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戴着小红宝石耳钉还有红宝石短项链,身穿一件白衬衫配黑色紧身裤和黑色高跟鞋的丽芝带着穿着一身黑西装配灰领带和黑皮鞋的阿文果真是风尘仆仆早早来到王家大宅后门口,只是他们未曾料到,装束简单却精致的小女孩和其他五个做事的人已经是站在那里候着了。
“王董事长,你迟到了。”小女孩望着丽芝,得意说道。
“不是我迟到了,是你早到了。”丽芝微微一笑,答道。
“我不太喜欢迟到的人,因为迟到就是对我的不尊重。”小女孩摆出一口大人的腔调,说道。
“我更加不喜欢早到的人,因为我觉得跟没有做好准备,冒冒失失就跑出来讲话的人打交道,就是在浪费时间,就是对自己宝贵时间的侮辱。”丽芝丝毫不客气回敬一句。
听到丽芝的话,小女孩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便埋下头,想怎么把话接上去。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听懂丽芝话里的意思,什么是“对自己时间的侮辱”,这种话她怎么从来就没有听到过,小女孩心里充满困惑,但脸上表现出来又是出奇的镇定,最后她选择了沉默。
“我们是不是应该坐下来谈。”丽芝提议道。
“好哥,去搬两张椅子过来。”小女孩朝保安好歌喊道。
“是。”听令,好歌迅速跑开,骑自行车回住的地方搬来两把木椅子。
过去好一会,好哥才开着大车过来。
丽芝见好哥真的搬来两张椅子,在心里直骂他是个笨蛋,听到吩咐搬来两张椅子,他就真的只搬来两张椅子,不会想到还有其他的东西也要一并带过来。
“再去搬张桌子过来,茶水和甜点也要一并端过来。”小女孩又朝好哥吩呼道,显然她对他的工作不太满意。
“是。”好哥又跑了回去。
又过去好一会,待桌椅摆好,茶水和甜品端上桌,丽芝和小女孩各坐一方,阿文站到丽芝身后,五个做事的人站在小女孩身后。一场谈判正式开始。
一坐下,丽芝便表明心迹:“钥匙,我只要主楼的钥匙。”
“除了主楼的钥匙,二号楼到十号楼的钥匙你可以任挑一把。”小女孩端坐稳,说道。
“为什么不能把主楼的钥匙交出来?”
“主楼是留给莹小姐住的。”
“我是她的监护人,我同样有权利住进主楼。”
“可是莹小姐并没有告诉我,你也可以住进主楼。”
“昨天你看的法律文件,其中有一份已经清清楚楚写明,我可以代为管理王家大宅所有的一切。”
“但那是有前提的,只有在莹小姐同时回到王家大宅,你才享有代为管理权。可是现在,我只看到你一个人回来。”
“可是她现在不想回来。难道她一直不想回来,我就一直没有管理的权力吗?所有的法律文件你都看过了,整体意思大家再清楚不过了,王家大宅现在是我的,只有将来才是我妹妹的。”丽芝已经不把小女孩当成小女孩看待了,她能有模有样坐在自己对面,并且以超乎本身那个年龄该有的语调跟自己说话,她就不是一个小女孩了。
“我是首席管家,这里所有的事情现在依然归我管,所以所有楼层的钥匙全部都在我手上。王家大宅的主楼只能供继承人居住,这是王家的规矩,谁也不能更改,你要想得到主楼的钥匙,除非莹小姐回来说她也要进主楼,否则我是不会轻易交出主楼钥匙的。”小女孩提高语调,不客气讲道。
“首席管家?你才六岁,理当正属于受培训的年龄,王家的大事根本轮不到你来管,真正的首席管家还是你的爷爷,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算是对你目前这种身份的尊重。尊重过后,你就应该知道,你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丽芝更加不示弱。
“如果十年之前,你回来这里,首席管家是我爷爷,没错。可是,十年后,我爷爷退休了,首席管家的位置已经交到我手上了。我有资格管理这里的一切。”
“你有这个资格,但你没有这个权力,因为你才六岁。”
“我是没有权力,但是我的律师有。”
“律师?”听到这两个字,丽芝惊诧不已,心想不够格的首席管家怎么会有代表律师。
“老先生在世的时候,更改了王家大宅的一条规矩,如果首席管家属未成年人,可以在前任首席管家的监管之下,让代表律师代为行使有关法律权力。所以,我能够拥有这里的所有钥匙,而你要想得到其中任何一把,必须先把我说服了。”
原来爷爷早有安排。良久,丽芝再次表决态度:“我只要主楼的钥匙。”
“不可以。”
“二号楼到十号楼之间没有一栋楼能入我的眼睛。”
“你只能从这九栋楼之间选。”
“主楼的钥匙我一定要拿到。”
“你不是继承人!”
“可,我是继承人的亲姐姐!”丽芝激动说道。
“亲姐姐也不行,王家的规矩不能随便改。”
“如果继承人说要改呢?”
“除非她住了进来,在外头,她不能随意更改这里头的规矩。这,也是规矩。”
“规矩也是人定的,能定就能改,法律不完善还能再修改呢?为什么规矩就不行?”
“要改,也只能由回到了家中的莹小姐亲自来改。”
“但在那样修改之前,我要住进主楼呢?”
“不行,不可以。”小女孩高抬起头,决绝说道。
“如果,我一定要住进去呢?”“嗖”的一声,丽芝站了起来,高声喊道。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小女孩也站起来,也同样高声喊道,气势一点也不输给丽芝。
“你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竟然对我大呼大叫。这里是我的家,我要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你凭什么说不可以就不可以?”丽芝有点失控了,指着小女孩怒吼道。
“我是首席管家,我只听从莹小姐的吩咐,纵使你是她的亲姐姐,你也不可以在这里任意妄为,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想怎么安排这里的一切就怎么安排。莹小姐不在,这里就只归我管,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无论是除她之外的任何人,我都是说这种话。”小女孩扯着嗓子,站在丽芝跟前,一字一字认真说道。
“首席管家?你少端着首席管家的身份来唬我,小小年纪,你就敢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如果不是我的大姑姑教你,你根本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在王家,首席管家只听从继承人的话办事,这是规矩,可是到现在为止,继承人根本没对你说过一句话。你现在是在为谁办事?是我的大姑姑,还是我的小姑姑,是不是这其中还牵涉到我大伯?首席管家!你非常愿意当这个首席管家是不是?好,我就好好让你当着这个首席管家,但你记住了,你必须只听从继承人的吩咐。而我,则是这个继承人的代表,在她成年之前,她的权力全部赋予我,所以,你该听话的人从现在开始是我,不是他们。”丽芝死死盯着小女孩,只盯得她发怵,也丝毫不改自身高高在上的姿态,将真切的现实摆明开来。
被丽芝戳穿“阴谋”,小女孩硬朗的骨气被削落无遗,她的自豪,她的骄傲,再加上她的聪慧,一下子全没了。是的,她是首席管家,本该只听从莹小姐的吩咐,可现在她却是在听从别人的意思在办事,她破坏了这里的规矩。
“可是,你不是继承人啊!”小女孩沮丧万分,冷不丁又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不是继承人,但我代表着继承人。”丽芝以缓和的口气说道。
“我可以交出主楼的钥匙,但我有一个条件。”终于,小女孩松口了。
“你说。”
“只留给莹小姐的东西,在她回来之前,你不能动。”
“好。”丽芝痛快答道。
“今天的事就谈到这里吧,明天你再过来一趟,我先把钥匙交给你,然后再给你交接这主楼还留有些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你可以动,什么东西不可以动,我都要交代清楚。如果有些东西在我管理之下遭到了任何的损坏,那都是我的失职。我要尽可能的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小女孩一改之前的姿态,轻声细语讲道。
“为什么今天我拿不到钥匙?”
“谈交钥匙的事是今天的事,交钥匙的事是明天的事。所以,你想要拿到钥匙,只能等到明天。放心,钥匙都在我手上,我说会把主楼的钥匙交到你的手上就一定会办到,你尽管等着就是。再见。”说完话,小女孩转身行快步离去。
小女孩走后,丽芝因为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也准备离开,走着突然间想到了她的大姑姑,便又转过身走到还留在原地未走的盛妈妈跟前,嘲讽道:“今天的戏是场大戏,你也看到了,热闹非凡。虽然少了你们的参与,但首席管家的表演功夫是非常的到位。回去通报一声的时候记得再多嘱咐几句,控制住情绪,不要被笑死了。要是一个人活生生被一场戏笑死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王董事长,请慢走。”盛妈妈依旧低着头恭敬对丽芝说一声。
“王董事长,请慢走。”其他四个人也随声附和道。
“路很平坦,我走快一点,是不会摔着的,倒是你们,都一大把年纪了,真该是要慢慢走着脚下的路,小心一个脚步没踩稳,都摔着了。弄不好,最后还要王家的继承人出医疗费治你们身上的伤,不过损失最大的还是你们,毕竟身体是自己的。”留下这句话,丽芝的心才觉得舒坦了一点,离开的时候不至于那么悲伤。
“今天,我又成了一个笑柄。”上车后,又一身黑衣服装束的丽芝无奈叹口气,说道。但今天,她戴着的珍珠耳环和项链也都是耀眼得很。如今的王董事长早已不是那个年少懵懂的少女了。
“我看他们是不会把这件事讲出去的,毕竟以后还都是要听你办事。”阿文抚慰道。
“纵使他们不跟别人说,但他们心里,每个人的心里,这已经是个笑话了。堂堂一个王董事长竟然跟一个只有六岁的首席管家来了一场‘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战争’,这要是传出去,不把人笑死,也该把人笑抽过去。”丽芝难受说道。
“这不是个笑话,至少在我看来,它不是个笑话。你在争夺你该享有的权力,她在维护她原有的权力,各为所需,各为所得,别人要是笑话也是笑自己愚蠢,竟看不透藏在背后的秘密。”
“多少人能看到背后的我有多么心酸。”丽芝痛苦感慨一句。
这时,车子后面传来一个悠长急促的声音“等一下,等一下……”
听到声音,丽芝回过头望去,是那个小男孩,贴身保镖。丽芝喊阿文停车,然后在原地等着小男孩过来。
“他又有什么事?”阿文将头伸出车窗外,好奇问道。
“总之是事多。”丽芝随意附和一句。
小男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车子旁边,敲开丽芝座位的车窗,先是礼貌行个礼,而后就是问问题:“莹小姐,她现在在哪个国家生活?”
“这个,我还真不能告诉你。”丽芝低垂一下眼帘后想一下,回答道。
“为什么?”小男孩皱眉疑惑问道。
“因为她不想有陌生人过去打扰她的生活。”
“可我不是陌生人,我是她的贴身保镖,保护她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在她回来之前,你这个人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回去吧。”丽芝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那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小男孩害怕车子一下子就跑了,于是紧紧抓住车门把,赶紧问另一个问题。
“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反正不会是现在。”
“王董事长,你为什么要把莹小姐送到国外去生活呢?生活在这里多好啊,至少还有我陪着她。”
“她想去国外,我就把她送到国外去了,就这么简单。贴身保镖,你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小男孩有点失望,慢慢松开自己的手,悻悻离开。
“真有意思,关心我妹妹的人,在这个大宅子里头,竟然只有他们两个。”摇上车窗,丽芝冷笑一下叹道。
接着,车子继续向前驶去。
这就算是一只脚踏进了王家,丽芝想着往后自己当然也更要好好继承王家人一惯的作风与性情。