诉晶晶,她的大儿子在外面过得很好,只是因为忙了点,所以才会忘了没有给她回信。接着,阿姨就跟晶晶讲大儿子在外面的生活如何。
听完阿姨讲述根大大在国外的自由生活,晶晶感叹道:“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他的,至少他成功的离开了这里。”
看到晶晶一脸羡慕的表情,阿姨立刻紧紧握着她的手,急切小声警告道:“晶晶,你可千万别学他,离家出走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本来丽芝就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要是也这样,我真担心她会发疯,然后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阿姨,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有这种想法,也不会这么做,更何况到现在为止我还没产生这种念头呢。要知道,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晶晶也握着阿姨的手,慢慢解释道。
“晶晶,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啊。”
“我会的。”晶晶点点头。
俩人对视一会,阿姨才想起一件事来,便从梳妆柜里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交给她,并交代:“这是木子老师一个星期前给你寄过来的信,昨晚你回来我忘了交给你,现在给你,你收好。”
“好。”晶晶接过信,又迫切追问道,“还有其他信吗?教官的呢?他还没有来信吗?我已经快半年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他的信,我还没收到。晶晶,这个你放心好了,要是有他的信,我会在第一时间交给你的。”
“不会是大家长把它们都藏起来了吧,阿姨,你说,还有这个可能吗?”
“不可能,不可能,丽芝她受过教训,不会再这样对你了。再说,你的信,一向都是我在收,怎么会落在她的手里呢?一定是你这个方教官忙,才没有给你回信,放心好了,他会给你写信的。”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战争,阿姨急切解释道。
“嗯。老师给我写信了,一定是有事要跟我说,阿姨,我先回房了。”
“好。”
跟阿姨说声晚安,晶晶就真的回房了。今晚,是她跟家人说话最多的时候。
晶晶回屋后,拆开信件,打开一看,果然是木子老师有事找自己,他想请晶晶去他家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